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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第 76 章 ...

  •   另一边荒草忙活一通终于把面和好,把一整团都放在一边醒发。

      他们这次准备了好几种馅料,正要去制作最后一样,门铃就响了起来。

      开了门面对的就是两张陌生的面孔,荒草猜测这应该就是打电话来的人,只是他认不出谁是谁。

      原地先说了一声你们好后,符戈很快就走过来向他介绍,模样看上去温厚可亲的是廖承言,另一个动作有些无措但目光一直停留在荒草身上的男人则是98,两人竟然都是他的朋友。

      这让荒草很是欣喜。

      此刻的98也已经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望着荒草澄澈的双眼低声说:“叫我张久就好。”

      荒草笑着喊了一声。

      来都来了,98和金子骞被招呼着加入了他们的包饺子进程。

      98拿起一片饺子皮,张嘴欲言又止,他看向与平常人无异的荒草,内心思绪万千,当初忘记了一切的人是他,现在却变成了荒草,一切竟然还显得有些荒诞。

      但至少一切都结束了,98呼出一口气,包了个虾仁馅的饺子。

      四个人四双手,包出来的饺子没有一个相似的。

      荒草一开始捉摸不透,跟着符戈学了一下后很快包的有模有样,顷刻间他们包出了一大盘,先做好的饺子便被符戈拿去蒸笼里了。

      热气缓缓升起,蔓延出一股香气。

      他们坐在厨房里继续忙活时,吕文池给金子骞打了个电话,他原意是想跟金子骞交接一个样品,结果发现他们在包饺子后立马赶过来蹭饭了。

      吕文池到场后,成为他们包饺子大军的第五人,然后他成功发现自己是在场五人里包饺子技术最烂的人,甚至比不过初学的荒草,很快放弃包饺子转而负责起了擀饺子皮的任务。

      五个人红红火火地包饺子,到最后柯茂也过来了。

      他提着大包小包的零食,还没有进门就听见了吵闹的人声,走进去恰好第一批饺子被端出来。

      吕文池见他进来就往他嘴里塞了个香菇鸡肉馅的饺子,柯茂还没反应过来,鲜香浓郁的汤汁就溢了出来。

      虽然很美味但是也很烫,荒草在一边调制蘸料一边笑着看又烫又不舍得吐出来的柯茂。

      一阵手舞足蹈后柯茂终于把饺子完全咽下去,然后眼睛发光地夸赞道:“你们做的好好吃!”

      “慢一步就没有了。”金子骞在厨房内招呼他。

      所有饺子蒸熟后端到了桌子上,食物诱惑的香气弥漫在整个房子里,柯茂来的时候带了几瓶啤酒,他们开了几瓶。

      荒草因为还不能喝酒旁边放的就是一碗热汤,符戈也跟着盛了一碗汤。

      柯茂先是喝了几口啤酒,在发现饺子汤更好喝后也改成喝汤了。

      刚出炉的饺子蘸起特调酱料,酸辣的蘸酱配上汤汁饱满,皮薄肉厚,味香色足的饺子,成功荣登荒草心里的美食榜第一名。

      在场几人都是吃得心满意足,彼此碰撞着盛汤的碗,欢声笑语中,恍惚间好像到了除夕夜一般。

      一桌饺子很快被一扫而光。

      一顿结束后他们又坐在客厅聊了会天,聊的话题很散乱,他们想起什么便说什么。

      98和荒草聊了很多,谈喜欢的食物,谈爱看的电影,第一次与监狱毫无联系,但他们更为欢乐,对于这个好似初见的朋友,荒草很有好感。

      直到快要聊无可聊,他们才陆续离去。

      98和金子骞是最晚走的。

      走之前98回过头,看着站在门口微笑着的青年,嘴角微张。

      过去沉闷的荒草已经不在了。

      98挂上一抹笑,也和他挥手说再见。

      耀眼的太阳嵌在正前方昏黄的天际上,照亮其下每一处高楼与绿树,拉出道道长影。

      他们都要开始彼此新的生活了,走在平坦的道路上时,98心想。

      ……

      98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入监狱的,他们说他犯了抢劫罪,即使98从未去过那个地方。

