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0、绕指柔 ...
-
"这有什么的,我这就去叫几个下人把妹妹带来就是了。原本应该早些与父亲提的,只是女儿担心这不合规矩,怕给父亲平添麻烦。这不还是这几日见其他大人家里也有带着庶女过来的,又想起出门那日妹妹见我都可以跟在父亲身侧低落的模样,女儿心里难免过意不去,这才跟父亲求个机会。"她垂着眼,状似不经意道:"女儿想着,等咱们这次回了京,妹妹就要出嫁了,总不好让她带着遗憾嫁过去。"
这最后一句倒是触动了刘广瑞,待他回京就要去赵家定下刘婉君与赵家二公子的事了,若回去后刘婉君誓死不从反而让他头疼。
他到底还是有些心虚,索性不过是再麻烦一些罢了,也就大手一挥同意了刘丽的请求,自然并未留意到女人计谋得逞后的得意劲。
至于所谓的投毒,刘大人最开始自然也是想大事化小将此事按下不了了之的,尤其是在婚事成前更是不愿节外生枝。
同样又是被他这个嫡长女以赵家的婚事跟他立威的理由,诓骗着一不小心竟让刘婉君给把事闹大了,如今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被推着后脊前行,当真是骑虎难下。
刘广瑞现在的确有些郁闷,以至于面色异常凝重。
大理寺查办一事自打皇帝下令后就在私下按部就班的展开了。
这次狩猎凤南奕也一并跟来了。
凤南奕是大理少卿,此人平日里硬的跟块石头似的,油盐不进,偏偏又阴狠至极,让他撞上的甭管你是谁,那不被扒层皮也要被他抽掉筋。
府上庶女被下毒一事直接被他收下了,这几日来来回回盘问了他此次带来的府中上下人三次不止。
刘广瑞气急却也无可奈何,早知这么麻烦他绝对不会…可惜事发生在自己府上,哭诉的是他自己的女儿,请求陛下做主的也是他自己本人,可如今却落得反而是他们这些苦主更像是罪人!
早知如此就不该听信刘丽的话!
闹的他直窝火,派着下人赶忙去沏了一大壶菊花茶。
与此同时的刘丽在房中轻点着桌面思索着。
"小姐,"玉翠看了眼外面:"如今这大理寺被陛下派来查案,会不会…"
她被刘丽一计横眉冷眼斩断了接下去的话,后面的未尽之言主仆两人不言而喻。
"怕什么,"刘丽懒洋洋的享受着玉翠蹲坐在面前为自己敲腿,半眯着美眸淡声道:"此事从始到终我不过都只是个担心妹妹的长姐,"她垂眼扫了眼玉翠:"谁知我那庶妹竟起了这不要脑袋的心思?父亲与我当真委屈。"
玉翠呆滞一瞬,紧接着勾起唇角,手上捶的更轻快了,别有意味的看着自家小姐,赶忙笑着附和:"小姐说的是。"
刘丽满意的闭上眼,享受着。
众人发现刘婉君这几日反而带起了面帘,就连服饰也比那日所见来的素雅了许多,除却那对眸子几乎不露任何肤色在外。
对外也只是谎称那日受了惊吓寒气入体,有些病了。
众人不疑有它,琢磨着这回倒是跟霓鸢真有几分相似之处了,暗中讽刺颇有些东施效鼙的味道。
刘婉君对别人怎么想根本无暇顾及,她此次来猎场原是无路可走只能听命于刘丽的安排,另外想着此处聚集了朝中各位大臣以及他们的子嗣家眷,没准会有特别的际遇让自己摆脱困境,总比困在宅院里无计可施的好。
她知道这几率并不大,但事已至此她别无选择只能寄希望于上天垂怜。
身上被刘丽抓打过的地方已经结痂,但那些青紫色的痕迹犹在扩散的更骇人了,只得多做遮掩。
刘婉君以多年生存在刘府的经验,以她对刘丽的了解,再回想那日与霓鸢之事的来龙去脉重新翻来覆去想了又想,她意识到无论这次霓鸢会怎样,假借自己的手除掉对方不成,一道东窗事发刘丽必会将所有罪责推卸在她一人身上…
"小姐,"海棠局促道:"我总觉得这心里不安生,怕是不好。"
海棠是宛娘身边唯一的丫鬟,是当年她还未带着刘婉君嫁进刘府时就在身边伺候着的,年龄不过也只比刘婉君大五岁而已。
这次听闻了刘婉君的想法后,宛娘担心不过却也没有什么能帮助到她的别的法子,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海棠跟在她身边,凡事有个照应。
