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夜晚哭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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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苍耳：“…………”
无聊！
他起身走进大楼内，333依旧站在那面墙前观察着孩子们的涂鸦，沈苍耳见她拧着眉，表情不悦，便开口问道，“怎么了？这些画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333点了点头，缓慢地眨了下眼睛，低声道，“精神，病。”
沈苍耳的身体一颤，精神疾病有很多种，但其实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隐藏得极好的精神病患者，他们可能有心理变态，亦或是对某样食物有超脱精神上的诉求。一张人皮下埋藏着数不尽的贪欲，精神上又高度否认自己的病症。
他揉了揉眉心，“你的意思是，这些画确实不是那些孩子们画的？”
333点过头。
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的白林拉着莱娜的手，前倾身子将脸探进两人之间，垂眼看着莱娜，“你能看出这些画想表达的感情吗？”
莱娜挥动着双手，“开心，还有些高兴，并且是非常高兴。”
333给出的回答是——
“兴，奋。”
而这个词用在孩子身上是极为不正常的，白林默然不作声，被莱娜握着的手指勾了勾，“那你觉得他们是真的很开心吗？”
孩子和孩子之间会产生共感，即使只是一副画，以孩童视角去观察，他们总能给人意外的收获。
莱娜指着一个扭曲的火柴人手里的“木棍”，比划着双手，“他很喜欢这个木头。”
“木头？”沈苍耳看了眼白林，凑到他耳边低声道，“那看起来可不像木头啊，即使收容所一直被警局的人管着，这些孩子也不至于对枪产生兴趣吧？！”
白林冷着脸，“你说错了。小孩子在不接触枪的前提下，他们第一次见到那些东西是觉得稀奇。他们天生的探索欲和好奇心会引领着他们接触这些东西。除非……这原本就不是孩子画的。”
他视线顺着那个橙绿的火柴人向下，在一片宅瓷砖的上方注意到了一点不对劲的东西，被深蓝蜡笔遮盖住的点状物，应该是不小心喷溅上的。
意识到这些东西的真实身份，沈苍耳抬手捂上了莱娜的眼睛，温和地宽慰道，“这里的空气不是很好，我带你上楼怎么样？”
莱娜怔怔地待在原地，用手语回答他，“好的。”
333摸了把下巴，也喊上祝煖上楼了。
一楼的装修有些简陋，但往上几层都还不错，至少能看出是用心装修过的，每一层都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守着。
棕色长发挽在脑后，身上穿着妥帖的工作服，上面还留着干瘪的汤汁凝成的一长条白块，里面上挂着几粒小米。
她见几人上楼，便礼貌地递给他们房间号码，临几人离开还不忘提醒，“晚上会有小孩子做噩梦，醒了之后会哭，房间的隔音不是很好，到时候会很吵。一会儿会有人给你们送去海绵耳塞，记得接收。”
“谢谢。”白林道。
白林抚上莱娜的后脑勺，手指扫了扫，“那我们走吧。”
他留意了一下那位小姐的名片，塑料壳下塞着一张自裁的硬纸片，用还算工整的字写着——
职员584679。
白林转头莞尔：“请问怎么称呼您？”
职员指着自己迟疑了半秒，在白林点头后，她假装无事收着台子上的玩具，“我姓杨，你可以称呼我扬护士。”
沈苍耳点头应道，“这楼道里的，都是孩子们画的吗？”
他指着被涂得五彩缤纷的走廊，由于两侧都没有亮光照进来，走廊内蓦然飘起一阵阴冷的凛风，后上来的011缩了缩肩膀，“怎么这么冷？”
尹栖梧跟在他身后，抬手握上司凌的手，“司凌哥哥，有我给你暖手。”
他处处彰显自己的存在，司凌阴着脸，抬手在他嘴唇上落下一指，“嘘——他们在午睡。”
杨护士“唔”了声，笑道，“是孩子们画的，我们一般只在上面做少量的添加和修饰，他们在这里是自由的。”
“啊！”杨护士惊呼一声，抬手罩在自己大张的嘴上，“我给二位的房间忘记了，等我向所长汇报一下，再给两人安排房间。”
011指着自己，瞪大了眼睛，“什么？！我没房间？！”
祝煖勾着011的领子，嫌恶地拉开他，“不是说你，你和我们一起住。”
“……”沈苍耳飞快地扫过周围，“谁是所长，是……巴德尔吗？”
杨护士“哗啦”将玩具倒在塑料箱内，看向沈苍耳抿紧唇，她敲着箱子沉吟片刻，“所长是谁我并不知情，我只是被花钱雇来看孩子的，至于你说的‘巴德尔’我倒是知道，他每年都给这里捐款，真的捐了很多很多，听说他是时间警局的局长，真的假的啊？还有啊，我那个朋友……”
