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谷雨 第三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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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这是什么，软软的，多汁可口，好甜。”
风铃儿放开了她捂着白钰袖双眼的手，白钰袖睁开宝蓝色的双眸开心地看着风铃儿。
风铃儿也看着她笑，回答她：“是桑葚。”
一见钰袖脸色微变，风铃儿连忙驱散她脑子里不该有的浮想，“桑葚是水果，你自己摘的。它果肉肥美，多汁甘甜，和毛虫完全沾不上边，是不是？并没有什么好可怕的。”
白钰袖想了想自己亲手一颗颗挑选着摘下的果子，努力压下心里头对毛虫的厌恶和恐惧，把嘴里的果肉吞了进去。
风铃儿在她身旁坐下，她也取了三颗桑葚，而后往半空一抛，仰头张嘴，三个桑葚准确无误地落入她的嘴里。
白钰袖一直看着风铃儿，感觉铃儿真的比自己勇敢大胆很多，那么多毛虫的桑树，铃儿竟然在树上待了那么久，而她自己刚刚要不是借助轻功多次跳跃，也摘不到果子。
“钰袖，”风铃儿又取了一颗紫黑色的肥美桑葚，转过头，迎上白钰袖的视线，“你有见过一种长得很像竹叶或者竹节的虫子吗？那种虫子要是一动不动地混在枝条上你根本很难发现。我还见过长得很像枯树叶的蝴蝶，那枯黄色的翅膀真的和枯树叶一模一样，上头还有酷似叶脉的纹络。除此之外还有长得像蝴蝶的兰花以及我手中长得像毛虫的桑葚。”
“好神奇呀。”常年呆在深宅大院的白钰袖对外界稀奇古怪的玩意都非常感兴趣。
风铃儿见已引起钰袖的兴趣不由继续说道，“所以啊，不管是长得像动物的植物，还是长得像植物的动物，它们之所以会这样伪装自己的本来面貌，应该都是为了在这个世间生存下去罢了。所以不要被它们的外表蒙蔽欺骗，桑葚就是桑葚，是一种果实，和毛虫一点关系也没有。”
白钰袖虽不及风铃儿见多识广，但她天资聪颖，闻言立刻会意，眸中泛起灵动的光彩。
她轻轻颔首，雪色长发随着动作滑落肩头：“正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飞禽走兽、花草树木，原都不能单凭皮相论断，是不是？”
“哈，可不就是这个理儿。”风铃儿捻起几颗饱满的桑葚，轻轻搁在钰袖掌心。
紫黑的浆果衬着她莹白的肌肤，宛如墨玉落进新雪。“你瞧——”她指尖点了点果皮上细密的纹路，“这里头藏着的明明是甜津津的蜜汁，偏生要扮作毛虫吓人。如果我们因为它模样古怪就排斥它，那将错失多少美味。”
“嗯。”白钰袖深以为然，此刻看着手心中紫黑色的桑葚不再觉得它像可怕的毛虫，记得的只有它甜美多汁的味道。“谢谢你铃儿。常言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果真如此。铃儿，你真的好厉害。”
“哈哈哈，也没有多厉害啦，只是比你早出来两年而已。”风铃儿大笑着挠了挠后脑勺，嘴上谦虚，但每次钰袖夸她，她都眉飞色舞，要是有尾巴，这会早翘上天。
白钰袖将桑葚果肉含入口中，紫黑的汁水在唇齿间化开，甜中带着微酸的滋味让她不由得眯起了宝蓝色的眼睛。
她伸手勾住风铃儿的手臂，整个人挨了上去，发间若有若无的幽香混着桑葚的清甜萦绕在风铃儿鼻尖：“铃儿铃儿，你再跟我说说你的奇妙见闻。你讲的比我看过的任何一本书都有趣。”
“嗯，好啊，你想听什么？”风铃儿侧过头，看见白钰袖近在咫尺的容颜在火光映照下泛着暖玉般的光泽。
她忽然意识到，自从师父离开后，这三年来独来独往已成习惯，却在这一刻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不，这温暖与师父给予的不同——师父待她如女，教她武艺，却从未让她产生这般想要被依赖的渴望。
而此刻，看着钰袖依赖的眼神，她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柔软，忍不住想要将世间所有美好都捧到她面前。
夜风掠过草地，带着谷雨时节特有的凉意。
白钰袖不自觉地抱紧了风铃儿的手臂，雪白的长发与栗色的马尾在风中纠缠。
