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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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班，晚一课间。
周洵翊将两袋奶茶放到付行之桌上，“今天的和昨天的，都在这儿了。”
“可以啊，周少出手就是阔绰”，付行之坐在椅子上拍了拍周洵翊的小臂。周洵翊甩开他的手，一脸无语，“拍马屁的话还是少说些好”说完他拉开椅子坐下。
付行之皱了皱眉，“夸你还不高兴。”
“那你可夸错对象了。去和我爸说，他听了可能会高兴。”
“油盐不进”说完付行之两眼放光清点了份数。“怎么有三杯？”他疑惑地看着周洵翊，道：“不是一天一杯？难不成你善心大发买二送一？”
“那是我的。”
付行之将不同的那杯拿出，仔细看了看，然后小声念道：“草莓、少冰、三分糖，还另加奶盖。”说时又看看另外两杯——标准、标准。
“周洵翊，你能不能一视同仁一点。对自己那么好，合着兄弟就不是人！”付行之满脸委屈地说。
周洵翊眼中充满了嫌弃，道：“谁管你。这不你自己也没说。”
付行之倒笑脸盈盈地凑上去“周少，要不……我俩换一杯吧。”
“不行”，周洵翊将奶茶夺过。
“怎么不行，不都一样喝嘛。”
“付行之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周洵翊了顿了顿，语气中夹了几分调侃接着说：“子自爱，不爱父，故亏父而自利。”
“什么？”付行之说时看了看表，“算了，不给就不给”。
他离了坐位，出教室时，手中提着两杯奶茶。
别班教室，付行之看着门前嬉笑的学生正不知如何插话。夏梓墨低头看着手中水怀，抬头时恰见付行之。
“付行之？”夏梓墨此声带了些许疑惑，却又更像是朋友间的问好。
“你来得正好”，付行之将手中的奶茶递出一杯，道：“给你的。”
夏梓墨摆手退了半步“你这是干什么，我可无功不受禄啊。”
“怎么无功，你昨天不还告诉了我沈懿的班级”，付行之见夏梓墨仍在犹豫，便将奶茶塞入夏梓墨怀中。“你就收下吧”，付行之道。
“行吧，那我就不客气了”，夏梓墨接过，转头看了看与石泽相淡甚欢的萧林端。
“夏梓墨，可以帮我叫一下沈懿吗？”付行之话音刚落，夏梓墨转身便冲教室里喊到：“沈懿，有人找你！”
教室很吵，沈懿在班后接水，那是他唯数不多的可以离位走走的机会。
夏梓墨的声音虽隐没了些，但还是被他听到了。
他对自己的名字总是敏感的。
沈懿停下手中动作，而后转过身；在对焦到夏梓墨的目光后，夏梓墨扒在门边冲他招了招手。
沈懿回座位放下水杯，向教室外走去。
与此同时，夏梓墨对付行之说：“人我帮你叫啦，你在后门等着吧，”
“谢了”付行之道。
夏梓墨则奔向萧林端，将手中水杯递给他，“倒好了，给你。”
萧林端接过，道了谢。夏梓墨又摇了摇手中奶茶，问道：“萧林端，你喝吗？”
“别人送你的，就还是自己留着吧”说着，萧林端拍了拍夏梓墨的肩。
“行吧”夏梓墨有些无奈，抿了抿唇。
或许是看出了夏梓墨的困窘，石泽开口说：“夏梓墨，你也不问问我。”
“就你这还用问嘛，一张口定是要喝的。”夏梓墨将奶茶递给石泽，自己则转身走向教室。
“你去哪儿啊？全给我了啊？”石泽问。
“就你会想，我去拿个杯子。”夏梓墨回应着。
沈懿出了班，见后门站着的付行之问道：“付行之，你怎么来了？”
“我来给你送点东西”，说时他伸手将奶茶递出，“诺”。
“心意领了，但我不能收。”沈懿对上付行之的眼睛，问道：“还有别的事吗？”
见付行之不说话，沈懿转身欲走。
“沈懿！”付行之向前抓住沈懿的手腕，“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沈懿愣了神，转身看向付行之。
付行之松开手，眼神慌乱道：“抱歉。”
