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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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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文这才知道西装员工的老板是周晟,几年不见周晟居然都当老板了,当年死活不肯跟他去上海,交了女朋友后倒是肯出去拼了,果然还是不够爱。
被叫老板的人露出一个谈不上开心的笑,看了一眼温文,“温医生这么忙,哪里会有时间和我聊这些,而且我问这些,只是想看看业务能不能拓展到英国去而已。”
这个眼神...有故事。
在场的男人想,这俩人以前不会是情敌吧,要不就是欠钱了,女孩们则好奇地打量他们,这两个人,有点配,该不会互相暗恋吧。
这趟跟着周晟来救灾的公司员工只有王秘书一个,王秘书生性单纯,惊讶道:“老板,咱们公司业务还能去英国啊!这么厉害吗!”
周晟一滞,招呼着大家吃菜,几人才不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别人安静了,温文的心却没有。
不是真的要拓展业务到英国,那为什么这么关注英国……
饭后大家各自散去,温文都准备回帐篷了,结果被高朗叫住。
“温医生,帐篷条件差,您胃不舒服,刚又摔了,你要是不介意要不今晚就睡在这儿,周晟家就他一个,其他人都搬到上海去了,很方便的。”
胃疼是吹牛逼的,他吐纯粹是看到周晟就犯恶心。
温文骑虎难下,他哪知道随便扯的一个借口能带来这种效果,“不了吧,我也不好搞特殊,大家能睡我也能睡。”
这位干部到底还是刚毕业来这儿的大学生,看不懂事,明眼人都听得出来他拒绝的意思,他偏以为温文是真的不好意思搞特殊。
“您这趟是领队,您身体要是垮了那还得了,没人会说您的,刚才说您那个,周晟已经骂他了,明天他就回上海,放心吧!”
高朗拍拍胸脯,一副我都懂的样子。
“骂他?”
“嗯,他是周晟弟弟,兄弟两人关系可好了。”
弟弟?
当初和周晟在一起的时候可没听说他还有个弟弟,不是独生子吗?瞒着他的事情可真多。
干部积极,铁了心要照顾好他,温文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一路被他领到房间,门太矮,他先一步低头钻了进去,潮湿又干闷,房梁上悬挂了竹篮和腊肉。
周晟在上海,家人也搬去了上海,怎么这里看着像经常有人住的样子。
他一个人坐在窄小的木床上,坐上去的时候发出吱呀的声音。
还是那么不牢靠,他想起他和周晟曾经在这张床上抵死缠绵,床也会吱吱呀呀响个不停,第二天周晟小姨问他们房间里是不是进耗子了。
当时他羞得想死,低头把问题推给周晟,哪周晟说:“确实有耗子,叫得很大声,很吵人,我拿棍子打了很久。”
温文当时怎么做的来着?哦,想起来了,他好像气得说要让周晟连着三天不能睡床,把人赶到地上打地铺去了。
结果到了半夜床又开始响了,年少初尝情.欲滋味就好像定了终生,死都要缠绵在一起死。
他笑了一声,却在听到敲门声时戛然而止。
“进。”
周晟抱着松软的被褥站在门槛处,表情终于不是刚才在饭桌上那样自得,略显局促,“...给你加床被子,这里冷。”
这才是温文熟悉的周晟的样子。
没了其他人做遮掩,温文此刻也没坦荡到哪里去,生硬道:“...放下吧。”
加好被子后该走的人却没走,就那么站在矮小的门前,高大的身躯和这矮房子反差感拉满。
温文胃疼又犯了,他坐远了点。
见状,周晟浓密的睫下神情晦暗不明,他滚动喉结,“刚才没机会问,这些年你...过的好吗?”
