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
13
这幻境显然不给敖丙痛苦的时间，一晃神，敖丙竟又回到了原处，他又站在了陈塘关热闹的街市上，就仿佛刚刚看到的场景只是一场梦一般。
但湿透的衣衫和头发都在提醒敖丙，刚刚哪吒是确确实实地死在他眼前了。
敖丙像是想起了什么，拨开人群，疯了似的往巷子里跑。
果然，他又一次地看见了孤零零站在巷子里的哪吒，还是拿着先前和他一起踢的那枚毽子。
敖丙冲上去把他抱在了怀里，他终于知道这幻境为何能困住哪吒了，也明白了太乙真人的那句，“最想要得到却又最痛恨的东西”是什么了。
“漂亮哥哥…”哪吒竟还记得他，乖乖被他抱着，歪着头问道：“你怎么了？”
敖丙看着他的不谙事音地天真模样，泪便下来了。
还是懵懂孩童却要以大人姿态独自承受割肉剔骨之痛。
敖丙痛恨起自己来，哭着对他说道：“对不起，全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才会害得你这样。”
哪吒边用袖子替他把眼泪擦干净，边笑眯眯地安慰道：“漂亮哥哥陪我一起玩，一起踢毽子，跟哪吒一样也是个好孩子，什么也没做错呀！”
敖丙看着他懂事地样子，泪流得更甚，小哪吒明显有些慌了，用手去接他的眼泪，“不哭不哭，漂亮哥哥做错什么事，哪吒都不会怪你的…”
敖丙抱着哪吒哭了许久，哭得泪都干了。
他想让哪吒不要在这里，跟他一起回去，但天一暗下来，哪吒还是要走了。
敖丙宁愿他是个任性妄为地胆小鬼，和他躲在这巷子里，永远不去迎接那些痛苦的风雨。
但哪吒就是哪吒，哪怕敖丙一再挽留他，不让他走，哪吒也依旧要往那个院子里去。
敖丙又跟了上去，在哪吒踏进家门后，他也想要跟着进李府，但无论怎么样他都踏不进半步。
明明不算高的门槛，他却进不去，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在门口看着，看着哪吒从院里经过，看着哪吒在院里玩耍……
流水落花春去，天上人间。
门口的灯笼又灭了。
黑云翻墨，雨又落了下来。
雨点打在脸上，敖丙紧攥着拳头，牙齿紧咬，他知道那痛心的一幕又要来了。
当举着剑横在脖子上的哪吒出现在眼前，敖丙毫无犹豫地冲上去，想要夺下他的剑，想要阻止哪吒的死。
但哪吒的周身仿佛有层结界，就像是隔了一道透明地墙一般，任凭敖丙在那边如何冲撞、喊哑了嗓子都无法阻止哪吒的死亡。
敖丙又一次看着哪吒睁目，横剑，凌迟自尽。
这个一直在重复哪吒三岁到七岁的场景，仿佛在告诉敖丙，哪吒并非只死了一次，而是在他的故事里死了万万次。
被雨淋了个透后的敖丙又被送回了原点。
敖丙恍惚地站在陈塘关的街市上，他不知道还该不该去那条小巷，去见那个三岁时的小哪吒。
去了又能做些什么？即便做了又能如何？
无论他做什么都无法阻止哪吒的自刎。
因为哪吒早在他的故事里死掉了。
留在了昨天的事，无法在今日更改，就算华盖星君是神仙也无法改变已定的事实。
敖丙茫然地站在路中间，不知该往何处去，但他停下的脚步并不会让时间也停下来。
天又黑了，雨又落下来了。
不管他情愿不情愿，举着剑要自刎的哪吒又出现在眼前。
心如死灰的敖丙看着第三次又要在眼前死去的哪吒，心中涌出一股不甘心来，眼中、眉梢都带着一种恨意。
恨你，恨你就这么轻易死去。
恨我，恨我救不了你，就让你这么死去。
愤恨的敖丙化为为龙形，发出一声低吟，冲着那墙壁直直撞了上去。
那是一条还没来得及长成威风凛凛地神龙的细而长的小龙，却试图以龙身撞破那道隔着和哪吒的墙壁。
他撞得头破血流，脸上涔涔地流下血，那短小的龙角都撞裂了，飞溅的金血将墙壁染上金色，却还是丝毫没有裂缝。
但小龙是如此执拗，在这狂风大雨中撞到浑身是血，都不肯停下。
最后力竭耗尽了仙力的敖丙幻化成了半人半龙形，遍体鳞伤地跪在那道墙前，攥紧拳头一拳一拳砸在那墙壁上，拳拳见血，对着那头的哪吒痛骂道：“哪吒！李哪吒！”
“你要是就这么死了，我也同你一起死！”敖丙张合着嘴唇，那种恨意像是毒汁般从嘴里流出，“你割下来几块肉，我就削下几块，你剔几块骨头，我就剔几块骨头……”
毫无办法的敖丙已经快被逼疯了，又或者说已经被逼疯了。
和哪吒在一块那么久，久到他的骨肉已经不自觉的和哪吒长在一块，连着筋连着皮连着骨连着肉连着心，一次次看他死在眼前，无异于剜心剔骨。
敖丙索性破罐子破摔，如果这次哪吒依旧死在眼前，倒不如把他也一起杀了。
把两人的切成碎肉的尸首混在一起，连着一起往下沉到十八层地狱去。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出自五代李煜的《浪淘沙令·帘外雨潺潺》】
明天周末应该可以双更，这个小篇章就完结了，然后会有李哪吒养龙记事簿2.0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