“是。”
“什么？”
许是室外喧器，付行之有点没听清。
“是朋友。”
风，很自然地抚过沈懿的发梢，他神色平静；走廊的排排灯光照在他的眼眸上，映出点点星光。
付行之笑了，像是摇着尾巴的小狗，将奶茶塞到了沈懿手里。
“谢谢。”
话音落，铃声起，两人告别。
付行之跑回教室，坐在椅子上仍细喘着气。
“你把奶茶都给出去了。”周洵翊的语气不像疑问，而是早已猜到了答案。
“你怎么知道？”付行之眼中闪过一丝震惊。见周洵翊不语，他又张口说道：“那你猜猜，我给谁了。”
“谁知道，你朋友那么多。”
说时周洵翊拿出笔，做着书上的习题。对于已经掌握的知识，他不屑于听。
“我给沈懿了，还有一杯还了人情”，付行之道。
周洵翊手中的笔停了停，忽而又继续写着，他说：“你把我那杯拿去喝吧。”
付行之意外地看向他，“对我这么好？”
“才发现？”周洵翊笑道，没人发现他眼中已失了神。
视线聚焦不上，手中的笔似是越来越沉了。
那堂课，他一语未发，只是低头答着笔下的试题；疏不知那亦是心中百思不解的考题。
周六，临近放学。夏梓墨早早将自己的联系方式写在纸条上，并交给沈懿。
“沈懿，你要记得加哦，一定要加哦！”夏梓墨万分嘱咐，在他的心中，沈懿已是朋友，必不可少的朋友。
同一时刻，翟知轩找到正在收拾书包的周洵翊，向他递了一本未拆封的书。
“送给你的，算是见面礼”，翟知轩说。
周洵翊似是不解，“翟知轩，你不会只给我送了吧。”
“对，毕竟我们是朋友”，翟知轩嘴角扬起一抹难以揣测的笑，“他会告诉你的。”
“神神叨叨”，说着周洵翊接过书看了看，嗤笑一声。
周洵翊接着说：“我还以为你是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小王子》这么浪漫的书你也会看啊。”
“不，我只是觉得他会喜欢”，翟知轩顿了顿，对上周洵翊的眼睛。
“周洵翊，有些事情想不明白，你得跟着感觉走。”
周洵翊蹙了蹙眉，“翟知轩你这种人都不用担心就业问题。你去街边摆张桌子、立面旗，就说算卦；别人根本听不懂你说什么，但又觉得头头是道。”
“那我给你算一卦，你有情劫，自己还不知道。”
周洵翊看着翟知轩，心中满是疑惑。
“神经病”，周洵翊没好气的骂道。
翟知轩并不理会，只淡然一笑便转身离去，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放学时分，付行之比周洵翊先一步走。
“兄弟，我先走了，你别太missing me，线上见啊。”付行之手撑着周洵翊的肩，一脸认真地说。
周洵翊坐在椅子上，将身体微转，踹向付行之道：“要滚快滚，别在这儿恶心人。”
“周少真是太伤我心了，”付行之略带哭腔，“罢了，纵你无情而我非如此，我可是会想你的”说着付行之摆手告别。
周洵翊无奈笑出了声，他心想到：我当时对段干祈也这么做作？……那还真是，天道好轮回。
朝九，阳光斜洒，伴着徐徐清风，夏季的炎热在此时似是消散了不少。
周洵翊单肩背包下楼，路过9班。
他余光透门，望向教室内。
沈懿恰从前门走出，两人相视，沈懿先是一笑，后低头将自己的行李箱拉杆抽出。再抬头时，见周洵翊欲言又止便问道：“怎么了吗？”
“没事。”周洵翊目光避开沈懿，单手插在外套口袋里。
沈懿将走，又看了看仍站在原地的周洵翊道：“周洵翊，要一起走吗？”
周洵翊立即应下，向前取了自己的行李箱，两人便一同朝着校门走去。
学生不少，行李箱滚轮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响有些喧扰，那是对放假不以掩饰的渴望。
周洵翊与沈懿并排走着，但又略慢一些。阳光刻下他们的影子，少年犹豫的眼神将他的心事暴露。