      可他无依无靠,也不知从何向外界诉说。

      没有一个人听他的解释,囚犯或是看守,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

      除了一个青年,他的编号是45,,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小上两三岁,却显得很沉稳。

      在第一天见面时98就注意到了他,他与这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就连看守都对他关照几分。

      他似乎习惯性地沉默,可又会听清楚每个人说的话。

      刚进监狱的一两天,周围人就流传出他是杀人犯的消息,说他杀了几十个人,又说他杀了人之后还碎尸,对于监狱里常见的道听途说98嗤之以鼻,他更相信自己看到的。

      一天在外活动的时候,他见到了那位青年,他如同机器人般重复着无趣的工作,98走了过去,向他直接询问。

      “45,你是怎么进监狱的?”

      荒草抬头看他,双眼让人过目难忘。

      “杀人。”

      98一顿,他实在看不出面前这个神色平淡的青年会杀人。他犹豫着又开口,“杀的,什么人?”

      “我的父母,庄园的人。”

      八个字的信息量太多,98的大脑一时处理不过来,他肉眼可见地惊讶,也理解不了对方的行为。

      那可是对方的父母,还是庄园的人。

      庄园是多少人梦寐以求都无法踏入的圣地,如今竟然会出这种杀人案子。

      98不敢相信地问:“为什么?”

      荒草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只是语气毫无起伏地说:“我很后悔。”

      青年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甚至不如搬起一块石头的表情多,98质疑道:“真的吗?”

      荒草用同样的语气重复了一遍,“我很后悔。”

      98觉得这个长相出众的青年是个怪胎,或许是人们常说的反社会人格。

      他虽然对荒草仍有些许探索意趣,但本质里对杀人犯的恐惧还是存在,他离荒草远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这个监狱太过孤独,他又一次找到了荒草,所有人都认为他进监狱的过程是一个谎言,只有这个青年在他讲述是会回应自己。

      98常常对他说:“等我刑期到了我这辈子都要离监狱远远的。”

      荒草点了点头,说声好。

      98用工具挖着水渠,问荒草,

      “你呢?离开后要去做什么,庄园出来的人,多少都有些强项吧。”

      荒草将泥土拨开,机械式地挖着土。

      “不知道。”荒草回答,离开监狱这件事不是他现在该考虑的。

      两人一言一语谈着些缥缈的话题,手上的活都还没做完,荒草却突然被带走了。

      这时98才忽然意识到,荒草似乎总是这样出现一两天后又消失了几天。

      等到荒草回来后98立马问他是去干什么了,荒草淡淡地回答都没有发生。

      98有些怀疑地上下打量着对方,但他身上确实什么都没发生,或许是他多想了。

      有一天,他们还是在采石区那里,话题讲来讲去都是那几个,已经有些乏味了,但这次对面人的回答却改变了。

      “庄园里的人应该和这里不一样吧,你会想他们吗?”

      “我会杀了他们。”

      98怔愣在原地,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啊”了一声,但相同的话这一天之后荒草再也没有说过。

      98去问他,他也只会回道:“我不可能说过。”

      渐渐地98自己都要忘记这句话,他们仍旧是那般普通的相处着,荒草虽然话不多,却是监狱里他唯一能聊得上天的人。

      98觉得除了是个囚犯这一缺点外,荒草是他见过最完美的人,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倘若将来他们都离开了监狱,98想把荒草介绍给他的朋友,不过他又掰了掰手指头,唉,可惜他也没多少朋友。

      越和荒草相处,98越不懂荒草究竟为什么会杀了他的父母,明明对方总是说着爱他们。

      “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我忘记他们还在了。”荒草说。

      98只感到疑虑,什么样的人会忘记自己的父母还在家中呢?

      但若是荒草说出来的话,好像也是可信的,他想了想其他的可能后,凑到荒草身边说:“哥们,要不出去之后,你看下心理医生?”

