27、和光同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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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内，一艘航程设定为第三星系的飞船里。
菲尔米诺在葬礼后的第二天就踏上了返程的旅途。在驾驶室内，副坐的尤利安疑惑地对少统领问道：“少统领，为什么我们这么快就回去了？”
“事情已经办完了。”菲尔米诺说。
少统领向来寡言少语，尤利安已经习惯了，应答后便不再询问。
其实说起来，他比少统领还要大上五岁。少统领现在才二十，却成熟地像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将。
二十五岁的尤利安过往的人生经历可以说得上是非常顺畅，他毕业于帝星中央军校。
帝星中央军校既有军界的名校之称，又有贵族的温床之称。能入读中央军校的人，实力和财富均不可或缺。
尤利安有着非常优秀的家庭背景，他的雄父是帝星里的小贵族，雌父是第二军的将领。
他从小就展示了远超同龄人的才气天赋，同时他还很努力，是众人口中的隔壁领居家的孩子。
在中央军校就读期间，尤利安就成绩优异，并且在毕业后获得了那一届的优秀毕业生称号。
他是传统意义上的天之骄子。
毕业时，原本众人都以为他会选择最难进入的第一军，就连他的父母都这样认为。
可谁也没想到的是，最终，他选择了第三军。匪夷所思地就像是好日子过腻了，要没苦硬吃。
毕业后，尤利安就进入了第三军的Alpha组。
第二年，菲尔米诺修完了军校的所有学业，入伍了第三军成为了Alpha组的将领，他的顶头上司。
Alpha组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尤利安和菲尔米诺在中央军校共处过一年。彼时的菲尔米诺刚刚入学，而尤利安已经大四。
因为学年跨得太远，他们这一届并没有被菲尔米诺这个魔鬼屠害地太深。
他们更多的认知是大一有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学弟，据说家族是那个美第奇，就是那个，阿拉巴斯坦的美第奇。
在一次全校不分年纪的实战训练中，尤利安机缘巧合地和菲尔米诺分到了同一组，也是在那一次实战训练之后，他改变了自己的军团志愿。
比起嫉妒的情绪，尤利安内心中更多的是欣赏与仰慕。真正的强者是不看年纪的，被挑起的胜负欲在他的内心蠢蠢欲动，他渴望能在实战最多的第三军得到能力的提升。
而后的现实确实给了他正面的反馈，他的选择没错。
就在尤利安沉浸在回忆之际，菲尔米诺突然对自己的智能系统菲玛吩咐道：“去把我出事那天，佐伊的所有行程记录收集过来给我。”
佐伊是菲尔米诺之前的副官。他现在正好好地在第三军总部享受自己升职之后的生活。
尤利安心里疑惑，少统领怎么突然开始在意这个墙头草了？
这几天菲尔米诺一直没主动公开说明他遭遇埋伏那天的具体情况，一是因为他还暂时分不心来处理。二是因为他和黒密奇都认为是内部出现了叛徒。
军团之间互派间谍这种事，实在是太过常见了。
在去帝星的路上，他心里慢慢有了一个怀疑的人选，而昨晚贝西的警告，更让他加重了对佐伊的怀疑。
没错，他怀疑对他设下埋伏人就是他曾经的副官，那个离他最近的人。
为什么呢？
佐伊是兄长在他入伍的第一天指派到他身边的。对于这个副官，他从来没什么意见，还交付了百分百的信任，把该副官处理的事务都交由他来处理。
他不认为自己能有什么地方引起对方的不满，从而导致他背叛。
可如果真是他……
……
第三星系阿拉巴斯坦星，第三军的总部就设立在这里。
阿拉巴斯坦星是帝国的三颗母星之一。
母星之意即为这颗星球自然孕育出过虫族，
虫族帝国有124颗居住行星，302颗资源行星，只有三颗行星能被称作母星，分别是第一星系的潘多拉，第二星系瑞塔布尔和第三星系的阿拉巴斯坦，就连帝星曼莱都不能算作母星。
非母星上的虫族经过了数百年光阴的移民与繁衍，慢慢演化到了如今的规模。
时至今日，几乎已经没有虫会以我来自哪颗母星自称，因为这非常老掉牙且不值得骄傲。
只有来自阿拉巴斯坦的美第奇，特立独行的美第奇。
阿拉巴斯坦星一半是茂密的森林，一半是贫瘠的高地，第三军的总基地就建立在这片土地之上。
