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
“吵醒你了？”
铁柱娘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把手上的早饭放在桌上。
“姑娘可以多睡会，若是饭冷了，我再热一下就是了。”
“不用。”郑莹琇不愿麻烦别人，何况她本就习惯早起。
若不是昨晚的梦，她早该醒了。
那个梦……
郑莹琇晃了晃脑袋，提醒自己今日还有正事要做。
魔族不比修仙界，没有阳光，就连粮食的收成也少。郑莹琇看了看自己碗里少的有些可怜的食物，突然明白为何灵泉村的年轻人都想往外跑。
洗漱过后，她跟随铁柱一群人来到了灵泉。
在郑莹琇看来，这其实算不得泉，顶多是一口泛着灵气的井。
井的外侧有些许青苔，石缝间也有几根杂草在默默生长。可见这里原先应当是长着不少杂草的，直到村民们发现这口井之后，才把杂草清理掉的。
这地方郑莹琇分明没来过，却有种奇特的熟悉感。
“这井原先被人用石头埋住了，还是我们村长把石头搬开的。”
“莹莹姑娘——”
铁柱见她迟迟没有反应，小声唤了她一句。
郑莹琇依旧充耳不闻。
她看见了一段记忆。
一段本属于她的记忆。
“娘亲，娘亲，什么时候能陪陪我啊。”
一双小手扯住了女人的衣摆，主人公还在不停撒娇。
两人在井旁，身上穿的像是魔族的服饰。
“莹莹乖啊，娘亲在做很重要的事。”女人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头，“莹莹是大孩子了，跟哥哥们一起玩不好吗？”
也许是孩子的天性，她愿意黏着娘亲，甚至可以忍着内心的枯燥乏味，认真看着娘亲做事。
“我也要挖井，我长大要挖一口更大的井，这样娘亲就不用这么累了。”
那口井实在是太小了，虽然它的气息让人感到亲近，但郑莹琇只要一想到它抢走了娘亲，就高兴不起来。
“哇，那娘等着。”
可惜她们没能等来以后，甚至都没等到她长大。
井边那样温馨的场面，成了郑莹琇对母爱最后的记忆，那是一种温暖且包容的感觉。
那本该是很平常的一天，她只记得自己被母亲塞到了柜子里。
娘明明满身伤痕，还在哄她：“我要去做事喽，你乖乖待在这里，千万不要出来。”
郑莹琇一向是个听话的孩子，但唯独这次没有听话。
她躲在墙边，看见一群黑衣人围攻母亲。
女人双拳难敌四手，败下阵来，仓皇后退之时，发现了她。
“你怎么在这？”
郑莹琇没吭声，其实她在梦里看见了母亲的死亡。
因为不知真假，所以她跑出来了，却忘了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只会是个累赘。
“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好好待在柜子里？”
女人温热的眼泪滴在郑莹琇脸上，她越发不知所措。
她是不是做错了？
“这里我挡着，清宁你们走啊。”
远远的，郑莹琇似乎在灵力碰撞间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她被母亲带到了井边，浑身浇满了井水。
“我冷。”她颤抖着身子，有些害怕，伸手想要抓住女人的衣服，但落空了。
“是我错了，也许不该带你来到这世上。”
后面追兵已经越来越近了，但女人还是站定不动，给郑莹琇不停地输送灵力。
“娘。”
郑莹琇看见那群人了，他们似乎找准了女人的弱点，攻击如同流水一般，不要命地往她身上洒。
好多血，先是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慢慢汇聚成一滩，然后浸湿了郑莹琇的鞋底。
“娘。”她不想母亲如同预言中那般死去，却又担心问出口就会噩梦成真。
“别看，好好活下去。”
郑莹琇的眼睛被一双温热的手捂住，一直到最后都没有睁眼。
她对母亲的记忆，停留在了鲜血和体温里。
“嘿嘿，首领，这还有个小孩呢，居然没死。”
一个黑衣人拎着郑莹琇，见她满脸是血，又一副呆愣的样子，很快失了兴趣。
“这怎么办，留着吗？”
剩下几人收拾干净现场，对着剩下的两个小孩有些犯难。
“留着？斩草除根这个道理不懂？我养你们是吃干饭的吗？”
首领看着两个满脸惊恐的小孩，心里陡然升起一种凌虐的快感：“你们要是下不了手，我来。”
“大人，大人饶过我们吧。”尚且年幼的邹瑾礼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都被地上的砂石磨破了。
“哥哥——”郑莹琇被他扯了一把，立刻有样学样。
“这——倒也不是不行。”首领想到了自己的大业，若是这两个孩子能成为他的暗桩，实乃一件美事啊。
“你可以留下，这孩子不行。”
这可是郑清宁留下的野种，那个女人，就算堕魔了还能惹出这番事端，决不能留！
“她还小，在修炼上很有天分的，只要消去记忆就行了，她肯定比我更有用。”
首领看着这个三番五次打乱他计划的人，嘴角微勾。
“你是什么东西，留你一命就不错了，难不成还要蹬鼻子上脸？”他捏住邹瑾礼的脖子，仿佛下一秒就能折断。
邹瑾礼虽然自己也很害怕，但更想保住妹妹，所以努力保持镇定。
“不敢，我的命都是首领的，任凭您处置。”
有意思，是个可塑之才。