“沈懿”，周洵翊突然叫住了他，“我们是朋友，对吧？”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沈懿愣了神，他转头看向周洵翊，忽而低眸，没有说话。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周洵翊有些慌乱。
可连内心都无法认清的人，又怎能解释明自己目光从未离开过沈懿的事实。
“我原本以为两个人互道姓名后就成了朋友。”抬眸，沈懿正对上周洵翊的眼睛。
夏风是暖的，像是身处于暖烘烘的面包房，它悄悄吹散了周洵翊浅舒的一口气。
周洵翊笑着推起沈懿的行李箱，没有说话。
两人继续向前走着，滚轮的声音很吵，四周也很嘈杂，但沈懿的每一句话对他都格外清晰。
“沈懿，那你觉得我们是什么样的朋友？”周洵翊道。
“朋友，好朋友？”沈懿的语气有些犹豫。
“那就做好朋友。”
沈懿笑了一下，笑得牵强。
他拖回自己的箱子，连带着挂在拉杆上的书包，对着周洵翊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不重要，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会看”，说着周洵翊瞥开目光，“再说了，我也没那好。”
“好。等时间让我们了解彼此，我们就做好朋友”，沈懿无奈地笑了笑，转而又问道：“周洵翊，我其实一直挺好奇你为什么要留小辫子？”
周洵翊摸了摸脑后的头发，“付行之也问过我，其实就是初三备考懒得剪，索性留长了。”
“我们是同所初中的吧。你那天问我时我便觉得有些眼熟”，沈懿道。
“是”
“那也算是缘分了。”
……
如此，他们畅谈满途，直到路的尽头才各自说着告别。
“下周见”，沈懿笑道，站在校门旁静静等待自己的家长。
虽离，但少年的余光仍挂在他的身上；奇怪的心境像是没做完的梦，遗憾又满足。
只是心底的遗憾，不知所起。
车内，坐在后排的周洵翊对着开车的男人问道：“钟泖叔，怎么就您一人来了？”
“周总说他不宜出面，会显得太张扬。”
钟泖说着转而笑言：“你钟泖叔来不也挺好吗？我还能主动帮你拿行李。”
这车前男人钟泖是周家的管家，性情淳朴，人心善良；也正是因此才能让他立足多年。
“也是。这声名远扬本就不是我想要的。”说时周洵翊望向车内后视镜，目光犀利，恰与钟泖对视。
钟泖心虚地笑了笑。
“钟泖叔，咱俩间是不是还有笔账没算清”，周洵翊道。
开学前周洵翊通宵玩游戏被抓包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小少你先别急着找我麻烦，先看看这个。”钟泖说着掏出周洵翊的手机。
周洵翊拿到手机，意已满，便也没再说些什么。
见状，钟泖说道：“小少可愿如约和我讲些学校的趣事？”
“行吧，就讲一件。”周洵翊看着手机，坐得随意。
钟泖总习惯以这样的方式去获取周洵翊的信息。在他心里，周洵翊不仅是主，更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而周洵翊也自知，即便钟泖不说、不做，他也会将生活中的事讲予他听。
刚到家，一位女人从厨房探出头来；随后她将手中餐盘递给身旁佣人，向外走了出来。
她名为姜绰，是周洵翊的母亲。
“洵翊回来啦”，姜绰说着，兴高采烈地迎上去。
丝绒的长裙很显姜绰的身姿，她将卷曲的头发挽起，肩上披了件薄薄的外套；慵懒中，贵气不减，却又十分亲和。
“在学校累不累？吃得好不好？有没有交新朋友，或者……谈个小女朋友？”姜绰问道，眼中满是期待。
“姜女士，你这一下子问这么多离谱的问题，让我怎么回答”，周洵翊换完鞋，一脸无奈地看向姜绰。
姜绰看看周洵翊又看看钟泖，她将行李从钟泖手中拿过来。
“你看看你，又让你钟泖叔帮你拿。”她转头又对钟泖说道：“钟泖你可别老惯他。”
钟泖笑而不语。
“冤枉啊，这可是钟泖叔自愿的。”
说着周洵翊戳了戳钟泖的胳膊，”是不是，叔。”
“这确实是”，钟泖笑道。
“你钟泖叔帮你那是情份，不帮也是本份，你小子还赖上了。”