最高建筑上，一个人站在单向落地窗前俯视着基地建筑群的全貌。
那人身着第三军的将领军服，肩上是代表上将职位的领标。他就是第三军现任的统领，普鲁塔?坎贝尔。
来自中央帝星，洛伦佐手下忠诚的一条狗。第三军的一些士兵私底下都是如此称呼他的。
普鲁塔目不斜视地对身后的人发号施令：“通知下去，以后军中谁再在训练时偷懒，缅怀前统帅治军时的日子，就直接革除军籍。”
站在其做身后的佐伊低头轻声地询问：“是两项同时犯还是……”
“其中之一。”统帅直接给出回复。但他的语气不悦，似乎在说你问得这是个什么愚蠢的问题。
缅怀前统帅这一点暂且不论，但就在训练时偷懒这一点就革除军职，这处罚未免也太过严重了。
佐伊皱眉，硬着头皮上谏：“统领，请问这是否太过严苛？”
然而还没等统帅发话，其右手边的副官就率先发难：“你是在质疑统帅的决定？”
佐伊立马否定：“当然不是。”
副官趾高气昂地说：“那就快去办，在这还支支吾吾做什么？不过刚升了上校，还真以为自己能参与进决策了？”
普鲁塔听着副官越说越过，出声打断道：“贾拉，怎么说话的？佐伊上校怎么说都是我们的虫，立下过功劳，你这是在干什么？”
贾拉立马顷身道歉。“对不起，统帅。”
两人一唱一和，仿佛在演红脸白脸。
佐伊握紧拳的手指甲已经陷进了肉了。
他们真的把他当成自己人了吗？
他现在得到的与他们当初承诺他在暗杀了菲尔米诺之后会给他的回报根本就不相同！
他们当初承诺他会让他成为少将，可现在是怎么回事？普鲁塔把他当成了随意使唤的小弟，什么脏活累活甚至于杂活都让他去做。
明明在第三军连脚跟都没有站稳，却已然认为自己已经成为统治者。
佐伊在心里冷笑。第三军可不是第一军和第二军，这里遍地是曾经吃不饱穿不暖的凡夫俗子和各种被捡回来的亡命之徒。
他们可不认权力名场那一套，想要统领他们，就得获得他们的认可。否则……呵，手里握着太多狗链却无法控制，就得小心被猎犬反噬。
佐伊按耐下自己心中的怒火，控制变得狰狞的面部表情，俯首说：“那我就去办事了。”
普鲁塔满意地点头：“去吧。”
……
一天结束后，佐伊粗暴地打开家门，心情郁结地扯开自己的领口。
今天一整天他都过得十分不顺心如意。
基地里现在已经有言论，骂他是新党的走狗。
不愧是一帮四肢发达的蠢货，他们到底看不看得懂现在的局势啊……美第奇家族大势已去，第三军换血不过是时间问题，若想要避免日后被新王清算，就得趁早投诚。
他能有今天这个地位，一半靠的是自己的才智，满脑子只有打打杀杀，莽夫之行，能有什么未来？真都以为自己是魔鬼美第奇吗？
佐伊正因为曾经近距离接触过美第奇的虫，所以他自认比谁都更清楚他们之间的差距。
有些人需要成王，而有些人生来就是王。
佐伊脱下外套放进衣柜里。灯似乎坏了，无所谓，军雌在夜中仍能视物。
窦然间，一把锃亮，淬着寒光的匕首出现在他的眼下，冰凉的铁刃坚定地抵着他的脖颈，下面就是大动脉。
“！！！”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
是谁要杀他？短短一秒钟的时间，佐伊脑中的思绪已走过千回百转，他猜想出了无数个可能，而其中可能性最大的，就当数普鲁塔了。
他们拥有要杀他的理由，因为他是知道他们秘密的人。
“佐伊。”
然而，隐藏在黑暗中人影的声音毫不留情地打破了他的一切猜想。
真相是他不敢相信也不敢做出预测的一个可能，是那个他内心中最深沉的恐惧。
来者是——菲尔米诺·美第奇，他的上任长官，一个应该死在无名处的孤魂。
佐伊的喉头上下滑动，他感觉喉咙里一片干涩，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额上不自觉冒出了冷汗。
他们之间完全没有一丝老友重逢的喜悦。
“这么吃惊？”菲尔米诺感受到手下人的心跳变化，发出一声轻蔑的笑。
他撇眼看见了佐伊衣服上的职标。“上校？这就是能收买你背叛我的报酬吗？”
真廉价啊~
佐伊在心里想象出菲尔米诺未说出的心声。
佐伊握紧拳头。他能懂什么……
佐伊心下一怒，冒着被划破大动脉的风险挣脱菲尔米诺的制约。
没成想，他竟然真的从被掣肘的困境中挣脱出来，刀锋只在他的脖颈上留下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血痕。
他与菲尔米诺面对面而立，对方歪着头，漫不经心地单手抛着匕首。
佐伊在菲尔米诺身边做了三年副官，哪能不清楚刚才的真实状况。他方才能挣脱不是因为他变强了，又或者菲尔米诺变弱了，而是因为菲尔米诺他允许。