声音挺着像是要哭一样。
温文脱口而出,“我过得很好,还谈了个英国华裔的男朋友,他对我很好,细心,能包容我,还有钱,我买几百块几千块的零食不会骂我娇气。”
他是被他妈妈扔到水溪村的。
他执着考医师资格证,他妈希望他考公,于是温文一不做二不休报完名参加了实践技能考试,离第二轮考试还有三个月的时候收拾好行李跑到肖千辉家,准备暂避风头考完再回家。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他妈发现了,直接让保镖连人带行李箱给他打包到没网交通不便的水溪村,安排到了周晟家,因为周晟小姨在他家当过保姆。
不仅没收了他的身份证和手机,还有银行卡和现金,等考试时间过了才会来接他回上海。
他自然是怨气冲天,又不习惯村里的饮食,于是逮到去镇上的机会吃了顿火锅,买了几百块的零食,惹来周晟好一顿训斥。
“温文,如果东西你真的很需要,再贵我都会买,可是这么多东西,你买回去后能吃完吗?还有刚才你吃火锅,点了那么多菜没有一盘是吃完的,说白了就是浪费。”
他当时气得发昏,“先不说这钱只是我给你借的,我莫名其妙被送到这个鬼地方已经很火大了,除了忍着根本不能对你们发脾气,买点东西哄哄自己怎么了?”
当然,后来周晟给他买了,再后来他才知道那时候周晟一个月做工最多只能赚七八百,他就让周晟开三轮送他去镇上一一退货。
不过这不影响他现在想拿这件事啐周晟。
看见周晟垮下去的神情,温文承认,他爽了,可心里泛起了一股细细密密的痛。
“...那你怎么会来这儿?”
温文想呕吐的感觉更甚,烦道:“医院安排的就来了,不然还能是因为什么?”
周晟声音一下子低了下去,“是啊,肯定是因为工作了,这里又穷又脏的,你怎么可能会愿意再来吃苦受罪,况且......”
他没说下去,背身开门声音恢复如常,“要洗澡吗?我给你烧水。”
和前任见面的坏处就是这样,因为从前留下的回忆太多,轻飘飘一句话就能掀起回忆的汪洋。
这里没有浴室,一个塑料大盆和一个木勺放到卧室,平常摆在角落,洗澡的时候拿出来,再用烧水壶烧上一壶水倒进去。
一般情况下一壶水加点凉水就够了,可他不够,所以以前洗澡的时候他在卧室,周晟就负责在外面烧好水拎进来,接着出去继续烧水拎进屋。
一开始的时候两人互相讨厌,周晟是咬着牙去烧的水,后来他们都生出了别的心思,一恋爱周晟就跟只小狗一样,黏人又可爱。
所以再洗澡的时候难免会发生一些美妙的事情。
现在水溪村在开发,设施齐全,只是一场地震搞下来,周晟家的旁边那间明显崭新的房间热水器不能用了。
温文很想拒绝,奈何白天热出了一身汗,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见他没吭声,周晟出去烧水了。
十五分钟后周晟拎着热水进来,还多拿了两个开水瓶,周晟帮他摆好大盆灌上热水,道:“洗完全部扔到外面,明天我会收拾。”
周晟走了,望着多出来的几个开水瓶,温文所想的尴尬场面没有出现,有女朋友的人就是不一样,知道避嫌了。
洗完澡他躺在床上,白天累了一天本该一沾床就睡着,也许是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温文睡不着。
他的公司怎么就开在了上海呢?还有饭桌上的关心,刚才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如果不是知道这人有女朋友了,他真的会自作多情的以为周晟后悔了。
好烦....这个傻逼。
温文披上外套开门赏月,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只好学学李白看月亮思考人生。
结果思考人生的好像不止他一个在,穿的衣服还是吃饭那套运动服,看来没去睡觉。
还好他开门的声音小,周晟好像没发现他。
温文在犹豫要不要说话,结果下一刻他呆在了原地,不远处院子里的男人在夜晚的凉风里缓缓蹲下,像受了委屈。
风吹过周晟的上衣,勾勒出男人紧致的后背肌肉。
不一会儿他听到了一阵低低的声音,很低很低,若不是风声恰好在此刻停止,他恐怕这辈子都无缘得听周晟的哭声。
恋爱前周晟骂他娇气包,恋爱后温文叫他爱哭包,五年后,他不娇气了,周晟还是爱哭。
“哭坟呢?”
面前人身形立刻一僵,回过头来脸上一片正常,院子里仅靠月光和顶端悬着的灯泡照明,实际上看不清他的脸。
“你听错了,怎么还不睡?”