“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做我的义子。”
“至于她嘛——”首领看了看郑莹琇的小身板，“等消除了她的记忆，你们一起去问心宗吧。”
“我那个老学究师兄，定不会发现半分不对。”
就这样，邹瑾礼则成了问心宗的大师兄，郑莹琇则成了相伴长大的小师妹。
“哎呦，额头还烫不烫啊。”
等郑莹琇从过往的记忆中抽离出来时，耳边有些吵闹：“都说了这灵泉不详，莹莹姑娘一去就晕倒了。”
“那可不一定啊，说不定是旧伤未愈呢。”
一心想让自己儿子修仙问道的村长可不乐意了，这灵泉就是最棒的，谁也不许诋毁它。
“行了行了，病人还在呢，都少说两句。”
郑莹琇倒是被他们的朴实打动了，她动动手脚，发现并未受伤，应当是催眠术被破解，记忆混乱引起的高烧。
“没事，是我的旧伤复发了，让大家担心了。”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再次来到灵泉，郑莹琇这才明白先前的亲切感从何而来。
她净化能力的由来，是母亲融合灵泉中的力量，竭尽毕生功力为她重塑的灵根。
铁柱找她帮忙，还真是找对人了。
力量既然是同宗同源，运用起来自然比其他修士要更加得心应手。
“今日我只能提取部分净化力量，应当只够三人使用。”
“够了够了，先前一年都未必能够净化完成一人呢。”
听到这个喜讯，村长自然是喜出望外。
儿子以后要出人头地喽！
村里想要修仙的年轻人并不多，郑莹琇打算待几天就能动身前往王城了。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今天郑莹琇净化的人数已经到了三个，她伸展下手臂，神色有些疲惫。
“累坏了吧，赶紧休息休息去。”
郑莹琇正有此意。
村口却被几个士兵把守住了。
“几位这是何意？”
村长倒是认出了他们的服饰，他只是搞不懂，王上的手下为何跑到他们这仙魔交界处的小村落来？
“奉命把守，多有得罪了。”
“这几位都是王上的心腹，一会你可千万不要说错话。”铁柱悄悄靠近郑莹琇，低声提醒。
在魔族的地盘上，郑莹琇自然不会傻到要触怒魔王。
可惜怕什么就来什么，士兵队伍变化间，乌羽护送着季焕然来到众人面前。
“你这是什么表情？”
季焕然已经在暗处观察了许久，这女子似乎有些真本事，但目的依旧存疑。
“我——”郑莹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今身份到底不同了，她也不能一上来就喊师兄。
一直紧盯她的季焕然觉得她很可疑，若是正当往来，何必支支吾吾？
他比了个手势，乌羽很快反应过来：“你们几个，把这位姑娘带回皇宫。”
“卫长万万不可啊，这姑娘是我们村的恩人啊。”
乌羽他们一共也没几个，哪里抵得过这么多村民。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是要违背王上的旨意不成？”
眼见事情越来越乱了。
季焕然叹了口气，这个属下好是好，就是说话有些直白：“我只是请这位姑娘去王宫坐坐。”
“姑娘，请。”
郑莹琇本就是为寻季焕然而来，此番邀请，怎有不应的道理？
“大家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
原本群情激愤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两两间对视的不在少数，直到季焕然他们走了，议论的声音才大了起来。
“我说什么来着，对于莹莹姑娘而言，只有王上才是良配。”
“那可不，王上都亲自来请人了。”
“什么啊，是我先说他们两个相配的，你怎么抢功劳呢。”
只有铁柱，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有些担心。
看王上的架势，不像是心悦姑娘，倒像是兴师问罪啊。
“怎么，舍不得了？”铁柱爹一把搂过他的肩膀，“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啊。”
“算了，希望是我多想了。”
与此同时，魔王宫内，远远没有村民们想象的那般和谐。
“姑娘究竟是为何入我魔域？”
季焕然的手指在膝盖上点了点，笑得略带几分风流。
“为寻人。”郑莹琇不想一上来就暴露身份，选择说一半留一半。
“哦，那又为何去了灵泉村，你要找的人在那里？”
“不是，我只是听了他们的困境深有感触，想着可以帮一把。”郑莹琇不卑不亢，有来有回。
“那就是没找到人了。”
季焕然自问自答，倒也没什么不自在。
“不，我找到了。”
郑莹琇的话刚说完，季焕然的目光就转向了乌羽。
乌羽轻微地偏了下头。
“看来姑娘与我魔域有缘啊。”季焕然转了转手上的杯子，眼神多了几分漫不经心，“可我的手下却发现姑娘与伤我的黑衣人有关呢。”
言罢，季焕然的眼神变得更加锋利，如鹰一般的眸子盯着郑莹琇，想找到她说谎的痕迹。
“确实有关。”
郑莹琇顿了下，继续：“不过是有仇，那群黑衣人抓了我，想让我加入他们，我拒绝了。”
“呵。”
季焕然没说信或不信。
郑莹琇却感受到了一股杀气。
她按住乌羽的长枪，怒视季焕然：“王上这是什么意思？”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