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我喜欢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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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出口的那一秒，心便敞亮了。
努力试试。
王叙这一辈子努力过很多次，但却很少去试，试着走不一样的道路，试着体会不一样的爱，对他来说，努力是持之以恒的日常，而试试是蜻蜓点水的邂逅，只能很快掠过，停下就会被现实溺水窒息。
他泡在水里的日子腮都快长出来了，被人拉了一把，才终于从水里爬上岸，皮肤发白发皱，像英年早逝的水鬼，但所幸为时不晚，现在开始重新当人也来得及。
尽管不擅长，尽管不熟练。
那也先走走看吧。
砰砰——
天边炸出几朵烟花，绽开时如庆生的彩带般散落人间，那光芒不比岸对面的金碧辉煌，却更加令人印象深刻。
可能是因为近在咫尺，无需费力就能得到，也可能是因为岸这边的夜色比那边的更黑，所以但凡有一点光亮，就足以绚烂夺目。
火花流泻而下，蒋方羽的脸忽明忽暗，王叙忽然有种自己在对着生日蜡烛许愿的错觉。
他凝神望着面前这个可爱的人，郑重而认真地说道：“这个过程可能会很久，一天，一月，一年，我也说不准，也可能是一辈子。或许我永远也无法学会真正的坦率。”
蒋方羽想说那也没关系，却被王叙温凉的手指尖轻轻抵住了嘴。
“但我会努力去学，直到能够真正从容面对一切，把所有感受都传达给你。”
这话说出口有些矫情，但他心里确实是这样想的，于是王叙忽然发现，矫情的矫原来也是矫正的矫，本质上是在否定自己，否定过去，回避真实的自己。
可他不想再逃避了，就像他不想再否定蒋方羽的存在一样。
王叙闭上眼睛深呼吸，努力缓解嗓子发紧带来的不适，再次睁眼时，心如擂鼓。
砰砰。
“蒋方羽，你呢？”
即使我笨拙，犹豫，词不达意。
“你愿意陪我一起走这段路吗？”
两人的睫毛几乎交错，小手似的牵住彼此，距离靠得太近，无法判断到底是谁的心跳在扰乱军心。
在这段被无限拉长的时间里，他们谁也不敢大口呼吸，直到大脑缺氧，像喝断片了一样空白。
蒋方羽沉沦其中，却又无比清醒，这是比1+1还要简单的题目，说出这句话无需思考，只要张开嘴，那三个字就能脱口而出：
“我愿意。”
幸福尘埃落定，沉默却震耳欲聋，因为这份爱磅礴而轻盈，像羽毛一样轻，数以万计的羽毛乘风而起，便成了扇动的翅膀，成了雾状的云，能让人飞跃千山万水，跨过千难万难。
就确定是他了吗？不后悔？
心里有一道声音问他。
不后悔。王叙想。
就算错了，他也认了。
反正不管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往哪个方向走，人都是往前走。
只要走下去，就会有路，看不到路也无所谓，因为路就在脚下，所以大胆地往前走吧。走起来，才能去遇见那个结果，无论满意与否，但求无愧于心。
如果有些人仅仅是遇上就已是上上签，那么擦肩而过又有什么好遗憾的呢？
世上美酒千万盏。
他只贪这一杯。就醉这一次。
王叙捧着蒋方羽的脸，吻了上去。
这一吻不掺任何一丝杂质，任何一丝情欲，只是纯粹而圣洁的爱，如湖上被光宠幸的天鹅亲吻湖面。
可他们毕竟是食色性也的人类，因此很快就不满足于此，开始啃咬对方的嘴唇。
爱令人心生食欲，接吻其实是慢性殉情，人们啃噬吃掉对方，直到把灵魂消耗完才算终局。
背后的乱石堆很硌人，蒋方羽亲得又毫无章法，王叙避无可避，嘶了一声：“你牙齿碰到我了…”
蒋方羽道：“抱歉。我好好亲。”
王叙逗他道：“你确实很好亲。”
很突然的，两个人歪着脑袋笑了起来。
年轻的微风里夹着水汽，现在的温度湿度气氛都很适合说爱，王叙于是牙牙学语般，说道：“蒋方羽，我喜欢你。”
蒋方羽笑道：“我也是。很喜欢你。”
王叙不由自主弯了眼，道：“真奇怪，为什么我看到你就想笑呢？”
蒋方羽：“因为你喜欢我。”
王叙：“是哦。”
我喜欢他，而他也喜欢我。好巧。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发生呢？
王叙脸上站满了笑意，糖豆似的，直往下掉，“挺好。”
笑什么啊，不知道自己很可爱吗。
蒋方羽暗自腹诽，看得心痒难耐，忍不住掐着他的脸结结实实地亲了两口：“所以是不是该给个名份了？说，我是你的什么？”
“你是蒋方羽。”
“不许逗我玩，好好回答。”
王叙眯着眼睛笑，今晚又哭又笑的，情绪波动太大，他好像有点醉了，“你是男朋友。”
“这还差不多。”
蒋方羽满意地点头，没曾想又听到一句小小声的：“是我的蒋方羽。”