她仰起头，漫天星子倒映在那双澄澈的蓝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什么都可以。铃儿说的，我都喜欢听。”那些从未见过的风景，都是她十六年来深闺高墙外遥不可及的梦。
“那就跟你继续讲讲，我这些年一个人独闯江湖的所见所闻吧。”风铃儿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指尖轻轻拂去落在白钰袖肩头的草屑。
“嗯，好呀。”白钰袖笑着点头，发丝随风轻扬，扫过风铃儿的脸颊，带着淡淡的幽香。
火光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身后的草地上，融成一团暖融融的剪影。
风铃儿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她独闯江湖的见闻，时不时还比划着手势。
白钰袖则安静聆听，偶尔发出惊叹。桑葚的甜香在唇齿间流转，话题从奇花异草说到江湖轶事，怎么也说不尽。
不知不觉间，白钰袖的头渐渐靠在了风铃儿肩上，呼吸变得绵长均匀。
风铃儿停下讲述，低头看着熟睡的少女，小心翼翼地抱起白钰袖，将她安置在用枯草和方巾铺就的简易床铺上。
薄披风盖上去时，睡梦中的钰袖无意识地蹭了蹭布料，露出孩子气的睡颜。
火堆噼啪作响，风铃儿托腮望着熟睡的少女，心中百感交集。
这位本应锦衣玉食的大小姐，竟毫不犹豫地随她浪迹天涯。
这一个月来，无论是露宿荒野还是粗茶淡饭，都不曾听她埋怨过半句。
风铃儿伸手轻轻拂开垂落在白钰袖额前的碎发，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心头微颤。
江湖路远，前途未卜。但此刻，看着身旁安然入睡的少女，风铃儿忽然对这段未知的旅途生出了几分期待。
将火堆加旺后，风铃儿解开自己的围巾，展开横着盖在两人肚子上后才在白钰袖的身旁躺下。
火光映照下，白钰袖的睡颜恬静如画，纤长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风铃儿柔和了眉眼，望着她白净而甜美的脸庞，唇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张口无声地道了声“晚安”，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色，随即便合上双眼，与身旁之人一同坠入香甜梦乡。
夜色渐深，篝火哔啵作响，火星偶尔迸溅，在黑暗中划出转瞬即逝的金线。
远处传来几声时断时续的虫鸣，更添几分野趣。
春寒料峭，即便裹着披风与围巾，白钰袖仍被冻醒了。
她睁开惺忪睡眼，映入眼帘的是浩瀚星河，璀璨得令人目眩。
一时间，她恍惚不知身在何处，直到瞥见身旁熟睡的红衣少女，一颗心才蓦地安定下来，如同漂泊的船只终于寻到了港湾。
“哈啾。”风铃儿在睡梦中轻轻打了个喷嚏，无意识地蜷缩起身子，像只寻求温暖的小猫。
白钰袖见状，眉眼不自觉地弯成月牙，可当她发现铃儿只盖着单薄的围巾一角时，心头顿时涌起一阵怜惜。
夜露深重，寒意逼人。
白钰袖侧过身子，忙不迭地拉开披风，将风铃儿裹入怀中。
披风终究不够宽大，难以完全覆盖两人。睡梦中的风铃儿似乎本能地感知到热源，迷迷糊糊地往她怀里钻，温软的身子紧紧贴了上来。
白钰袖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风铃儿均匀的呼吸带着微微的热度，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激起一阵奇异的酥麻感，从脸颊一直蔓延到心底。
她不明所以，却也无意深究，只是顺从心意，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了些。
风铃儿在她臂弯里蹭了蹭，额头抵着她的下巴，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又沉沉睡去。
夜色如墨，万籁俱寂。
相拥而眠的两人再不受寒意侵扰，唯有彼此的温度与心跳相伴，一夜好梦。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谷雨 第三话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