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
电话里沉默良久。
归漾握着手机，斜倚在玻璃橱窗上，漫不经心地踢着一朵坠地的樱花，粉色花朵在地上乱滚，吸引了躲在角落的流浪猫。
她停下动作，站在原地，望着流浪猫。这只猫比小猫大了好几圈，橘黄色的毛无法掩盖身上的脏污，眼里充满戒备，也有对花朵的渴望。
她正欲离开，想将花朵留给它，下一秒，小黄猫就被鸣笛声吓跑。
她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默：“你要不相信就算了，就当我胡说八道。”
“我信你。”
商筠止的嗓音沙哑，急于开口的原因，嗓音中带着些许的急促，经由手机传递到耳畔，莫名有种沙粒感，存在感极强，不容忽视。
“我在想解决办法。”
商筠止身处一千多公里外的北方，比上次去建临出差要远得多。发生这种事，只能尽快想办法，不能再让小猫受到伤害。
“你现在找得到人照顾小猫吗？”
“我联系家政公司试试。”
归漾不禁疑惑，商筠止的人缘这么差么，连个朋友都没有。仔细想来，她的确没有见过商筠止朋友或是家人去他家里。
没想到，他是个孤僻的老古板。
“你还敢找陌生人？”归漾的声音不自觉变大，下一瞬便意识到过界，强迫自己回到旁观者的位置，“他们很有可能伤害小猫。”
商筠止没有犹豫：“我现在回去一趟。”
归漾眼一闭心一横：“我再帮你一次。”
商筠止有所犹豫：“这次出差时间比较久。”
“几天？”
“五天。”
“没问题。”
答应得这么痛快，连归漾自己都很震惊。她没有深究答应的原因，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怎么平稳度过这五天。
既能照顾好小猫，又不让自己那么累。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已经将猫毛的麻烦抛到脑后。
“归漾。”
“嗯？”
归漾暂停挂电话的动作，重新将手机放到耳畔。
“它是我们一起救下来的小猫。”
“……我知道。”
“小猫比我们遇见它的那天，重了将近一斤。它有自理能力，懂得自保，没有想象中脆弱。”
商筠止第一次跟她说这么多话，嗓音比平时轻柔，两人隔着一千多公里，却仿佛面对面站着，她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应当是温柔的，或许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好奇怪。
她竟然对商筠止有这么多想象。
“你只要保证它的水和粮，顺便看看它就行。不用像上次那样紧张，我会……”商筠止顿了顿，十分诚恳道，“我会过意不去。”
“放心。”
上次毕竟是她第一次照顾小猫。
庾晓晚跟归漾聊过，她刚开始养猫，也是小心翼翼紧张到不行，后来发现，猫这种生物，其实没有那么需要人类，只要有吃有喝，它们自己就能过得很好。
“阿姨的事情，我马上解决，这几天麻烦你照顾小猫。”
归漾询问了商筠止平时照顾小猫的细节，一番问下来，她发现自己上次的确如同惊弓之鸟，过于夸张了，难怪搞得那么累。
两人大致敲定了照顾的细节，便挂断电话。
店里打烊后，归漾拒绝小奶狗的吃饭邀约，驱车回到家。
穿上牛仔套装，走到商筠止门前。输入密码时，才想起来，两人都没有提及大门密码的事情，她依稀记得上次的密码，试着输入，开锁成功。
这人真奇怪，连密码都不改。
归漾没有赤脚进去，而是打开鞋柜，找到了那双湖水蓝毛绒拖鞋。商筠止一小时前，特意告诉她，这双鞋没有别人穿过。
家里没有阿姨的身影，所有东西跟先前一样，唯独多了两个摄像头。摄像头的插头拔下来了，不知是阿姨拔的，还是本来就没插。
小猫听到动静，躲到衣柜顶上。
她冲着小猫挥了挥手，随后退出次卧，开始给小猫泡羊奶粉。水温适宜，还未将碗放到地上，小猫突然跑出次卧，径直朝她走来。
眼里没有惧怕，懒洋洋的，尾巴竖了起来。
“你还记得我？”她语气中带着欣喜。
小猫走过来，冲着她喵喵叫了一声。她趁机观察小猫，确定没有外伤，夸道：“蛮聪明的嘛。”
将碗放到地上，小猫过去闻了闻，归漾退到沙发边，一来不打扰小猫吃饭，二来也可以避免跟小猫近距离接触。
她刚站定，小猫羊奶粉都没有喝，迅速追上来，直接在面前倒下，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她。
她心下大惊，没有外伤，难道有内伤？不会是腿瘸了吧。就在她思索如何把小猫带去宠物医院时，小猫突然站起来，慢慢走到脚边，用头撞了撞她的腿。
完蛋。
小猫有点不正常。
她赶紧给庾晓晚发消息，编辑消息时，小猫看着她，又倒在了面前。
【小猫突然倒在我面前，还用头撞我。】
【它是不是生病了？不会是腿瘸了吧！】
【我应该怎么送它去医院？宠物医院有□□吗？】
【我不敢抱猫啊！】