      荒草垂着的头重新抬起,他停顿了一小会,才朝98微笑着说了一声,

      “好。”

      后来98才知道错的根本不是荒草,只是他再也没有机会说。

      一天夜里,他在床上枕着小臂睡觉,心想又是接连几天没有见到荒草了。

      荒草不在的时候,他都有些无聊了。

      就在一切归于安宁,整座监狱都被黑夜吞没时,囚房后的墙门突然开始移动,98还没来得及惊讶,几个壮汉就冲进来一把将他拽走,他拼了命抓住那几根铁栏杆,嘴上不断朝外喊叫,但没有人理会他,包括那些囚犯们。

      这些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有人捂住他的嘴,所有叫喊声都消失在了喉咙里,他们暴力地将他拉扯进一条地道内,这是98从未知晓的地方。

      他们拖着他走了很久,出于生存的本能,98仍在挣扎着,

      直到他看见一处地方传来光亮,他朝那一处看去,却瞳孔骤然缩小。

      那是一个满地血泊的房间,而在血泊的中央蜷缩着一个青年,他不可能认错的,那是荒草。

      他瞪着眼睛看去,青年似乎也注意到外围的动静,无力地抬动满是血迹的眼皮,只漏出了一只黯淡无光的眼睛。

      灯火通亮的地道,此刻却是如此的死寂。

      98被关进了一个房间里,穿着实验服的人将他锁了起来,注射了一种不知名的东西。

      只是几秒的时间,98通身赤红,褐黄色的肌肤都出现了层层骇人的红疹,疼痛如烈火灼烧,他从未这么痛过,好像刀片切割着他的身体,自己是在地狱接受凌迟。

      98痛得连天花板都看不清了,他模糊地想着,所以荒草不在的日子里,都被关在了这里吗?

      他们又一次来到了采石区,两人一如往常讨论着无聊的话题,98看着荒草手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出现的伤口,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

      这才是你一直以来的真相吗?

      话说出口,却只是一句,“你觉得早上的菜怎么样?”

      他有别的话要说吗?应该没有吧。

      不知晓又过去了多久,98又很久没有见到荒草了,他还在监狱里吗?

      这个答案没人告诉他,98捏着地上的石子,心想他的刑期不是早该结束了吗,为什么他还在这里?

      太阳东升西落,兜兜转转又过去了不知道多少个白天。

      98身上的红疹越来越多无法褪去,像是和他融为一体般。

      那天他又一次听见有人在旁边说着话。

      “这个废了,丢火化场去吧。”

      “不用了,这个还是健全的,监狱不能一个出去的人都没有,他出去掩人耳目就行了。”

      98终于如他所愿离开了监狱,可他记不得当时说离开监狱要去做些什么。

      他从一开始就是个孤儿,没有人在外面迎接他,于是他在沙漠上走了一整天。

      而第二天,又是没有目的地行走。

      他就这样孤身一人在沙漠上走着,任由烈日炽烤,直到一天身上的红疹突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他再也无法行走。

      他用双手开始爬行,手脚上黑黝黝的都是脏污,指甲里都是泥垢,甚至身上也仍旧是那件证明他身份的破烂囚服,偶尔有人怜悯他给予一点口食,也有大把嫌弃他肮脏踹他两脚的路人。

      但别人怎么想与98无关,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包括自尊。

      他永远坐在那个角落,看着时间奔腾流转。

      有一天天空风云变幻,他不知道接下来的天气是暴雨还是酷暑,只知道自己饥饿得快无法呼吸。

      房檐的破布为他留出一片阴影,他缩在那里,看见远处走来了一个穿着整洁的路人,这个人或许能给他食物。

      他胡乱地喊着,那人好像先是被他惊了一通,而最后也仍旧只有他会驻足听他说话。

      地上的人口齿不清地发出模糊的音调,面前的青年没能听懂,朝另一个男人在说着些什么。

      他呆呆地看着那熟悉的面孔,心里的话无人知晓。

      45,你原来还活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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