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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追债上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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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呼啸,曲木折枝。
大地一片焦黄,残存的夕阳痕迹斜斜的照在地上。鸟儿在巢穴内迎着风拍打着翅膀,似乎享受着暮色的阳光。
“啊——”
凄厉尖叫划破了这份岑寂,顷刻惹的群鸟飞扑,叽叽喳喳各自离去。
江知韵陡然打了个寒噤,她抖了一下,慌忙支着肘尝试坐起来。
大风呜咽声不止,闹腾的风声吵得她五感尽失。她试探着,手指探空,手臂向前伸——
倏尔,一只绣着暗红缠枝纹针法细腻的小靴,猛然间狠狠碾上江知韵手背!
“啊!”她立刻痛呼出声。
疼、好疼。
刺骨寒风裹挟着碾轧之痛,腕上红痕火辣辣的疼痛不住的传来。
她抬眼,正对着一位虎背熊腰的莽汉,横眉怒目看着她。几个身穿麻布,凶神恶煞的男人更是拿着板子团团围着已在地上剧烈挣扎的江晚吟,面色不善。
板子震动的声响和男人们的吼声让不少邻里都被惊动,探着头往江知韵的方向看,议论纷纷。
“造孽呦......”门缝里隐约漏出一位大娘的唏嘘。
“唉,父债女偿,作孽......”
另一位婆婆的声音随着呼啸的风声,声音仿佛被凛冽的风撕碎、交杂。
江晚吟忽然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扼住了喉咙,她猛烈的咳嗽了几下,踉跄着向后退。
“别、有话好好说......”
她察觉那人好像没了声息,于是猛然睁开眸子,只看见扼住她喉咙的浑身满膘的壮汉,正冲她狞笑道。
“贱骨头,你以为东躲西藏,便能赖账了?”
“寻不着老赌鬼,还逮不住你这小蹄子?”
赖账、爹?这些都是什么?这是发生了什么?
江知韵完全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她浑身战栗,从喉间挤出残句:“咳、我能还,别打,别打。”
汉子睨着她嗤笑:“浑身上下就这身皮肉值钱,不如随爷入勾栏......”
天边乌云滚滚翻腾,时不时有惊雷在空中炸响,树叶随着剧烈的风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刮得江知韵耳畔嗡鸣。
“我...我能还清!”她攥紧沾泥裙裾,指甲陷进掌心。
“我一定能还上!”
邻舍张婆婆忍不住帮腔,她隔着门提着菜刀,哆哆嗦嗦开口,“就是啊,这姑娘都回家了,肯定能还上的。”
江晚吟一只手撑着地面,哆哆嗦嗦的扶着地面倚靠在了身后的墙上,用力眨眨眼,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灰败的墙面、看不出年代的老树;穿着蓝布衫子的男人们,头上挽着发鬓的老婆婆;破碎的石板路,远处若隐若现的繁体字。
哪里还是她高楼大厦的现代?
江知韵努力遏制住心里的惊涛骇浪,理清楚脑中的思绪。
她本是现代社会广受社会追捧的非遗叶雕绣品传承人。
虽说从小无依无靠,但好在有一个愿意尽心尽力教导她成才的师父,她也因此在非遗叶雕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她的叶雕绣品多则可值万两金,少也是在拍卖行大显身手。
天有不测风云,她那天在出席活动时,对现代社会的最后一眼,就是被风砸下来的巨大广告牌。
一睁眼,便来到了这个举目无亲的“古代”。
领头的大汉迟疑着往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头,凝神思考了片刻,开口道,“不会真有钱吧?瞧着倒有几分底气。”
“没准真有钱......”几个凶神恶煞的低着脑袋,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自言自语的声音让人有些听不真切。
“今日且饶你,两日后若见不着银子——”说罢,那人眯着眼,用堪称下流的眼神看着江知韵。
“掏钱啊。”
江知韵惊慌的往后退了一步,脚后跟磕到墙面,吃痛倒地,“我、我......”
