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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伤别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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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脚放出一碗血水后又仔细帮其将伤口包扎好，如穆云说的要将红梅依旧当做活着时一般尊敬。
她救了霓鸢自然也是他穆云的恩人，给了她活人应有的体面。
小小在一旁看着，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沉闷带涩的心绪无处宣泄，似乎有什么在枯寂的旱地间有所松动呼啸着想要破茧而出。
这是他以往从不曾有过的，就像从心尖蔓延出一股强烈的疼痛，人们常说的心脏突然被生挖活剥出去了一般。
他不忍心不愿意面对，但腿像生了根一样站在红梅身边一步都不愿离去，一双眼睛从始至终都紧紧看着她，生怕往后再没机会，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她的样貌，是那么灵动。
自来喜欢与自己对着干，又会偷偷帮着他的那个丫头此刻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安静的如同再也不会醒来一样…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吗…？
穆云给霓鸢灌下那一大碗血水后，果然没一会她的脸色就有所好转了。
不消一个时辰，霓鸢缓缓睁开了双眼。
穆云心痛不安惊喜担心相互交缠的脸放大在眼前。
在穆云的一声声呼唤中，霓鸢的眸子从没有焦虑到迷茫，她不知这是不是梦境，仔细回想才想起昏倒前自己还在和亲的轿子里，然后呢？
"红梅！"
霓鸢面色惊慌的抓着穆云的胳膊，焦急:"将军我们这是在哪？你没事了？红梅呢？红梅怎么样了？红梅她受伤了，将军你救救她！"
穆云沉重的看着她，帐内鸦雀无声。
霓鸢抬眼看到穆云身后还有很多人，其中不乏她熟识的以往就跟在穆云身边的。
又看了眼周围，自然也就猜到穆云跟她都安全了。
可是……
她定定的看着穆云，想要跟对方确认:"我们现在在云国军营了是吗？红梅呢？"
大雨初停，阴沉的天空终于破出光亮，转瞬繁盛炙热的烈日之下，顿时瓢泼大雨化作炎炎热浪。
武陵卫派人报上了伤亡人数跟俘虏，穆云跟穆璟两兄弟一日内转换了位置，如今的监下囚变成了穆璟。
刚刚正是他带领人马前来，刚好赶上穆云被穆璟设计陷害围困其中，这些人差点全部命丧黄泉。
自从得知护卫和亲队伍一路的将领是穆璟，轿子里面坐着的是霓鸢开始，穆云终于想清楚了一切。
来不及悔恨，一门心思都是如何护她脱离围困。
直到铁骑声响起，最初所有人都还以为是耶噶尔趁乱来袭，亦或者说是前来助穆璟一臂之力。
很快他们发觉不对，声音是从另外一个方向前来时穆璟的弓箭手和士兵已经被其杀的杀，投降的投降，战事瞬息逆转。
穆璟逆着大雨努力睁眼看清对方，直到那冰冷可怕而又熟悉异常的黑甲闯入眼帘:黑甲军。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些人，直到冲到近前不过两三招不到就让利刃直抵着他的侧颈。
穆璟看清来人的脸时瞳孔震颤，心底咯噔一下:"武陵卫？！"
武陵卫狞色看着穆璟惊诧的如见到了鬼神，戏虐道:"这么惊讶，怎么？不认识我了？"
"你居然还活着？！"
武陵卫冷嗤一声:"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我不仅还活着，还要送你们归西。"
在霓鸢的坚持下，穆云抱着才刚苏醒的她到了隔壁小小的帐内。
刚一进去，帐外的人就听到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紧接着骤然停止。
鬼脚无奈的叹了口气，赶忙掏出银针替受到过大刺激晕倒在穆云怀里的人施针。
霓鸢的时日无多，即便他们明知她会承受不住红梅骤然离世的刺激，依旧只能咬牙抗下内心的沉重将真相告诉给她，不然既对不起霓鸢更对不起拼死护主至今仍死不瞑目的红梅。
霓鸢昏迷期间眼泪仍旧顺着眼角划下，穆云心疼到无以复加，平日舞刀弄剑的手抓着手帕轻轻替人擦拭。
帐外吵吵闹闹，穆云不悦的让念安查看发生了什么。
"宫中派来的几位大人与咱们的人对峙，无论如何都说是要将军给他们一个交代。"
"交代？"穆云额角青筋暴起，紧握着手帕咬牙道:"让他们在帐外侯着！"
鬼脚与念安守着霓鸢时，邹越也正在帐外与那些官员对峙。
依着他的性子，若不是出身名门到底不至于没有规矩，还有一点理智又碍着穆云还没下令，谁管他们是皇帝派来的还是谁弄来的，管你是文官武官早就跟他们动手了。