声音从楼上传来，周洵翊抬头看时见周纪舒走下楼来。
“哇老头子你真是……”
“周洵翊你还真不得了啦，去了趟学校连爹都不会叫了？”周纪舒道。
“哎呀，洵翊之前不也经常这样叫你嘛”，姜绰笑着走向周纪舒，顺势挽上他的胳膊。
周纪舒似是有些委屈，道“你怎么也不替我说句话。”
他的眼又盯上周洵翊，“有时候真想把你赶出周家。”
周洵翊兴灾乐祸般笑了笑：“您这不也还没赶吗。”
“你……”周纪舒气不过，但又不愿与之计较。
“行啦行啦，咱洗手吃饭”，姜绰劝和，说时便拉着周纪舒往餐厅走。
另一时刻，沈懿拖着箱子回了那所谓的家，两层的洋房不算太大，但采光很好，一楼没开灯有些昏昏暗暗的。
沈懿放下书包向乔轶薇问到：“妈，爸又不在家吗？”
“是，出去了。”乔轶薇躺在沙发上答道，眼中的疲劳不再掩饰。
沈懿的父亲行商，虽小有绩效但总日夜奔波。在沈懿看来，无非是为养家糊口而绞尽脑汁的可怜人；母亲呢，像是家庭主妇，但也时常为沈懿的父亲打理工作。
沈懿看着空荡荡的家，低眸，上了楼……
同一时，周洵翊一家其乐融融。
“洵翊，段干那小子最近出了国，一个人在美国肯定很幸苦。你有空要多关心关心人家，别老玩手机”周纪舒说。
周洵翊一边吃饭，一边看着手机；这刚刚回完付行之的信息，段干祈就来话了。
“放学了？”
“在吃饭，给你打个视频。”
消息刚发出，周洵翊就将电话拨了过去。
“周洵翊你打电话也好歹给人个反应的时间吧”，段干祈冲电话说道。
周洵翊没有看他，低头喝了口水，“不是我要见你，是他”，说着周洵翊将手机屏幕转向周纪舒。
“周叔叔。”段干祈礼貌地笑了笑。
周纪舒愣愣地接过手机笑道：“呀，小段干，这正和洵翊说起你呢。你在那边还适应吗？”
“挺好，周叔费心了。”
“那就好，等你学成归来周叔给你设宴，顺便给你爸提两袋好茶”，周纪舒道，“洵翊，你就没有要说的？”
周洵翊夺回手机，看了眼屏幕，道：“我们情深义厚，我就不跟你多说了，吃饭比较重要。”他语速极快，说完挥了挥手就挂了电话。
另一边，段干祈轻笑一声，有些许无奈。他切换了对话框，向对方发道：
“你觉得他怎么样。”
对方很快回话：
“如你所言。
挺好。”
月又升了些，粉蓝连成一片，半框的镜片映出天空。落地窗外，街边路灯明亮，段干祈出了门。
市医院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午后，住院部很静，走廊上挂着的红色电子钟变化着钟面，细听可闻病人酣睡的呼呼声。
一位年近花甲的妇女，谢兰，被搀扶着走向病房，仅管她还步伐矫健。
“衍儿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谢兰的语气很轻，担心扰了病人酣梦。
“收好了，外婆。就等妈下午出院了。”一旁的男孩答道。
谢兰将自己的手扶上他的手，转进了病房。
暇光从窗而入，男孩为病床上的母亲倒了杯水，“妈，等您回了院里多注意休息。”
女人笑着接过水，道：“知道了知道了，医生不都说了没事。衍儿你就放心吧。”她笑得温婉大方，正如其名——林宛菁。
“衍儿，你先去外面等一下。我帮着宛菁收整收整。”谢兰言。
男孩会意，转身出去，关上了门。
谢兰走到林宛菁身前，“宛菁，你打算瞒他多久。”
听闻，林宛菁放下手中的水杯，起身坐在病床边，谢兰便伸手去扶。
她抬头望向窗外，道：“妈，您陪我去买束花吧。”
……
水汽从门缝钻出来，沈懿推开门走出浴室；头发还湿着，水滴顺着发梢在他宽松的白衬衫上画出阴影，浸散了洗衣液余留的清香。
他看了眼餐桌上的空花瓶，便上了楼。
那晚，沈懿睡得比平日要早。他侧卧着，手机被随意地摆在枕边。
他梦见自己正将一颗颗剔透的盐装进心形的玻璃罐里，无休无止……
手机亮了，弹出周洵翊发来的信息——“睡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