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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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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嘉音背着书包从教室里下来的时候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幸好他有带雨伞的习惯，不然就要淋雨了。
在走到教学楼大厅的时候，看见了江听越的身影，尽管是侧站着的，但对方出挑的个头和外貌让许嘉音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正当许嘉音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和他打招呼时，忽然看到有人揽住了江听越的肩膀。
许嘉音这才发现，江听越不是一个人站着，
他身边还有好几个人一起，不知道是同学还是朋友，脸上都带着笑容，说说笑笑地打闹着。
这打消了许嘉音上前和江听越打招呼的念头，因为隔得太远了，许嘉音只能看到他们说话张合的嘴唇，却没办法读清楚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许嘉音望着江听越笑着脸，忽然想到即便是读清楚他们对话的内容，自己又能怎么样？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他是别人口中，“耳朵有点问题地那种人”；是被别人绘声绘色当作笑谈八卦地“那种人”。
许嘉音以前也很不甘心，为什么他只能靠读别人的唇语交流？
为什么自己不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听不见？
就像玩具厂批量制造出的玩偶，给了他一个漂亮的外皮，却唯独忘记给他组装声线，在被人买回家后，贴上了“残次品”的标签。
如果自己能听见的话，如果自己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是不是就能上前和江听越打一声招呼了？
可是偏偏就是没有那么多如果。
拧巴、不敞亮地心，不值一提地自尊，还有无底洞般地自卑感，无一不在搓磨着他本就不多的勇气，即便许嘉音现在已经平静地接受了这些现实，但他看着在人群中瞩目的江听越，也还是想到，绕远路从另一个门出去算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许嘉音盯着看太久了，还是江听越太过敏感，对方忽然抬起头往许嘉音的方向看过来。
这让许嘉音慌张的低下头，拉起卫衣的连帽戴上，逃似得躲到了自动贩卖机后面。
不过，他站了一会也并没有人走过来，许嘉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隐隐有些失落，他扭头从书包里拿出雨伞，一抬头就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面前站着的江听越。
江听越刚刚他站在那里跟同学聊天的时候，总感觉有视线在盯着他，他对于这种视线一贯是不理会的。
奈何那道视线太过热切，一直固执的不肯移开，江听越就想看看到底是谁，要这么一直盯着自己看。
一抬头就看到了许嘉音的身影，他似乎不想被自己看发现，慌慌张张地拉起帽子低着头就跑着躲起来了。
像一只偷窥的小老鼠。
看着许嘉音躲躲藏藏地样子，江听越就忍不住想要过去看看他在干什么，他心里这么想，行动上也这么做了。
于是，他走到了许嘉音的面前。
许嘉音一惊，有些愣地看着江听越，他还以为对方并没有看见自己，结果一回头就站在面前了。
“抱歉啊，吓到你了。”江听越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以为站在你面前的话，不会吓到你。”
许嘉音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你在这里干什么呀？是来上课的，还是已经下课了？”江听越和许嘉音相处久了，和他说话时候总是会特地正视着对方，放慢语速，方便他读唇语。
许嘉音也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低下头，拿出手机敲着字，组织着语言回答他的话。
江听越在许嘉音打字的时候专注的看着他，因为是自上往下看，所以能看清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以及他有些泛着红的眼睛，眼底还有一层水光，就像是哭过了一样。
江听越眼神沉下来，但并未开口说什么，而是耐心地等待着许嘉音把字打完。
许嘉音打字回答江听越询问的话时，其实有点心虚，他现在回想起自己刚刚的那个举动跟偷窥有什么区别，打了的字又删最后说的是：【是刚刚下课，就只是站在这里站一会。】
江听越看了眼，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许嘉音拿着伞的手上，抬头问道：“你带伞了啊，我没有伞哎，你可以撑我吗？”
两人撑着一把伞并排走在路上，因为雨还不小，两个人挨得很近，走路的时候两人的手肘时不时还会碰到。
尽管已经靠得非常近了，但是单人伞要撑下两个人有点艰难，江听越的肩膀还是没能塞进伞里，雨点顺着伞尖往下落，砸在他的肩膀上。
注意到这点的许嘉音连忙掏出手机在上面打字写道：【把伞往你那边挪点，你的肩膀打湿了。】
打完字他用手肘碰了碰对方的手肘，在江听越看过来的时候，把手机举起来给他看。
江听越看了以后，眼里带着淡淡地笑意，“没关系，你不会淋湿就行。”
完完整整读出对方这句话的许嘉音心里一颤，在和对方那双明亮的眼睛对视上时，心跳更像是不受控制地加快了一样。
许嘉音不知道该把这种感觉称之为什么，他只是本能地伸出手握住伞柄往江听越那边推了推，想要把伞移过去点，替他遮住露在外边的被雨打湿的肩膀。
不过江听越握得很紧，雨伞纹丝不动，依旧是往许嘉音的方向倾斜。
【你松开手，我来撑你】
许嘉音在手机上打出这句话递给江听越看的时候还用手指在屏幕上用力的敲了敲。
江听越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在屏幕上点了几下，手指反着和许嘉音一样在上面敲了敲，示意许嘉音看一眼。
许嘉音把手机屏幕朝向自己，江听越就打了两字：
【不松】
许嘉音难得有些生气，他看着握住伞杆不肯松手的江听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忽然伸出一只手握在了江听越拿着伞那只手上，虽说说是握，但因为许嘉音的手没有江听越的大，他这个动作更像是用手心贴着他的手背。
许嘉音的手一贴上江听越的手背就被冷得激灵了一下，这几天一直在降温，今天还下着雨，又有风吹着，撑着伞的手露在外面当然会变得很冷。
许嘉音感受到他手上偏低的温度，握得更紧了，还偏过头用“你不松手，我也要撑”的眼神看着江听越。
被比自己小的手握住，是江听越没有预料过的事。
和许嘉音贴着的手甚至小幅度地抖了一下，
原本被风吹的冷冰冰地手像是被火包围着似的，那种滚烫的温度顺着相握的手一直蔓延到全身。
江听越呼出一口气，觉得许嘉音有时候的行为就像忽如其来的骤雨一样，总是能毫无预兆地淋湿自己。
他对上许嘉音的眼睛，不同于往日，那双以往都蒙着一层悲伤和疲惫地眼睛，现在却因为有了小情绪而透出一种神采。
就像是闪闪发光地宝石一样。
江听越和他对视片刻后，忽然露出了个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