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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来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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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穆云接到消息说殷夫人来了时,霓鸢就也跟他一般回了住处。
简单擦洗后又换了一身衣裙,正想着殷夫人是否愿意接受她的问安时听到被前边打发过来的下人说二人正往她这边来了。
惊讶之余赶忙带着红梅和踏雪迎了出来。
因此,当殷夫人和穆云走到院落时刚好瞧见站立在门廊下静候着他们到来的霓鸢。
殷夫人终于见了她本人,不自觉一滞。
纵然早就有过心理准备,依旧还是不免被眼前人惊艳到了。
霓鸢赶忙带人前来问安,走到殷夫人面前翩然施礼:"民女霓鸢,请殷夫人安。"
殷夫人这才晃过神,笑着抬手让她不必多礼。
殷夫人瞧着今日天气正刚好,院子里的景致也不错,就提议几人在亭下歇息聊天。
红梅赶忙跟小小,小栗子他们送上了准备好的点心果子,不消一会,茶点就摆满了石桌。
"当真百闻不如一见,霓姑娘倒是比传言中的容貌还要姣好百倍。"
霓鸢听了,昳丽的眉眼间浮着笑意:"夫人谬赞。"
她双眸微垂,对殷夫人道:"霓鸢儿时曾听祖父讲起过尚书大人为人正直,刚正不阿甚是钦佩。"
不仅殷夫人惊讶,就连穆云也不曾知道此事,同样面露疑惑的看向她。
殷夫人迟疑着开口:"霓姑娘儿时听闻过尚书府?"
霓鸢略带忧愁的笑着解释:"霓鸢的祖父乃前朝副都御史?霓怀瑾。"
霓怀瑾?!
殷夫人跟穆云均是一惊。
提到这位前朝的副都御史?实则与殷家倒也有些渊源,尤其…殷夫人心中消沉的想,尤其与尚书府的命运可谓是极其相似。
若是说起霓怀瑾就不得不说,这位出身寒门的老先生的确跟殷大人在为官上有很多相似之处,不然也不会说两家颇有渊源。
在殷夫人印象里,她闺阁中时也有见到过这位霓大人,只是霓家要比尚书府早一些逢难。
印象里这位霓大人是卷进了官盐跟贪墨案之中,霓大人为人正派又出身豪门,出事时自然并无同僚相护,下场比尚书府惨烈的多。
虽然尚书大人竭尽全力,不过直到先帝查明真相还霓家公道时,霓家早就被皇家连根拔起,没能留下任何子嗣,此事也就不就不了了之了。
别说殷夫人和穆云惊讶,就连一旁伺候的张嬷嬷都不禁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又再次好好认真仔细的把人看了看。
殷夫人瞧着霓鸢,狐疑道:"可…霓家不是…"
霓鸢笑了下,神情中难掩凄苦:"霓鸢自幼身娇体弱,祖父听闻源湘气候宜人,便派人带我去湘源修养两年。"
谁曾想,只这一别便是一世。
为了躲避皇家迟早都会查过来,家奴带她逃难时不幸遇到山匪,家奴为了保护她,让她逃跑自己则死在了那些山匪手里。
索性在那之后皇帝查明了真相,也无意于再去追查霓家的其他人,只以为霓家已经无人便不再过问。
而霓鸢也就彻底从世间消失了,待多年后出现在人前的已然是灵莺阁魁首霓鸢。
她当年年幼,没人记得霓鸢,亦无人认得出她,只知道灵莺阁多了个艳冠京城的美人。
殷夫人再看霓鸢时,霓家与殷家相似的命运,让她多年来平静的内心再次被触动,不免唏嘘良久。
霓鸢起身作揖:"是霓鸢冒失了,让夫人徒增神伤。"
殷夫人摆摆手,努力挤出笑,安慰她道:"好孩子快起来吧,我知你心意。不过是担心日后我们打别处知道了会心里不舒坦罢了。"
霓鸢抬头看去,暗道殷夫人不愧是尚书大人的嫡女,为人竟如此通透。
她会选对殷夫人言明身份,的确是知道他们值得信任的同时,她猜到自己此次刘相府庶女被下毒之事若要深究,迟早会被查出她的身世。
届时再由外人处得知,不若她亲自坦白,左右不是什么需要掩盖的事,不过是以往她不愿与那些不相干的人说道这些。
只是他们不同旁人,她抬眼看了一眼穆云,复又垂下目光时睫毛轻颤,手指微微蜷着:"多谢夫人体谅。还望夫人与将军若是可以,不要同外人言说霓鸢的身份才好。"
殷夫人点头,安抚她道:"何必见外。既然你是霓家后人,自然也知道前朝尚书府的命运亦别无二致。"她伸手拍了拍霓鸢的,安慰:"这普天之下怕是没有人比你我两家再懂这其中滋味的了。"
几人又聊了很久,期间殷夫人提议霓鸢离开灵莺阁被霓鸢婉言拒绝了:"阁主对霓鸢有恩,且这些年霓鸢早就习惯了,"光华流溢的眸子此时无奈的苦笑着:"霓家现在也只剩下我一人。"
是啊,她还能去哪呢?即便是当年若有幸没有走散而是回了京,即便殷家平反,帝王的那点亏欠也不若一时。
更何况,一日是名妓,这一世就已然被打印上了妓子的名声,离开不离开又能怎样?
