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晋江文学城独家发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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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冷皎下凡的第一天。
人间不似天庭那样冷清，到处都充满着愚蠢的人类，师尊给他身上种下了许多伤，压住了他满身的灵力，如今他已经是一只废蛟，在荒山野林，无人理睬。
有许多上山的人类经过，却又在犹豫后走开，冷皎不会死，可那些伤依旧很痛，经过了三天的等待，他终于感觉到一种情绪，叫做无助。
作为上古仅存的最后一个神仙，他习惯了高高在上，也习惯了睥睨人间，这样的情绪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也许就是师尊想要让他学习的。
“你还好吗？”
冷皎眯眼看眼前的男人，高大健壮，可声音却很温柔。
“你瞎吗？我都这样了，我能好？”
之前数次求救都被拒绝，冷皎对眼前人也不再抱有希望，语气都是怒气冲冲的。
男人被呛了声，却依旧笑着，伸手来扶他，就这样将他带回了家。
冷皎看着男人的家徒四壁，冷嗤一声，“你怎么这么穷？”
“让你见笑了。”男人端着药过来，“家里只有这些草药了，应该能止点疼。”
冷皎一股脑都喝了，苦得脸蛋都皱起来，“怎么这么苦，不会有毒吧。”
“不会的，良药苦口。”男人伸出手，掌心里放了个小桃子，“我实在买不起蜜饯，你用果子顶顶吧。”
这男人开的药药效还不错，冷皎的疼痛逐渐止住，几日未睡的困意翻涌上来。
他就这样在男人的家里住下，男人叫做何长生，是个常规意义的老好人，他耕种得来的东西，动不动就分分分给别人，导致现在年纪大了，依旧是个老光棍，毕竟没人会看上这样穷的一个男人。
“喂，何长生，你干嘛要把东西给她？那个大婶天天来你这边蹭吃蹭喝，也不给你说媒，你干嘛对她这么好？”
冷皎看不惯那个老太婆的嘴脸，恨不得把嘴里的桃子核吐到对方脸上，可惜他现在没了灵力，下地都下不了，也没法好好收拾这个死老太婆。
何长生将他扶起来，给他加了个枕头在腰后，“不能这么没礼貌，张大娘她早年丈夫没了，膝下也没有任何子嗣，如今年纪大了，看着怪可怜的，我现在年轻，有力气，也不怕饿肚子，给她多一点就是一点了。”
“那也不能她说什么，你就给什么啊。”冷皎气得翻白眼，“你要是下次再这样，我直接走了算了，我怕我病还没好，就被你气死了。”
他作势就要撑起身来，何长生难得有几分慌乱，“诶诶诶，你别走，你别走，我听你话就是。”
“小皎，你怎么脾气就这么差。”
何长生叹气。
何长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下次张大娘来的时候，并没有按照她的要求给东西，而是只给了适当的量。
升米恩斗米仇，张大娘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长生啊，怎么这次给这么少，张大娘命苦啊，一把老骨头了，老是依着你，要不是看你早早就没了爹娘，大娘我呀，也不好意思来。”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像个泼皮的无赖。
何长生何等良善，登时愧疚得手足无措。
冷皎再也看不下去，从床上下来，指着张大娘的鼻子骂，“何长生给你的这些还不够吗？你好大的嘴，而且他也说了，如果你吃完了，可以再来拿，你在这里哭哭啼啼是什么意思？想要卖惨让人来骂何长生忘恩负义？”
他指着门外，“这村里谁不知道何长生是个大善人，你别看他好欺负，就在这里撒泼，何长生脾气好，我脾气可不好。”
张大娘被说了一通，又看何长生没有阻止的意思，顿时失了底气，“那好吧，就当是大娘错了，大娘走了。”
