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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心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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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走到近前才惊觉不妥,但里面的太监已经进去通报,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进来了。
二人顶着太后似乎洞察了一切的视线,正有些不自在时,对方终于收回了视线,正当他们偷偷松了口气时发现她的眼神又滑落到霓鸢的身上。
皇帝刚松懈下去的心再次被提起。
"这又是何人?"
珈珞郡主倒不像皇帝那么紧张,反而是更在意今日之事被太后搅和了:"回禀太后娘娘,她是灵莺阁的乐妓。"
"哦?"孝清太后似乎有些好奇:"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霓鸢直起身,虽然跪在那里背脊却依旧挺拔。
她微垂着眼睫,微微抬起头。
太后伸出手勾着霓鸢精巧的下巴,霓鸢顺着她的力道脸微微抬起,依旧垂着眼,脸上的伤痕清晰可见。
太后轻挑眉梢,身后的皇帝自然也将一切看在眼里,呼吸一滞,有些恼怒的瞪着一旁的珈珞郡主,隐忍的掌心紧握。
珈珞郡主紧抿着唇,未做一词。
紫荆看了眼主子,只得慌忙跪下认错:"这贱奴目无尊卑,与郡主多有冒犯,奴婢这才忍不住替郡主教训了她一下还望皇上,太后赎罪。"
说完以头怆地再未起身,落在身上的视线足以压的她大气都不敢喘的一动不动。
皇帝紧咬着牙阴沉着脸,盯着紫荆低垂的头,背在身后的手握的指节发白,到底是知道了穆云与这人的关系匪浅,再加上上次狩猎徐子期与她又不清不楚,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让将军府得知可还得了。
孝清太后勾了勾唇,轻蔑的瞟了眼身后,她未有动作,身后的皇帝与珈珞郡主自然无从得知,一旁的宫女太监低垂着头也未曾瞧见,唯有面前的人似有所感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一动不动的任太后打量。
太后抽回手,护甲不经意的轻轻划过霓鸢的侧脸,碰到伤口时激的她轻微动了下。
不知是安抚还是示威,太后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既然惹得珈珞郡主不开心,且随哀家去长乐宫坐坐。哀家近来刚好无聊想要寻个人来解闷逗乐,听闻你抚的一手好琴?"
霓鸢虽然拿不准太后心里如何,但也感受到他们几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她今日被传圣旨让珈珞郡主召进宫,皇帝显然是知道珈珞郡主的意图。
至于珈珞郡主,自打一进来就对自己充满了敌意,如此折辱自己究竟为何她却暂时还未可知。
太后…倒是看上去的确如传言,与皇帝关系紧张,且并未对自己展露出敌意。
霓鸢闭眼一瞬:重要的是她有什么资格拒绝一国太后的要求?
"太后娘娘,"珈珞郡主笑容牵强:"此人到底是容儿召进宫…"
孝清太后拧眉打断她:"那又如何,哀家乏了自然就派人打发她出宫去。珈珞郡主也不小了,莫要再使小孩子心性,传出去不知还都说郡主跋扈容不得人,旁人自是无所谓,你总要想着云将军如何猜想不是吗?"
听到穆云的名字,霓鸢身行微微一晃。
太后冲着珈珞郡主挑起眉梢,怼的她刚要辩驳就被皇帝暗处抓住了胳膊上前一步挡住了大半个身子:"母后说的极是,想来柔儿昨日定未休息好,这才一时疏忽。"他眼含警告的看了珈珞郡主一眼。
珈珞郡主深呼吸一口气,咬牙回道:"谢太后指点,柔儿必铭记于心不会再犯。"
孝清太后淡淡的收回视线,一旁丫鬟心领神会的对霓鸢不冷不淡的提醒说了句:"还不快跟上。"
……
"霓鸢多谢太后。"
长乐宫,霓鸢俯身跪下对太后行了个大礼。
太后正看着金丝笼上站着的鹦鹉,伸手时身边丫鬟赶忙递上饵料。
太后拿过长匙给那毛色鲜亮的鹦鹉填满饵料:"你倒是够聪明,"接着下一句话听的霓鸢一滞:"难怪云将军那么喜欢。"
孝清太后见霓鸢面颊通红肿胀,听了她的话反而像是被吓到呆愣住了没忍住轻笑出声,身边的宫女也跟着抿唇笑了下。
"起来吧,刚刚还没跪够不成,"又吩咐妤樱:"去让人拿个冰过的帕子来给霓姑娘,这张脸若伤了到底可惜。"
"是。"
孝清太后赐了座,看霓鸢倒是处处得体,想了下心下了然。
"不知太后娘娘想听哪首曲子。"
"急什么,陪哀家说会话喝杯茶再走。亏哀家刚还说你聪慧,这会就当真以为哀家叫你来长乐宫就是为了听曲?"