她急中生智,“我的钱管事的还没算好账,说是过两天我就能领。”
大汉转了转眼珠子,将信将疑,旁边的人扯了扯他的袖子,“呵呵,老子只给你两天时间。”
说罢,大汉面容不善的走到江知韵身边,拉起她的手——
江知韵只感觉自己的手指被拽的生疼,她被大汉拖拽着、毫无形象的拖行在地上,她的身躯混杂着污泥,头发也一条条黏在一起。
她死死咬着牙,眼睛瞪的圆圆的,在心里勾勒出大汉的样子,手指用力攥紧,几乎镶进了皮肤里。
大汉一路把她拖行到一个桌子旁边,拿着一根笔,在一张纸上随意划了几笔,狠狠的抓起她的手。
捏着她的手腕,毫不留情的按进印泥,又盖在宣纸上。
“好,这张欠条你拿好了,两天时间,听到没有?”
“这可是官府认定的欠条,你要是还不上......呵呵,就跟我好好去青楼享受享受吧!”
江知韵颤颤巍巍收回自己的手,不忘将一部分视线停留在纸上,用余光看着大汉的脸色。
“快滚,别在我面前碍眼!”
江知韵连忙哆哆嗦嗦站起身,扶着自己的腿,一只手拉起了满是淤泥的裙摆,一瘸一拐的快步回到身后的茅草屋。
邻里们也纷纷关上了窗,唯恐避之不及。
还没等她推开这个和她身高不符的大柴门,一阵汹涌澎湃的记忆突然灌进了她的脑海里。
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腿,“扑通”一声摔倒在门前,她的余光中只剩下金灿灿的夕阳。
暮景残光,日坠西山。
原来,原主和她很像。
她从小只有一个爹爹,跑了妻子的老汉一身怒火无处发泄,只能将棍棒挥舞在小小的原主身上。如此无用的爹,哪怕是在繁华京城里,也只有一间茅草堆起来的小屋。
不仅如此,这位“爹”还十分酗酒,常常喝的酩酊大醉,然后欠一屁股债被债主找上家门,自己跑的无影无踪。
可懦弱又未经人事的原主只知道孝顺,哪里知道利滚利背后的可怕真相?
她什么肮脏事都干过,去捡过菜叶,喝过脏水,在吃人的古代拼尽全力活下去。
可她那人,本想偷偷溜回家休息,却被父亲的债主找上门,活活被打死在了这个十月。
他人十月金秋,硕果累累。
唯她单衣微薄,死于今日。
江知韵跌跌撞撞,坐在了破旧的房间里唯一的一块草席上,冰凉的触感混杂着肌肤上的泥水。
她颤抖着拿起一整块木板,挡住了呼啸不止的风。
她抬起眼向前看,原主所谓的“家”,只有几块破茅草,一张破破烂烂的桌子,和一块几乎看不出形状的小石凳。
她攥紧了拳头。
还钱,她怎么还钱?
她江知韵,从小就被师父培养成为叶雕绣品的传承人。
她接触最多的,就是刺绣和叶片。
她试探性的捡起身旁一片被风裹挟而刮到她身边来的叶子,抬头向“家”环绕看去。
没有她最擅长的针线,也没有任何工具。光秃秃的家里,只剩下一大沓茅草和她作伴。她拿什么来还钱?
时间缓慢流逝,天色早已漆黑。她无助的抱住了自己的肩膀,感觉自己浑身发冷。
她又尝试着,借着月色去敲邻居的门,换来的只有紧闭的柴门与无声的拒绝。
江知韵颤抖着抱住自己的膝盖,靠着稻草,看着外面月亮已至正空,迷茫的出神。
顷刻间,无数湛蓝在江晚吟面前瞬间如同打翻的调料般绽放开来。
她的面前只剩下一颗闪闪发光的光球,恍惚间看到了ICU病房的心电图归零。
——时间仿佛静止。
【你好呀,宿主~】
江知韵猛然抬起头,“系统?!”