蒋方羽：“……”
老天爷啊老天奶，他似乎对王叙是否坦率上面出现了错误决断。
他沉默地凑上前，然后做了一件他想做很久但碍于身份一直没能付诸实际的事。
“嘶，你咬我干什么？”
王叙捂着脸，有点懵。
蒋方羽才不解释那么多，他理直气壮道：“不行吗？谁叫你要撩我。”
说罢又贴了上去，王叙没躲，因为蒋方羽咬人不痛，比起咬更像是在用犬牙磨人，留下两个痒痒的小坑后就会安抚性地舔两下，然后留下半张湿漉漉的脸。
王叙无端觉得这个行为像是小狗划分地盘，其实不讨厌，但是他不大喜欢有东西黏在皮肤上的感觉，于是控诉道：“口水。”
蒋方羽立刻瞪大眼睛：“你嫌弃我！”
王叙点点头：“有点吧。”
蒋方羽不乐意了，把脸凑过来，语气不情不愿地说：“那让你咬回来。”
可说是不乐意，又像是装的，因为那表情很快绷不住勉强的样子开始上扬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瞄，嘴上还要催着王叙快点来。
王叙心想果然一岁一代沟，怎么还有上赶着要让人咬自己的？摆摆手婉拒：“不了不了，我牙口不好。”
蒋方羽拒绝接受这个荒诞理由，王叙盛情难却，只好忍着羞耻轻轻在他脸上咬了一口。
蒋方羽：“咬重点。”
王叙：“……”
太羞耻了，他还是比较喜欢用笔划重点。
蒋方羽打开手机摄像头闪光灯，眼看着那张俊帅的脸上多了排牙印，王叙有点心虚，蒋方羽摸了摸，却是喜上眉梢，抓紧拍了两张照片发给何昊炫耀。
蒋：[图片]
蒋：对象咬的你有吗？
昊子：？
昊子：卧槽，谁啊？？
昊子：上次打电话那个？
昊子：你们在一起了？？
蒋：嗯，他今天给我表白了
屏幕光反射到蒋方羽的脸上，那个牙印像是被红笔圈出来了似的，在他脸上特明显，王叙上手碰了碰，皱着眉问道：“痛不痛啊？”
蒋方羽神气地哼哼：他还问我痛不痛
昊子：……
昊子：没人问你好吗！
蒋方羽才不管对面有多无语，他太兴奋了，心情膨胀成热气球，差点就要飞走。被王叙咬一口就跟被终身标记了一样，他恨不得身上挂个牌子上面就写五个大字：我是他的了。
王叙道：“别看手机了。”
蒋方羽啪地把手机盖上：“好。”
动作之迅速，像是即将被主人牵绳领回家的小狗，尾巴一摇一摆，就可以变成螺旋桨，哒哒哒飞起来。
王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尘，把手伸向蒋方羽：“走吧，我们回家。”
蒋方羽抓住他的手，也站起来，问道：“回哪去？”
回他家太远，蒋方羽家倒是离这近很多，明天去公司会比较方便吧，不过…
蒋方羽蹙眉：“你手怎么开始抖了？想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没有。”王叙微微愣神，才发觉自己让那个字困住了。
回家。
要回去看看吗？
王叙倾向于把家定义为能让人产生归属感的地方，而最开始的那个家，显然在慢慢丧失这一属性，因为他不再被欢迎，也再没有办法回去，所以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归属感可言，可那是一切的根源，是他人生从零变一的那个起点。
曾经的一切由它开始，也应该由它结束。
王叙看着蒋方羽，他的人形移动城堡，他的新归宿，忽然就下定了某种决心。
移植一株植物，就必须要将他连根拔起才能活得更久，人想要重新开始也一样，他想他必须得回去一趟了。
“蒋方羽。”
指关节被聚拢束紧，蒋方羽下意识回握住那只手：“嗯？”
王叙定住心神，认真道：“过段时间，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家吗？”
“回我老家那边。我想，有些东西是时候该放下，去做出一些改变了。”
蒋方羽知道王叙身上必定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比起刚开始那个忧郁瑟缩的人，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但这是好事，这意味着他终于接纳自己，要去辞旧迎新。
改变并不容易，过程可能会非常艰难痛苦，或许粉身碎骨也有过之无不及。但他没理由不支持自己的爱人前进，他相信王叙能做到，所以蒋方羽什么也没问，只说了一句：“好，我陪你。”
王叙松了一口气，“谢谢。”
时候不早，对岸城市的灯光如烛火被吹熄，白色的烟飘上天作云。他们离开乱石堆，没忘了带走那只贝壳，往上走。
这块路上没灯，所以看不清前路，一不留神可能会摔一大跤，但有人偕行，再陡的路似乎也没那么难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