她喋喋不休地吵得沈苍耳头疼，他摆摆手，连忙插嘴制止她继续说下去，“好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莱娜跑到司凌身旁，抬手攥着他细长的手指。
尹栖梧：“……”
沈苍耳半蹲下揉着莱娜的头，“是想找这个哥哥玩，对不对？”
莱娜点着头，被司凌抱在怀里，手里的琥珀被放进了口袋里。
沈苍耳摆摆手，拉着白林按照房间号到了二楼213，咔哒。
“不对劲！”
沈苍耳的喘息声急促起来，他将白林抵在后门上，“这里太不对劲了！”
白林托上慢慢滑落的沈苍耳，“你怎么？！”
沈苍耳的视线逐渐涣散，眼底的光在一瞬间泯灭，他半张着嘴，最终被白林放在沙发上，他俯身贴在他胸口处，扑通，扑通——
还好，心跳还在，白林的眉头紧紧锁起来，压紧视线盯着沈苍耳起伏不定的气息，快速道，“查看熵值总和！”
嘀。
【时警AE队熵值总和：1989】
竟然跌了这么多？！
沈苍耳的眼神空洞却依旧抬着眼皮，目光呆滞地盯着一个不存在的点，白林将他放平在沙发上。
“祝煖，祝煖……”白林控制不住情绪，双手打着颤，尾音这跟着抖动不安的心一起发颤，“沈苍耳，苍耳出事了！”
“别着急，你先别着急！”祝煖说，“我刚刚看到了，熵值总和降了有五百多。刚刚不是还好好在说话吗？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白林抬手拭去额角渗出的冷汗，制服下的衬衫已经被后背的汗珠浸湿，他摇着头，强压着情绪回答她，“不知道。突然就跟我说不对劲，重复了两遍，最后晕在我怀里了。”
祝煖上前与沈苍耳一双空洞的视线对视上，被惊得后退两步，“他他他，他为什么没合眼？！吓死我了！”
祝煖的声音戛然而止，后背蓦地发寒，她咽了口唾沫，也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说不对劲……他觉得哪里不对劲？”
“会不会是因为签的时间债务？”祝煖又说，“你从时间商人那里买来了三天抗通胀时间，你们的熵值其实可以看作是连为一体的，你没事了，他自然就会出事。……替你承担那部分应有的代价而已。”
白林木然站在沈苍耳身前，沈苍耳的身影变得模糊，他紧闭上双眼转了一圈眼珠，再注视上他，沈苍耳的手臂已然泛起茄青的血斑，手背上洇透出血管的颜色。
忽地视线内出现一个身影，祝煖紧紧攥上沈苍耳的双手，拔高了音调，“别愣着了！他已经开始失温了！”
白林深吸一口气跪在沈苍耳头前，将他的脖颈埋进自己的怀里，企图用一点微不足道的温度暖热他。
可惜，失败了——
心跳在减缓，跳动的声响回荡在白林耳畔，心口的机械心跳出现卡顿，眼眶中的泪痛苦地滴落出。
“用积分换取寿命！”白林摸了把脸，“怎么换寿命？！”
嘀。
【系统检测提醒，时警AE队熵值骤降，已接近全员生命终结临界点！不可使用积分换取寿命】
【操作失败】
【操作失败】
【操作失败】
……
“操作失败”四个刺眼的红字在两人面前横跳，白林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和沈苍耳是一体的，寿命是共用的，白林猝然起身，拿起桌上的玻璃杯，砰。哗啦——
祝煖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陡然起身挡着他的手臂，“白林！你是不是疯了？！你伤害自己只会拉低熵值总和，到时候我们都得死！”
白林的眼眶内涌上与蓝色数据液一般的泪水，他哀求地笑着，“我没办法，祝煖，我真的没办法了……”
“如果我们之间非要死一个，其实我更希望是我，我还有记忆留在回收站，即使我死了也可以被你们栽种到那里，但他没有权限，也看不到我们曾经相爱的回忆！祝煖，他除了我，什么都没有了！”白林猛地推开祝煖，握着地面上的碎玻璃片，毫不犹豫地插入自己的侧颈内。
意识陷入混沌的一瞬间，他在一片茫然中恍惚看到沈苍耳的身体一颤。
“白林！”
好熟悉的一声，可惜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亲耳听到他喊自己“白林”了。
“白林——”
“白——林——”
声音回荡在房间内，祝煖颤抖地手从白林侧颈内拔出那片碎玻璃。
房间内响起一道虚弱无力地声音，“白林。”
祝煖陡然转头看去，沈苍耳醒了！
他几次尝试抬起手臂，最终都失败了，啪嗒一声，手指落在地板上，他转过头看着倒在血泊中的白林，眼球上突出几条红血丝，被眼眶框在里面的泪珠终究还是落了下来，浸湿了发丝。
【检察官白林私自修改系统日志，现实行熵噬之刑】
沈苍耳脑颅内回想起时钟转动的喀吧声，他和白林的身影在眼前闪烁不定，记忆碎片在重组的一刻再次破碎。
如果签订共生协议的前提是双方都深爱着彼此，那白林做到了，沈苍耳……也做到了。
白林心口镶嵌的破晓罗盘爆裂开，腰间浮出熵值计量链，上面的血红数据液在流失。
白林扣着地板的手指蓦然松力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