"霓鸢听从太后娘娘吩咐。"
孝清太后眼底这才闪过一丝满意:"哀家刚刚看你似乎也很惊讶,怎么,你竟不知云将军的事?"
霓鸢不知该怎么说说什么,孝清太后笑了下:"如你所见,珈珞郡主有意让云将军做额驸,皇帝也有心撮合,前段日子还要下旨赐婚,"她抬起眉眼,略带兴味的看着霓鸢:"不过我们的云将军倒很有意思,居然婉言拒绝了圣意。这是为何呢?"
"…还请太后娘娘恕罪,霓鸢愚钝。"
孝清太后无所谓的接着道:"据哀家所知前几日皇帝召见朝中大臣入宫,第二日那大臣的夫人就去了趟将军府。与穆将军的那位李夫人说了会话后,倒是去殷夫人那坐了良久才走。"太后看着霓鸢,算不得隐晦,意有所指道:"想来当是为的同一件事吧。"
太后喝茶的功夫,妤樱笑着接话道:"奴婢前几日也听闻云将军回府,大概是觉得穆将军不在府上怕殷夫人无聊,想把人接去府上住上几日。没想到,不知母子二人说了些什么,待那位中书大人的夫人再去打探殷夫人想法,大人进宫面圣后郡主发了好一通火气,今日霓姑娘就被圣旨召入宫,圣上跟咱们这位郡主当真是急性子呢。"
"前事后情这么一连,依奴婢看云将军怕不是有了心上人非那人不娶这才接二连三拒绝圣上美意。郡主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发火砸东西那是必然的了,依着郡主的性子要是知道云将军属意的女子是何人那还不把人拉过来狠狠羞辱一顿…"她说到这里笑容一滞,扭头看向霓鸢:"话说回来,霓姑娘与郡主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倒是也不曾有过照面怎就突然被召进宫发难了呢?"
霓鸢有些窘迫的微低着头连带着漂亮的眼眸微垂,面颊升起一层微微的粉意,孝清太后看着勾了下唇,又看了眼妤樱:"你倒是反应够快。"
妤樱掩唇笑道:"奴婢哪比得上太后娘娘通透,要不是娘娘心里明镜的说起这事,奴婢是万不能想通这其中关窍。"
"霓鸢,你与云将军可是。"
"回太后娘娘的话,霓鸢与将军不曾…将军良善,不嫌弃霓鸢身份卑微,愿视为知己罢了。"
孝清太后像是听到了有意思的事:"看来我们云将军在男女情事上不仅痴情还有些胆小。"她笑着摇了摇头:"谁能想到在战场上威风凛凛让敌人闻风丧胆的云将军当真会败在女子身上。"接着又皱眉否认:"如此说来也算不得说是胆小,大概是还未到时候。"
她看了看霓鸢,点点头:"眼光倒是不错,遑论是男子,就是哀家看了也当真喜欢。"
妤樱不顾霓鸢面色绯红,甚至蔓过了面颊上被掌掴的红痕,笑道:"娘娘忘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呢。"
孝清太后笑着笑着,看着霓鸢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逐渐凝结:"哀家看得出霓姑娘对云将军亦有情真,"她手指悄然划过,抚了抚一枚水头品相极好,一看就有些年头的玉佩,看得出它的主人极其重视它,玉佩被长年累月数不清的轻抚下越发润泽,像是对霓鸢说又像是喃喃自语:"可这世间纵是门当户对,尚有几分始料难测造化弄人的悔恨,更遑论你们俩…"
霓鸢低垂着眉眼,她怎会不知,穆云是高高在上的将军,而她说破天也只是一介名妓。
她颤抖着羽睫,心想:殷夫人也知道了吗?
太后叹了口气:"霓鸢。"
霓鸢抬起头看向太后:"是,太后娘娘。"
孝清太后看了她良久,霓鸢不知是否是错觉,总觉得孝清太后的眉眼里夹带着难过,可太后娘娘究竟为何难过她却不知。
"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太后不说,霓鸢自然不能追问那人是谁。
只见太后摆摆手:"罢了,本宫乏了,外面的人想来也已等候多时,早就要等不及了。你且回去吧。"
妤樱引着人往殿外走,刚走到一半时又听太后用殿内几人都可听清的音量感叹:"既然云将军也有意,不妨与这乾坤争上一争。"
等人走后,殿里过了很久才一声低语:"难得竟让哀家想起了当年的沈丹宁。"
孝清太后因陷入回忆双眼片刻凝滞,回忆里有俏皮灵动的沈家姑娘跟她那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两个身份地位相互匹配的少年人,本该比那二人更有胜算才是啊。
……
妤樱把霓鸢带宫门,亲自吩咐了两个丫鬟跟一个公公好生把人送出去。
几人走出没多久,刚穿过御花园还走在宫道上,就见前边一个高大的身影伫立在那一动不动,满脸严肃眼神阴沉的看向后宫那条路口方向。
这人不正是那位云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