【哈哈,不知道宿主你现在知道自己穿越了吗?】
江知韵一只手扶着自己的桌子,艰难的直起身子,眼神惊慌不定的看着面前的蓝色球体,试探性的摸了摸,“我穿越到了这个.....古代?”
【叮——任务一已激活】
【任务一:造出第一枚叶雕绣品,奖励10点积分】
【现附赠新手大礼包一份】
这么说着,突然,一个大布团子哗啦啦掉到江知韵手上。
江知韵连忙腰身往前探,凑近细微仔细观察起了一团被粗布包裹着的物品。她慢慢打开,等看到里面的物品的瞬间,便两眼放光。
是不锈钢的针和各种颜色的线!
她激动的站起来,难以抑制的长舒一口气。好一个雪中送炭!
她连忙用感激的眼神看向系统,系统身上的蓝色光晕好像又涨大了几圈。
【嘿嘿,不要太感谢我哦~等你有了积分,解锁了系统商店,到时候再感谢我也不迟哦。】
“我想回家,可以吗?”她难以割舍的现代生活,难以放弃的师父带来的传承。
【嘿嘿,宿主,只要有积分,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哦~】
“那.....我可以问问我穿越到哪个朝代了吗?”
【放心我们两个对话的声音别人是听不到的……】
【呃?什么,哪个朝代,这个不是你们历史上的朝代,宿主放心。】系统的光芒本来一眨一眨,现在却仿佛如同卡壳了一般。
江知韵直了直身子,没有把系统的话放在心上。天大地大,当然是活下来,希望最大!
她工工整整的把自己的针线摆在那张稍微有些破烂的桌子上,到外面选了一个最好看、最平整的叶子,用手轻轻把他们压平。
秋季的自然落叶,最不缺的就是精致的色泽与饱满的颜色。
江知韵用手揉了揉叶子的表面,让叶子的纹理更加清晰。她拿起了一旁的针线,专心的盯着叶子的脉络。
她观察着,看准了叶子的位置,果断下针。
平针绣、回针绣......各种不同技巧的绣法在江知韵的手上自然地呈现。
针法变换,叶片翻转。
刹那间,刺绣的丝线在叶子的表面形成了立体的图案。江知韵上手摸了摸,凸起的质感直观,色彩的冲击力极其吸引人们的眼球。
绚丽的色彩层层叠叠的展开,生机勃发的小鸟跃然叶上,浑然一体。
江知韵满意的放下针线,举起叶子,对着门外亮堂的光线,迎着北风不断地呼啸声,透着光欣赏起来。
比之她之前的手艺有增无减,还是一样的精美又具有极高的观赏价值。
她放心的舒了一口气。
幸好,她虽然换了一副身体,但自己的技艺却是存在于自己的脑海里的,半分都没有忘。
她看看了外面的光线,按了按心口。
趁着天光大亮,她要多绣一些!
系统的声音姗姗来迟:【恭喜宿主,完成绣品,奖励十点积分。】
【系统商城已开启,请自行查阅。】
江知韵疑惑地挥出屏幕,像她平时玩手机一样点了点,系统商店迅速出现。
她捂住了嘴。呈现在她眼前的,正是各式各样的线,不同的针,甚至还有一些书籍,《资治通鉴》等等。
分门别类,应有尽有!
【系统友情提示哦~】
【明日辰时左右,端王爷李昭约友人去长兴街踏街~】
【听说端王本人乐善好施,俊朗不凡,宿主可以碰碰运气哦~】
“长兴街?李昭?”江知韵抬起头,有些困惑。
【宿主加油哦~】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不断地跳动,来自突然穿越到陌生地方的恐惧与不知所措在这一瞬间尽数被她挥去。
取而代之的是自己能在不同时空继续发展自身长处的安定与蓬勃的生息!
我一定要活下来,好好活下来。
她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