他还不想那么快杀了他。
“值得吗？”菲尔米诺说。
他的问法和语气并非像是遭遇背叛后的难以置信与伤心，更像是纯粹的好奇。而佐伊又擅自在其中增添了一层嘲讽的理解。
菲尔米诺就是自大与傲慢的化身。
“当然值得。”佐伊反击道。
可他不知道自己笑的有多么难看。
“你怎么可能懂？你不争不抢，一切也都会是你的，于是你的脑子里只有那尸骸遍野，恶心的异形虫战场，你无所谓暴死在那里，可不是所有虫都是你！我不可能陪你去玩命的。”佐伊怒吼道。
对于这份确实是事实指责，菲尔米诺不置一词。
佐伊有野心，可菲尔米诺眼里只有自己。
菲尔米诺出生在最高战士的家庭，生来就到达了众修道者都渴望到达的顶峰，所以他能如神明般俯视众生，无论是布满泥泞的街头乱巷还是崇高辉煌的青云之地于他而言都没有任何分别，因为他想去哪就可以去哪，想在哪停留就可以在哪停留。
他不懂普通人的心酸，不懂他们这种无权无势的人为了获得权利要付出多少代价。
菲尔米诺确实不懂，他也从没想要去懂。
他想不明白的是，若是佐伊嫌跟着他没有未来与前途，他申请调岗便是，何苦一直忍受着。
佐伊看着菲尔米诺一脸平淡的面无表情。
又来了……又是这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佐伊咬紧后槽牙，一股脑地将这几天积攒的怒气全部算在了菲尔米诺头上。
“我劝过你，但选择无视的虫是你。所以你怪不了我，都是你逼我的。”佐伊说。
这就有些强词夺理了。菲尔米诺笑着摇头，讽刺道：“真软弱啊，佐伊。”
他没有直接杀掉他而愿意给他死前最后一点说话的时间，不是为了听到一个忏悔，又或者一个解释。
佐伊背叛的动机到底是什么他根本不在乎，因为这都不会改变他已经背叛的事实，也不会改变他的想法。
背叛之人必须付出背叛的代价。可这人，现在却连承认自己所作所为的勇气都没有。
菲尔米诺过去对自己的这位副官从没有任何评价，不管是赞美还是贬低。
其实他认为自己根本就不需要有副官，用着佐伊不过是因为那是兄长为他安排的。
但现在，他有了。
“来吧，拿出你要杀我时的魄力。”菲尔米诺把匕首插回刀鞘，扔向佐伊。
不念任何旧情，没有任何一丝回旋的余地，处决即将开始。
“或许你想通过虫化引起动静救你一命，但我提醒你，别想。”
佐伊近身跟在菲尔米诺身边那么久，当然最能判断出他们两之间的实力差距。
菲尔米诺要杀他，一秒钟都不用。更何况现在的菲尔米诺还是全盛状态下的他。
今天就是他的死期。佐伊垂眸，在心里确定了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可再抬头时，佐伊的眼神却变得坚毅。他也是一个有自尊的雌虫。
他不会求饶，因为他知道这对菲尔米诺无用。
在日常生活里菲尔米诺就难掩傲慢，在面对敌人时他更是一个暴君。
佐伊拔出匕首，摆出军中格斗的姿态。
菲尔米诺赤手空拳，用手示意，来。
基础格斗虽然在虫族现有的所有战斗模式中属于最低档，但这却是所有虫都需要掌握的，因为这是所有战斗的基石。
其实通过基础格斗决定生死，菲尔米诺已经放水了，因为倘若选择在虫化模式下战斗，他们之间的差距只会更大。
锋利的刀尖略过菲尔米诺眼球的上方，菲尔米诺在转身之际抬腿将佐伊踢到在地。
佐伊感觉自己的背部似乎遭受了千吨重力，他忍痛迅速起身，在途中朝菲尔米诺小腿刺去。
被躲过了。
如此一来一回地过招了三个回合后，菲尔米诺钳住了佐伊的手从背后环抱住了他，令他成一副自刎之势。
不过才短短几个回合的搏斗，佐伊已经气喘吁吁，而菲尔米诺仍然气定神闲。
三回合……比他之前训练时能能菲尔米诺手下坚持的最短时间还短。佐伊绝望地闭上眼睛。
菲尔米诺·美第奇，第三军的少统领，哪怕他性格再恶劣，愿意为其赴汤蹈火，鞍前马后的人都还有很多。他是上天的宠儿，集所有气运于一身，就连精神力突破血线那样必死的危机都能幸运地度过。
“如果没有他……”结局会不一样吗。
然而这后半句话，佐伊并没有能说得出口，因为他已经被身后之人利落干脆地抹了脖。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和光同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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