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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云叶青缇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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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玉公公是跟在先帝身边大公公的干儿子，他打小跟在干爹身边自是最懂得察言观色，现下见皇帝并无苛责之意，与大臣们相同在对对方的态度上也不禁更加关照，带着几分怜惜。
在皇帝的示意下，他先是把问询了刘府中张三所言那日她与刘相府上的两位小姐发生不快的事又问了她一遍。
霓鸢因还病着，说话时声音软软的，像带着几分松散的慵懒，听着在常人心底酥酥的泛起痒意。
她强打起精神听完了福玉公公所说，这才仔细回答了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其实不过是那日她与身边丫头打那经过时不知为何冲撞了二位小姐，双方争执没多久就被一旁巡逻的护卫打断了。
事实上霓鸢等人的确不知为何事冒犯了刘丽二人，她也不过是刚出门准备去寻些露水烹茶用，那日刚出门就遇到了对方，并被勒令停下，之后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了。
"小女所言是否属实，公公尽可叫人与当时巡逻的几位问过便知。"
皇帝见霓鸢坦荡，仪态得体，不信她敢对着自己做欺瞒之事，自然信了七八分。
为了保险起见特让人去寻得了几日前巡防时见到的那些人来问了话，结果果真如霓鸢所言，句句属实，且看着几人支支吾吾不时看一眼刘相等人的模样，显然刘家女子对霓鸢的举动当时远比霓鸢这三言两语简单带过的还要恶劣。
皇帝听后淡淡的看了眼刘相。
刘相竟没想到如此，愠怒之余碍于皇帝跟前也只能低垂着头，完全不似刚刚义正言辞，只得咬牙硬撑着。
众大臣意味深长的看向刘家姐妹，京中子弟嚣张跋扈自是常见，可闺阁女子泼辣至此免不了令人生厌。
碍于刘相自然不会怎样，但到底失了名声，枉费刘相夫人在外与几位夫人茶话时还时常以府中教养德行为荣，如今看来当真让人瞠目结舌。
再回想那刚刚说的，也终于都理解了为何徐子期会笑出声，居然说什么嫉妒对方，对京城魁首名伶而言其余女子的姿色怎可一概而论，就更别说嫉妒，这可真是荒谬至极。
福玉公公又一视同仁的扭头问刘相的两个千金是否对此有话要说。
皇帝点点头，示意福玉公公接着说。
福玉公公笑着状似不经意的询问:"敢问姑娘，近日可有去何处寻过"荷莲"？"
霓鸢身体不适，垂眸轻咳一声才压住喉间的痒意，结果就一发不可收的咳嗽了半晌，徐子期在请示经过皇帝同意后让人倒了杯水递过去。
霓鸢咳的眼尾绯红，她正生着病，时常垂眼今日显得没什么精神，眼睑上那一枚朱色小痣都越显垂怜。迫出来的泪水挂在眼角浸湿了手中天青色的冰绡帕子。
待借着红梅的手喝了几口温水，咳才好不容易逐渐停歇，她的声音略带嘶哑:"失礼了，"霓鸢看向上首对着福玉歉意一笑:"回公公，小女子前几日的确是有去要过"荷莲"。"
福玉公公神情未变，依旧笑着问道:"敢问姑娘为何所要"荷莲"，东西现下又在何处？"
刘婉君听到霓鸢承认自己寻过"荷莲"，面色陡然一变，跟刘丽对视一眼，转而紧盯着霓鸢。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等待答案，霓鸢不紧不慢的摇了摇头，道:"民女用它做了"云叶青缇糕"。"
穆云听了一滞，刚要开口就听另一人道:"原是做了它，"徐子期向前一步，作揖:"启禀陛下，子期可以作证。前日霓鸢给送来了一碟不是特别甜，反而透着清香的微甜爽口的点心，说是叫"云叶青缇糕"，据说是从枫国那边的商人传过来的美味。"
徐子期低头时暗中朝穆云看了一眼，穆云便敛起用意，未再开口。
这回事情突然游走进了死局，按照张三所言，所谓嫉妒对方的才情美貌一说随着霓鸢身份的揭晓变成了笑话。
可刘婉君被人下毒是真，如果不是阴差阳错险些丧命亦是事实。
凶手所用之毒是"宣红散"，为了掩盖其特殊的气味对方用了"荷莲"，而自打他们到了这狩猎场后唯一去太医处寻过"荷莲"的亦只有霓鸢一人。
霓鸢却声称全部用去做了"云叶青缇糕"，且有徐大将军亲孙徐子期作证。
"这…"福玉公公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犹豫着看向皇帝。
小皇帝皱着眉，似是陷入了沉思。