温文走到一边,离他远了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娇气,这床太硬,睡不着就起来看看月亮。”
周晟垂下眼,“对不起,我以为你之前在这里睡习惯了,就没加垫子,一会儿给你加上。”
然后他就走了,温文听见他打开房门加床垫子的声音,又听到他去另一间房关门的声音。
月光亮得出奇,晶莹皎洁,水溪村的月亮比上海清晰,也更有故事。
确定恋爱关系后第一次晚上睡一起,两个人心怀鬼胎睡在一张床上,揣着见不得人的心思热得睡不着,被子全踢到了床脚,身上还热得跟炭似的。
他提议去赏月冷静冷静,周晟裤子都脱了一半,听了他的话飞快套回腿上开门跑出去,温文紧随其后。
出去后两眼尴尬,周晟努力找着话题,“那个....今晚的月亮挺亮的,好看吧?”
他当时也特尴尬,脸上的热度还没下去,稀里糊涂地冒了句酸话,“好看,咱俩在一起后第一次看的月亮肯定好看。”
接着周晟害羞又大胆地试探着搂他的肩,两个人渐渐靠在了一起,脸红耳赤。
纯情的要死。
回忆到这里,温文低声骂了句傻逼,转身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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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溪村伤亡情况比温文预想的要轻,除了第一天,工作强度比医院低多了,温文给病人换完药还能有时间给他妈妈打个视频。
再不打回去,母亲大人恐怕要以为他救灾把自己救死了。
视频刚接通,温文抬头看清眼前人,懒懒的对着镜头说:“先挂了,自恋精来了。”
自恋精?!
女孩顿时气得耳朵疼,随后又想到了什么,眼中得意难掩,她伸出右手,“好久不见,还以为我们这辈子都没机会再见了,这几年过得还好吧?”
温文回握她的手,看她身上的便服,“托你的福,挺好的,衣食无忧,有钱有对象还有好工作。”
女孩没达到目的,又改口道:“英国的男朋友啊,厉害。”她故意叹息,“不像我们水溪村的,只能找个村里的。”
温文依旧不为所动。
许梦:“我特意从镇上诊所请假来的,周哥哥来了,我来帮他忙,还有伤员吗?”
周哥哥,啧。
温文抱手微笑道:“不好意思,我们人手足够,你想帮忙的话,有个阿婆腿受伤了不方便去厕所,拉撒都在床上,你可以去照顾她,你这么善解人意,阿婆会喜欢你的。”
女孩脸色凝滞了几秒钟,又道:“也是,比起同性恋医生确实会更喜欢我,你忙,我就是来找你报道的,我得去找周哥哥了,好几天没见,他应该想我了。”
“慢走不送。”
人一走,温文重新拨回视频。
“小宝,刚才和谁见面了,表情这么差,告诉妈妈,妈妈找人弄他!”
温文毫不在意道:“遇到个想秀恩爱的神经病,可惜哥免疫。”
他站起身,把镜头对准全身跟做CT一样扫荡个遍,“看清了?我健康的很,全须全尾的,这边没你想的那么差,我又不是没在这儿待过,当年还是你送我来的,你怕什么?”
视频那头道:“打住!当年我可后悔送你去了,净遇到些渣男,这趟去没遇到那狗男人吧?”
温文很想回答没有,但是此刻很想听他妈骂人,便老实地说有。
一,二,三!
声音在他数到三的时候大骂而出:“狗男人,死渣男!敢渣我家小宝,不躲好点来影响我小宝的心情.......”
一串输出听得温文神清气爽,刚才被某人女朋友整出来的怨气散的无影无踪。
挂断视频后又有人来找他了,今天撞邪了?一个个的都来找。
看见是刘金宝后他笑了,抬了抬下巴,“不是刚换过药?哪不舒服?”
刘金宝憨厚一笑道:“不是,想着咱们那么久没见了,周哥正好也在,想和你们吃顿饭,你也知道,俺没啥城里朋友,就你了。”
话说得真周全,不给人拒绝的由头,也不知道刘金宝这几年去哪儿进修了语言的艺术。
可惜遇上的是温文。
温文随意拿过桌上的文件,“我还得看资料,有论文没写完呢,改天吧。”
刘金宝哦了一声,咧嘴笑着却不走,好像在琢磨什么一样,温文正欲想办法催他出去,帐篷里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很好,他的帐篷今天真的撞邪了。
周晟捂着心口进来,脸色惨白,刘金宝张口大喊:“周哥,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