"小姐,这几天那什么凤大人已经接二连三派人来审问过好几次了,奴婢怕是大小姐为了自保到最后又害了小姐。"海棠压着声音,生怕让人听了去,急的都快哭了。
……
穆云跟霓鸢用过膳后便回书房处理一些要事,霓鸢则在红梅跟踏雪的陪同下去院子里面闲逛。
如今她名义上是被云将军看管着,实则除了不能出这处宅邸的大门外,穆云并未限制她任何,生活的还跟在徐子期身边时相同。
穆云带过来的护卫和将军府的下人们对她也都不错,特别是小小跟小栗子时不时的还会跑到她的院子里来跟几人聊天解闷。
小小跟红梅也不知是八字犯冲还是如何,只要一打照面就能斗起嘴来谁也拦不住。
不过两人并非真的合不来,看在他人眼里更像是打情骂俏一般,当时让索然无味的日常平添了几分趣味。
徐子期的手下经过这几天忙碌,不时就会有消息返回来。
这日他阴沉着脸听完对方的回禀,并接过递过来的玉佩,后开口又吩咐了几句,那人这才领命离开。
徐子期黑眸微凝,讳莫如深的盯着远处。
手中攥着的赫然是刚刚手下人不知从何处寻来的东西。
那是一枚质地不算好,被雕刻成小鱼形状的玉佩,上面坠着明艳的红色穗子,犹如空中普照大地的艳阳划破一切黑暗。
晌午休息过后,霓鸢闲来无事来找穆云时刚好撞见他在院中练剑。
霓鸢便让人拿出了她的古琴,就坐在院中轻声抚过,清雅婉转的古琴声如同清风徐过的小溪源源流淌。
伴随着犹如山涧泉水的古琴音,锋利的宝剑在穆云手中犹如游龙穿梭,剑影重重气势如虹的划破长空。
二者一刚一柔,一个坚韧一个柔美。岁月之中有这柔情相伴,英气亦不禁沾染上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气息。
待穆云收了势,小小忙不迭递上干净的帕子擦手后刚好小栗子来报:"将军,夫人来了。"
殷夫人才到宅邸附近,就隐隐听着有琴音自穆云暂住的宅邸传出,稍作停顿就不难猜出是何人所奏。
张嬷嬷隐晦的看了她一眼,大半辈子的主仆岂会看不出她心中所想?
殷夫人笑笑:"怎么?瞧着我会不会生气?"
张嬷嬷被说中心事,有些不好意思,倒也知道了殷夫人并没有任何不悦。
殷夫人边走边道:"正可谓人言可畏,自打…我也看透了。何况她虽然出身不高,到底也没做过什么害人的事,前儿还听人说这个霓鸢倒是个本分的,倒没听说有什么腌臜事在身上。"她像是想到什么,讥诮的冷笑道:"我瞧着倒是比那些人家干净。"
至于穆云,她忍不住低头笑着叹了口气,她那个只知道行军打仗,对情事上丝毫不见开窍的傻儿子要是能开窍她倒开心还来不及。
她近来已经开始留意京中权贵家中都有哪些与穆云相当的适龄女子了,心想着穆云也该成家,等有了新妇人选,不待人上门,用不了多久这小子怕就是再木纳也该开窍了。
殷夫人到时没多久,穆云也换了身衣裳步伐沉稳的进了屋。
殷夫人一见穆云就笑着放下茶盏,见人坐下:"听小栗子说你刚刚正在练武,"她仔细瞧着,满意的发现穆云气色倒是依旧不错,甚至眼见莫名觉得比前些时日还更好些,欣慰道:"眼见这一天比一天热,我儿注意些才是,莫要过了暑气。"
穆云微微点了下头:"谢母亲关心,儿子知道了。"
"昨日来人送了些果子,我吃着倒是脆甜,听着说是这个时节吃它刚好生津止渴还可下下火气,也给你拿来些。"
说着穆云果然见一旁放了盘红彤彤的果子,各个看上去饱满多汁,眼中含笑对殷夫人道:"劳烦母亲处处想着儿子。"
殷夫人抬手轻拍了拍他:"我这做母亲的不想着你还能想谁。"
她又喝了口茶,放下时才说起:"刚刚进来时就听到有人抚琴,是那位霓鸢姑娘吧?"
"正是,"穆云想了下接着道:"她之前还说要拜见母亲,碍于一些事说是不好贸然打扰,想先问过母亲是否愿意接受她请安。若母亲愿意,就让他们去把人叫来。"
殷夫人点头,暗道难怪霓鸢被众人捧着,当真是个有礼节有分寸的。
经历过那么多事,尤其原本尚书大人与尚书夫人就是极其明事理的,教育她跟府中人,时常告诫他们不要带有成见。
她摇摇头,笑着起身:"在自家就不必讲究那些繁复缛节了,刚好我也闲来无事,你若无事且随母亲一同去转转,顺带见见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