见穆云自帐内走出来，几人着急忙慌的堵到跟前被邹越大喝一声隔开。
他们甩着袖子怒斥邹越的粗鲁言行无状。
"有何事赶紧说。"穆云没时间跟这群人纠缠，只一句话那些人就乖乖的闭了嘴。
转头有胆子大的犹豫片刻后质问他:"云将军何故如此对待我等？几位大人可都是陛下派来护送公主和亲事宜，尔等不仅扰乱了两国交好，如今还不知悔改关押穆少将军，甚至意图将边关众将士转交给武陵卫那个不忠不义，不知有何居心，利用诈死背叛皇上的叛将！试问云将军这又是意欲何为？"
"你们是老到瞎了不成？！穆璟身为护送官企图射杀你们所谓的公主，还污蔑云将军想要除之后快，别告诉我你们什么都不知道！"邹越激动的抽出配剑横在胸前隔着众人厉声质问。
那些人对视一眼，慌乱回道:"我等对此事的确不知，切莫要污蔑我们。何况刚刚天相异常，莫说是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就是人也是…"
"放/你/娘/的屁！"邹越气到不怒反笑的指着他们:"你们这帮人倘若真对穆璟叛国的事一无所知，怎么可能刚巧躲过一劫不成还勾结边防军阻拦我们去救人？！"他狠狠朝一旁吐了口吐沫:"狗/娘/养/的！老子这就宰了你们这帮通敌叛国的/狗/贼！"
这些人面上顿时失了血色，其中有人狗急跳墙，见邹越难缠反抓过貌似还算讲理的道:"不过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子，云将军当真要为了她视百姓于不顾，违抗皇命不成？！你们主张的迎战不过是为一己私利，你这样实乃为儿女私情视云国百姓安危于不顾！"
穆云冷眼瞪向那人，边一步步朝着对方走边冷声质问:"常大人倒是为国为民的"忠臣"，那依常大人所言为何不将家中两个嫡女三个庶女还有刚迎娶进门的九姨太嫁去和亲以解云国安危？"他死死盯着他们，不顾刚刚还义正言辞的常民安被其说的面色涨红，一时竟无力还击。几人被他盯的接连后退:"妓子？说得好，在你们心里她不过是个妓子，也就是这个人人瞧不起的妓子在云国危亡之际挺身而出愿意只身前往耶噶尔视她自己的生命于不顾！你们呢？在朝堂在这里，此时此刻与我义正言辞的诸位大人又是为何连一个妓子的气魄胸襟都不如，一个妓子尚且愿意为了家国百姓前去赴死，而你们只一味龟缩！！依我看，"他目光逐个扫过众大臣的脸:"你们的确不如妓子。"
说完他抬手以迅雷之势抽出宝剑，在众人未来的及看清时就听到刚刚还大义凌然的与对方叫嚣的常大人发出一声痛忽，离得近的几人只觉脸上一阵温热，随即血腥味蔓延蒸腾而出。
穆云面无表情，冷冷的看了他们一眼，空气骤然凝结，他们莫名感到阵阵寒意远比刚刚那场暴雨更加骇人心魄。
"再让我听到谁存心羞辱霓鸢，"穆云森冷的声音伴随着指令:"杀。"
天空放晴，再次回升成炽热的时候几个官员这才想起穆云平日对人虽冷淡但并不似其它武将粗俗以至于忘了他也是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猛将，心生惧意打了个寒颤:"你…莫不是要…"
穆云正预转身回到帐内，听到有人颤抖着嘀咕着询问，轻声说了句让他们内心惊涛骇浪永不停歇的话:"德不配位，无德无能昏庸至极的废物自然要与真龙让位。"
再睁开眼时，霓鸢泪如泉涌哭的泣不成声，穆云俯身抬手轻拍着她的后脊，任由霓鸢趴在他怀中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哭湿一片。
她今日中毒接连又晕倒两次过后导致原本就脆弱的身体更是摇摇欲坠。
霓鸢哽咽着拜托穆云再让自己去看看红梅，穆云紧绷着脸，即便心疼依旧听了她的请求。
再见到红梅孤零零的独自躺在那里，看上去是那样瘦小柔弱，霓鸢难受极了。
"傻瓜，我明明下了你给我的药，你只要睡一觉，醒来后便让他们带你回去灵莺阁就好，"红梅临行前揣了据说是鬼夫子曾给她的一包蒙汗药，说是无色无味必要时候可以用它防身。霓鸢手摸着红梅的脸颊，自来坚强的人终于塌陷，哭着呢喃:"为什么要醒过来，为什么要追过来啊…！"
小小奋力用衣袖蹭了下脸，紧咬着牙不出声。
鬼脚思前想后还是把真相告诉了霓鸢，包括她身中的剧毒，以及多亏了红梅才得以苏醒活过来的事:"红梅姑娘若并非有这得天独厚的血脉，怕是你那一碗迷药下去的确是最快也要今夜才会醒过来。"
命啊，她就像是为了救霓鸢才会醒过来，醒过来就是去送命，为了一日内救下她心心念念的姑娘两次。
"红梅…"霓鸢哭的泣不成声拼命挣扎着上前想要抓住对方的手，看到她手腕处包扎好止血的布条又担心弄疼她般转而轻抚上她的面颊:"谢谢你…谢谢你红梅，是你救了我，你救了我…你安心的去吧，来世…来世你一定要好好的。"
奇迹一般，所有人眼睁睁的看到原本死不瞑目的人在霓鸢这一席话后借着她的触摸安抚，在她的哭声跟一屋子隐忍的抽泣声下，缓缓闭上了眸子，面带满足的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