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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灼灼春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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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伯听府门前的下人来报就赶忙往外走,临到大门口果然如人说的一辆马车停在府门前,小小就斜斜的站在一旁。
还没等他靠近,一道身影就打他身后擦着人衣袖先一步冲了出去。
"小小!"小栗子跑到跟前,险些没停住脚:"你怎么样了?!早知道就该等我忙完了跟你一同去才是。"他有些担心又懊恼道。
说话功夫丁伯也来到了近前:"劳烦姑娘送他回府,可以的话诸位请进府喝盏茶再走吧。"
穆云自来对下人们不错,尤其小小跟他们不同,等再大一些多半是要跟在将军身边有个一官半职的。
丁伯曾经就在尚书府上帮忙,尚书大人与夫人又都是文人,自来看中礼仪,连带着府中的下人们多半也懂规矩,办事很有分寸,自是不会让人帮忙后连盏茶都没喝就走的道理。
丁伯不知为何,直觉面前几人在听了他的话后陡然一僵?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其中那位带着幕篱的姑娘略显不自在的轻咳了两声:"那个…抱歉。今日是我没留意到,才害小小受伤。"在来府上的路上她已经问过了对方名字。
这话一出就连见多识广的丁伯也愣住了,倒是一旁的小栗子最先反应过来,他瞅了瞅小小,满脸难以置信:"枉废大家都说你身手还不错也够灵活,怎么堂堂习武之人合着还不抵姑娘呢…?"
小小真不知道该如何说,索性两眼一闭说什么都受着了。
这时候红梅终于恢复了她的机灵劲,在霓鸢准备跟对方说过后会找来大夫来给小小诊治,诊金也一并由自己支付准备离开前,先一步上前开口:"我们小姐此次前来就是要送这位…小小兄弟回府的同时找个郎中来给他看看,等到确定人无事后再走。"
小小听的一愣一愣的,身侧的手蜷了蜷挠了挠腿,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红梅,暗道:她这是中了邪吧,刚刚她可不这样。
红梅瞧见小小的眼神,有些不自在的赶忙看向别处。
丁伯听后笑道:"倒也不必,将军府上就有大夫,姑娘大可放心。"
红梅摇摇小脑袋:"那怎么行,我们家小姐最是见不过有人因她受伤的,总要看着大夫给看过后方能放心,不然怕是回去后心里也不得安生。"
小小幽幽的看着她,他现在已经非常确定以及肯定面前的这位姑娘跟方才的自己一般,忽悠人的瞎话是张嘴就来,明明撞到自己的是她本人没错了,怎么偏推到别人那去。
可莫名的,二人无形当中有种殊途同归之感,换言之好像有种目的相同的默契…?
唯有丁伯跟小栗子看不出几人之间暗藏的几个回合下来就从交锋变成了同谋,还尤其欣赏红梅几人的担当,客气的把人请进了将军府。
鬼脚昨夜研究药方直到天亮才睡下,现下睡的昏天暗地时就被一阵砸门声侵扰,原本不想理会,抓过一旁的被子蒙住了头,权当没听到。
结果门外那人可恨极了,砸了半天门见他不应,直接咣当一声撞破了房门:"先生!"小栗子跟个木墩子似的砸向床上鼓起的小山,这一下子好悬没把先生送走。
鬼脚咳的眼冒金星,眼前一阵阵发黑:"你这!…你这!…"
他竟说不出一句完整话,被子惨兮兮的被人直接丢到一旁:"先生您快来看看吧。"
"狗崽子!"鬼脚好不容易喘回这口气,咬牙切齿骂到:"你再力气大点索性是都来看看先生了!"
…小栗子一愣,抓了抓脑袋:"什么意思?"
鬼脚冷哼一声,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下个月坟头草都有你小腿高了!!!"