焦灼的等待中，庾晓晚终于回复消息：【……你就当它是在抛媚眼给瞎子看。】
归漾哪有心情听庾晓晚开玩笑：【说人话。】
庾晓晚：【它身体没事，就是想让你摸摸它。】
想、让、她、摸？！
我靠——
听着就很难做到。
小猫已经重复很多次，倒下起来撞她的动作，看起来的确很想让她摸。
这点要求办不到的话，算不上把小猫照顾好，毕竟身体和精神需求都很重要。
可是，她记忆中从没摸过小猫，会不会粘到满手猫毛，那她衣服就要遭殃了。看了眼身上的牛仔衬衫和牛仔裤，这种材质倒是不怎么粘毛，即使粘了还有粘毛器和烘干机。
内心天人交战一番，她试探性地伸出食指，在小猫背上摸了摸。
毛茸茸软乎乎的触感，意外地还不错。
小猫看起来很舒服，离她越来越近，她下意识往后退了又退，直到后背撞上沙发扶手，避无可避。
她咬紧牙关，试探性地伸出两根手指，摸了摸小猫的头。它立刻抬起下巴，闭上眼睛，十分享受的模样。
就在她感到新奇时，寂静的客厅，突然响起一阵陌生的呼噜声，来源竟是小猫。
它为什么会响？
一阵惊恐涌上心头，不会摸出毛病了吧。
刚打开手机，就看到庾晓晚发来的微信：【你肯定还会问，为什么它在响。】
咦。
庾晓晚什么时候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归漾：【为什么？】
庾晓晚：【因为它高兴！它舒服！它喜欢你！】
归漾不敢置信，这些词能和面前的小猫还有她挂钩？
它真的高兴？
真的舒服？好吧，舒服她感觉到了。
它真的喜欢我？
一系列的疑问，在脑海中浮现。既然养猫达人都说了，应该不会有假。
她伸手摸着小猫的下巴：“既然你喜欢我，那我也……”
“喜欢你”这三个字到底没说出口。
摸了约一分钟，担心羊奶粉凉了，她收回手打算让小猫赶快喝掉。摊开手的瞬间，一大撮猫毛在空中飞舞，剩下的猫毛留在指缝中，吓得她不管不顾冲进盥洗室。
用流水冲了几分钟，掌心的猫毛总算消失不见。
她对着浴室柜的镜子看了又看，确定头发和衣服上没有猫毛，总算放心下来。
视线经过镜面，落在洗手台上。牙膏牙刷，灰色的漱口杯，没有任何香味的洗发水沐浴露，旁边是毛巾架，上面的毛巾干净整洁。
跟她的盥洗室相比，商筠止的过于简洁，没有任何特殊的香味，只有清新的属于大自然的味道。看到置物架上的剃须刀时，她突然冒出不合时宜的想法。
她闯进了商筠止的私人领地。
跟客厅厨房甚至是次卧都不相同，完完全全属于商筠止的领地。
她迅速返回客厅，看向厨房的方向，刚刚怎么不去厨房洗手！
为什么要去盥洗室！
小猫吃饱喝足，她有种任务终于完成的轻松感。回家前，她给商筠止发消息：【需要插上摄像头插头吗？】
商筠止：【不用，你照顾我很放心。】
商筠止是个极有分寸感的人，她理解他的顾虑，主动说：【还是插上吧，晚上你随时可以观察小猫，有问题叫我，我也能睡个好觉。】
商筠止：【好。】
商筠止：【你放心，你在的时候，我这边会关闭摄像头。】
归漾：【可以，我走之前告诉你。】
两人商量完毕，归漾想了想说：【我刚刚用了下你家的盥洗室。】
商筠止：【随便用。】
不知怎的，她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主卧和书房也能用？】
商筠止：【我……锁起来了。你要用的话，钥匙在小猫房间的衣柜里。】
归漾：【逗你玩呢。我没事用你主卧和书房干嘛。】
这人一本正经的样子，逗起来还蛮有趣的。
相比上次，这次照顾小猫，归漾更加得心应手，不再时时刻刻担心小猫会出意外，也敢稍微靠近小猫，有时候她甚至会忘记换不易粘毛的衣服。
猫毛虽多，但庾晓晚送的粘毛器蛮好用，正好春天的衣服材质，没有冬天的容易粘毛。渐渐地，她没有过度在意猫毛的问题。
几天相处下来，她发现小猫特别聪明，能看懂她的手势，听懂她的话语，甚至还能辨别她的脚步声。
她几乎每天都能发现小猫新的优点。
注意力集中在小猫身上，难免忽略身边人。庾晓晚最近忙着跟相亲对象斗智斗勇，没有功夫搭理她，彭河去外地拍视频，偶尔让她帮忙搭配衣服。
唯一受到冷落的只有小奶狗。
刚开始他以为她变心了，有了新的小奶狗，天天跑到店里刷存在感。后来得知她在帮邻居照顾小猫，便说要一起照顾，还说她这么漂亮的手，这么香香的身体，怎么能给猫当铲屎官。
明知他在说甜言蜜语，哄她高兴，她这次偏偏不爱听，一句“小猫才不臭呢”，便将他打发走。
这一走，连着两天没有联系。
归漾毫不在意，每天安心照顾小猫。
这天傍晚，她给小猫泡完羊奶粉，蹲在旁边看她吃得正开心，智能门锁响起开锁成功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场景，她的眼里已经没有惊慌。
商筠止依旧风尘仆仆，提前回家。
四目相对。
两人似乎都想起上次慌乱的场景，不约而同笑起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