与其再过那种颠沛流离无家可归的生活,倒不如依旧是众人日夜期盼能见上一面的京中魁首。
至少…她看了穆云一眼,见对方亦看着自己,笑了:也许只有这个身份才能有机会在这人身边多看他几眼。一个曾是妓子的贫民,拿什么去接触云国的将领呢…
至于往后的余生,怕是就连霓鸢自己也无力参透了。
殷夫人自然也看的明白,笑着转而说起别的:"上次过来听云儿说你身子有恙,可是见好了?"
"谢夫人关心,霓鸢已经好了。"
殷夫人点点头:"有什么需要的就同云儿讲,府上没有的就让他派人去我那里寻,暂时你虽不便出去,但到底没人会与你为难,大可不必客气。"
殷夫人离开前还跟霓鸢约好了下次来若有幸一定要再好好听听她抚琴。
殷夫人回到住处,忍不住叹了口气。
张嬷嬷递上热茶,忍不住也感叹道:"没想到这位霓鸢姑娘竟是霓大人之后。"
殷夫人点头。
张嬷嬷又道:"造孽呦…"
多了也不便多说什么。先帝已去,殷家和霓家的惨剧也已然尘埃落定。
这么多年过去了,再怎么伤心愤恨也无用,不过是活人的自我折磨罢了。
"奴婢瞧着那位姑娘倒是可惜了,"张嬷嬷揣度着低声道:"不然倒是配咱们将军刚刚好,奴婢瞧着刚他二人站在一处时,当真是美的跟幅画儿似的。"
殷夫人回想起来的确也这么觉得,想霓鸢聪慧得体,琴棋书画样样了得,与其聊天这半日瞧着性子又好,单今日一见就觉得怕是比她日后给穆云相看的那些都要好也未可知了。
模样就更不用说了,别说是外头的那些个男人,就连她一个妇人都看的心里喜欢的紧:"是啊…可惜了。"
她纵然心疼那孩子,也打心底里喜欢对方。
但将军府的夫人万不能是个妓子,云儿必定要娶个门当户对的良家女子才好。
另一边送走了殷夫人,霓鸢略有不自在,带着一点不安的叫住走在前的身影:"将军可有什么话想要问我?"
穆云脚步一滞,嘴角微微勾起轻笑了下,转过头时面色难得柔和:"穆云没有什么要说的。"
接着在霓鸢抿着唇,垂着眸色略有些失望时,又开口:"你不必多想,虽然事情早就过去多年,但若不想便不必再与人提起。"他顿了顿,又道:"姑娘今日之所以愿意坦诚相待,穆云感激不尽。"
霓鸢错愣的看着他,穆云笑笑:"谢姑娘对穆云的信任。我虽不善言辞,却也看得清孰是孰非,你尽管放宽心,我只当这些时日你我早已相互熟识,还是说一切都是在下一厢情愿?"
霓鸢刚忙否认:"不,霓鸢从未…"
"这便是了,"穆云接话道:"还望日后霓鸢也莫要与我见外,也不必拘谨,我自认并没做过什么需要你一直说要感谢的事。"
他顿了下,又问:"子期可知你的身世?"
霓鸢点头:"公子自是知晓。"
穆云静默一瞬,开口宽慰:"为免祸患,子期近期都不便来这看你,下毒的事还未查清,以免被有心人拿此事做文章。"
霓鸢点头:"我懂的。"
"今日多有劳累,你且回房休息吧。"
霓鸢这才放心的复又笑着行了个礼,转身朝着住所走去。
而穆云则看了她离去的背影半晌,转身去了书房,刚刚面上的笑意收敛了大半。
"出来吧。"
"将军。"念安行了个礼。
"不必行礼了,直接说。"
念安这才把近来发现的都说了一便,听的穆云的眉头越皱越紧。
"另外徐公子那面找了咱们的人…"接着他又走了两步,到穆云近前低声耳语了片刻。
穆云黑眸微凝,转瞬露出凌厉的光。
微眯的眸色一片寒霜,他静默想了片刻后先让念安接着盯着刘丽,刘婉君一家。
接着又唤来人进屋,吩咐了几件事下去。
待人领命离开后这才缓缓坐下。
窗外光线蜿蜒流转,树荫深深 ,树影下女人倩影温柔莞尔,穆云轻扣桌面,不多会指节一颤,抬手将窗边一片嫩绿拂去,假若未曾发生。
与此同时,徐子期的人也收到了消息,回禀他云将军那边的回话。
徐子期终于面色稍微好了一些,转头又吩咐了些什么后才挥退手下。
萦盈着些许死气,血腥的眼神落入虚无。
曲起的骨节百无聊赖的在桌面上敲着,像是替人提前扣响了丧钟。
这时的刘相府众人,还不知道来日他们即将面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