霓鸢几人在房中坐等着府医,对方虽说是伤到了小小,到底是无心之失,何况态度也很好,丁伯不仅没有斥责反而让人准备了些茶水过来,面对老人家的善意这下反倒是红梅有些不好意思,小姑娘耳尖粉红,怯生生的往踏雪身后挪了小半步。
没过多久听到屋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伴随着人骂骂咧咧的抱怨声不断。
紧接着几人看到个四十岁上下的男子,那人一身青玉色衣袍穿的歪七扭八上面好些褶皱,头发松散发髻还半死不活的歪在脑袋上,看得出出门匆忙,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提上去,硬是被人拖拉着往这处来,大半个踵还踩在鞋子外面。
鬼脚进来才看到屋内还有几个陌生女子,这才讪讪的闭了嘴,假模假样的理了下头发跟衣摆,又被小栗子拖拽到小小跟前,不忘跟小小道:"快,让先生给你看看崴的那只脚别伤了骨头。"
小小见了鬼脚倒是心虚了一瞬,笑着伸出了自己的右脚…
红梅见了眉心一跳,眼神空洞的移向了窗外,麻木的盯着外头树枝随着风一荡一荡的晃悠。
斑驳的树影透过雕窗落在少年身上,显得他沉静又美好。
'呵'红梅心底冷笑。
小小插着手指,两只拇指来回打着圈,看似不经意的紧盯着鬼脚替他看病。
鬼脚初初看了一眼就又回看向小小,二人静默几息,小小被他盯的不自觉咳嗽一声,扬了下眉,轻轻比划了下:"请。"
"愣着做什么,快给他看看呀。"小栗子在一旁担心的催促,崴脚这事可大可小,前年府上隔壁住着的李婶子家二牛就是出门崴了脚,乡土人家皮实的紧,以为过不两天就好了没当回事,谁知道几天后不仅不见好还越肿越大,再去看才知道是伤了骨头,硬是养了一年多才好利索呢!
鬼脚又看了小小一眼,撇撇嘴为了自己耳根子清静早些回去休息,只得伸手去摸了摸小小"崴"到的腿…
"府医曾经是跟着将军上过战场的,他的医术绝对没问题,几位姑娘也可放心了。"
鬼脚离去后,丁伯笑着宽慰霓鸢。
"没事就好,"霓鸢笑道:"这次是我们对不住了,时候不早,我们就不多做打扰了。"
丁伯回头又派了小厮吩咐让人好生送几位出府。
进来时人多匆忙,霓鸢她们并未来得及好好看看将军府。
此刻离开时倒是有些时间可以悄悄打量起穆云的这座新府邸。
路过前厅花园时,穿过悠长的回廊,看到假山后头还有一大片半月糖,水畔的桃树开的正艳,让人忍不住驻足看了良久。
红梅询问可否让他们去那边看看,跟着几人的小厮见他们喜欢,府上各处又多有跟随将军上过战场的府兵把守,便点头同意,引着三人来到了桃花树下。
暮春时暖风和煦,一旁河流溪水潺潺,风吹起,灼灼盛开的春桃给将军府的红墙朱瓦增添许多颜色。
霓鸢见了眼前景色不禁抬手挽起了眼前遮挡的幕篱,那张清冷艳绝的脸暴露在光亮下。
阳光透过花树下斑驳的光撒在地面,空气中飘荡着若有似无的花香,微风拂过落满枝桃花,撒落了女人满身花瓣…
穆云刚回府时见到的便是面前这番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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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我才见过咱们那位风头无两的镇北将军。"
男人一口饮下灵莺阁特酿香味醇厚的青竹梅子酒,回味着唇齿间的回甘,一双眼睛别有意味的盯着对面的女子。
"哦。"只见霓鸢笑了笑,
男子即便见过她无数次,依旧总会感慨不愧是灵莺阁的魁首,霓鸢这张脸无论何时见了都让人无不赏心悦目。
灵莺阁是京中著名的乐坊,阁中女子均是清倌人。她们懂音律、善舞,尤其像霓鸢更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且学识过人,若非女儿身极有可能金榜题名出仕入官亦未可知。
可她的出身卑微,又是一介女子,注定了只能困在灵莺阁。
她是灵莺阁的魁首,更是外界传的神乎其神,此人只应天上有,云国男人都想方设法要见一面的京中名妓。
未得到预想中的反应,男子撇撇嘴,有些扫兴:"你就不问问我所为何事?"
霓鸢重新给他倒了杯酒,垂眸抬手间语调轻柔:"公子若想说自会说与我听。"
徐子期看了她一眼,负气似的再次饮下一杯,"当啷"一声杯子敲在桌面:"无趣。"
半月前穆云送老将军回府后,没过两日徐子期就提着东西亲自到府上去了,并跟对方说了祖父邀请其过府一叙之事,这一来一回两边就熟识了。
自打宫宴过后,也有不少人向云将军府示好递了拜帖,均以穆云吩咐谢绝婉拒了。
唯一有所往来的也只有徐大将军府上。
其他人虽是讪讪而归,但得知只有老将军例外后倒也都说不出什么。
一个多月后这股风气也渐渐落了回去,将军府上才彻底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宫中的贵人们得知此事,对穆云同样也满意不少。
如今他战功显赫,以他的立场若这时候忙着结党营私反而会让人不悦。
如今见其为人做事有分寸,对他也就放心不少。
这一放心,就连带着起了别的心思,一时间,有些细致入微,心思活络的大臣就发现,太后与皇帝竟隐隐都有拉拢云将军的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