“怎么当是你错了？”冷皎叉着腰，骂骂咧咧的，“本来就是你的错，给你够吃的粮食就够了，你天天那样要，你让何长生去吃西北风啊？”
等大娘走远了，他才坐回床上，就对上何长生笑吟吟的眼睛，“小皎，谢谢你，除了你，没人比你对我更好了。”
“哼，谁对你好了？”冷皎指着他的鼻子骂，“就是你这个软柿子，村里什么人都敢捏，等老子好了，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欺负你。”
“那就要谢谢小皎啦。”
“何长生，你是个笨猪。”冷皎很是不解，“如果有一天要你为了别人去死，你是不是也觉得无所谓。”
何长生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以前是觉得无所谓，但是现在有了小皎，我还是有所谓一点吧。”
“嗯，这样才行。”冷皎觉得欣慰了些。
到了夜晚，云生子入了冷皎的梦，他依旧是浮尘道袍，仙风道骨，“如何了，爱徒？”
银白色的龙在空中盘旋，随后硕大的龙身盘踞在山上，“这世上就只有何长生一个好人。”
云生子噗嗤一笑，“爱徒，非也非也。”
“怎么说。”冷皎觉得很不服气，“你说他哪里不好了？”
“如果你没有与何长生接触，你只会觉得他是个愚蠢伪善的凡人，脆弱无能，不自量力，优柔寡断，你恨不得一掌就将他拍死，可你与他产生了羁绊，近距离的接触让你摆脱了那些偏见，设身处地地为他思考了许多。”
冷皎不言语了。
“从前你草菅人命，嗜血好斗，西海龙王的儿子因为说了句不当的话，被你挑断了龙筋，扔到了极寒之地等死，你高兴了就下一个月的暴雨，不高兴了就令人界半年枯槁，颗粒无收，那是因为你高高在上，你法力无变，可当你变成了人类，你没有了法力，你浑身是伤，你脆弱无能的时候，你的想法也就发生了变化。”
“神仙，不该是神力无变，最该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肠，何长生做到了，而冷皎，你还未做到，等你勘破一切，为师自然会来接你。”
云生子走了。
冷皎这次却没有挽留他的意思，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和何长生一起生活，他开始思考何长生的阳寿究竟还有多久，这样的时日还能过多久。
“何长生，你今年几岁。”
何长生正在晒豆子，额头上有一层薄汗，“我二十八了，怎么了。”
人类的阳寿最多就到百岁，那是少有的情况了，有些人三十岁就死掉了，冷皎有些紧张，“那你有把握能活到一百岁吗？”
“哈哈哈。”何长生觉得他在说笑话，“我会努力的，你怎么问这个。”
“何长生。”冷皎从屋里急急地走出来，冷白的皮肤暴露在阳光下，神色庄严，“你一定要活到一百岁，这样我们才能在一起，很久很久。”
“好，我会努力的。”
何长生笑笑，又去忙活他的豆子。
夜里，冷皎询问云生子，“何长生什么时候会死？”
“给我一颗长生不老丹。”
云生子捋着长长的胡须，“天道不会允许你篡改一个凡人的命运。”
“天道算什么？”冷皎面上戾气横生，有了逆反之意，梦境内立刻天雷滚滚，降下了几道惊雷将蛟龙劈得焦头烂额。
“唉，你还是不懂为师要你懂得什么，为师要你勘破，而不是要你沉溺其中。”
“神仙要过的第一关，就是破除执念，你这般，更像是疯魔了。”
云生子很是失望。
冷皎惴惴不安，他害怕何长生有一天会突然死掉，可何长生却总觉得他天真可爱，“每个人都是会死的，只是早晚而已，如果有一天我死去了，只要你的心里念着我，我就永远活在你的心里。”
“可我希望你是会动会说话会笑的何长生，而不是一堆骨头。”
何长生摸摸他的头，温声道，“我死后，在你的记忆里，我依旧是会动会说话会笑的何长生。”
冷皎还是不解，可他决定要对何长生好一点。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晋江文学城独家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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