其余大臣也同样，一时竟毫无头绪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连平日跟刘相交好的朝中大臣也无计可施，刘相身为当事人更是碍于徐大将军不敢轻举妄动。
原是按照说可以把人带下去重刑之下总要问出些实话，可人到底是在徐大将军府上带来的，又是徐子期护着，总不好贸然行刑。
刘婉君见此情景，气血上涌，心道明明证据确凿，便上前跪地俯身直接再次将昨夜险些被毒害一事又说了一遍，言辞间句句恳切，义愤填膺的暗指不应放过凶手，哭的泣不成声。
"胡闹！"刘相见过，开口训斥她:"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一介女流胡搅蛮缠！当着陛下的面休要放肆！陛下英明神武，岂是你一个小小女子可以揣度的！"
刘婉君似有不甘，屈辱的咬着嘴唇透出丝丝血迹，大颗大颗的泪坠如雨下，她瞧着父亲的训斥失声痛哭绝望道:"父亲那就由着她害死女儿吗？！"
"混账！"刘相直接冲了上去抬手甩了刘婉君一记耳光，刘婉君抚上瞬间通红肿胀的脸颊:"父亲…"
刘丽赶忙扶住刘相制止，接着慌忙俯身下跪，哽咽道:"求皇上开恩，妹妹昨夜受了惊吓又一夜未睡精神恍惚才糊涂到殿前失仪，求皇上开恩…求皇上开恩…"
"咚！"，"咚！"，"咚！"…
刘丽接连磕头，第一下下去额头就红了大片。
刘婉君瞧见忍不住掩面痛哭，接着跪行到跟前:"姐姐！…"
她转过头朝着皇帝深深磕了个头:"千错万错都是婉君的错，求皇上要责罚就责罚小女一人罢…！"
皇帝被几人吵的头疼，却也深知这刘家是今日必定要个说法的。
红梅一听，合着是怀疑他们家姑娘，当下差点就开口反驳，还好被一旁的踏雪拦下。
踏雪轻摇头，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红梅只得抿着唇有些恼怒的看向对面的父女三人。
福玉公公皱着眉，看向跪着的两姐妹以及也一并跪下认错:"臣教女无方，还望皇上责罚。"的刘相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刘爱卿何出此言，"皇帝尽量没有表现出不耐:"你府上原是苦主，又何错之有。"
见皇帝话已至此，刘相自然懂得审时度势，识时务的见好就收不再多言。
"众爱卿可有什么办法。"
其余人皆是同样束手无策，此事显然不能轻易冤枉了霓鸢，一个名妓倒是无妨，即便处置了也至多唏嘘一句红颜薄命，时运不济也罢。奈何偏生此事后头站着的是徐大将军府，想来就是皇帝也要思量再三。
再看那刘相府自然也不是好打发的，尤其经过那二小姐这么一闹，俨然难以收场。
"启禀陛下，依微臣之见此事还尚未查清，既不可冤枉了人，亦不能不了了之。暂不论霓鸢是否冤枉，当下却唯有此女子最具嫌疑，但到底还没有确凿证据指认，不若把人暂且看管起来待案件查清后再另做安排。"
众人听了王鹤羽所言，觉得此法甚好，纷纷附和，就连皇帝也觉得这的确称得上一个办法。
"只是霓鸢到底是一介女子，身体欠安不说也无人有确凿证据，且有徐公子作证，"王鹤羽接着道:"臣以为不便把人羁押，那这看管于何处就当另论了。"
刘相眼皮半抬，心想这刑部尚书当真滑头，状似给了刘家一个交代，又不愿得罪大将军府，竟想出这么一个哄幼童的法子。
却也只是心里面想想，不敢轻易动作只等着皇帝定夺。
果然，小皇帝听后点了点头:"王爱卿说的有理。"他看向群臣:"那依你看此女该由何人看管呢。"
刑部已然表了态尽可能不愿沾染此事，徐大将军府与刘相府两方必不适合，其余大臣见霓鸢容颜侬丽绝色，气质清冷不俗，且不论灵莺阁均是?清倌人?，魁首霓鸢更是碰不得，但有此等姿色的佳人在府上，就是没事时每日看上一看亦是舒坦的，已然各个心思都有些骚动。
但又碍于皇帝跟前谁人也不敢造次，且此事非同小可，一旦出头势必极有可能被牵扯进刘相与徐大将军两方之中，纷纷按下了心思不敢言语。
"臣愿为陛下分忧。"
所有人奇奇看向穆云，尤其刘家更是惊讶于这位镇北将军的话。
见其依旧是那副严肃的神情:"在事情水落石出以前，这位霓鸢姑娘可交由臣府上看管，断不会另起事端。"
穆云圣眷正浓，自然不会有人站出来贸然反对，尤其不过看管几个女子，对云将军府而言真可谓大材小用。
小皇帝早就乏了，刚被刘相父女三人闹的早就想把人快快散去，如今见有人愿意出来分忧巴不得快些结束:"朕看就这么办吧。此事就交由…"他扫了一眼下方众人，索性:"大理寺查办。"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就站起身，福玉公公等一众宫女太监紧随其后，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