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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泪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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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桥站在原地，纠结很久，最后叹口气，还是开门追了出去。门外已经没人。他一路追到小区街道边。
谢上予正站在车旁。
“等等……”万桥喘着气拉住他。
“万桥？你怎么追出来了？”谢上予似乎有些讶异。
“我……”万桥站好，和谢上予面对面，捏紧衣角，“我刚刚说了重话。对不起……”
谢上予轻笑：“我不会生你气的。”
“……我知道。”万桥低下头，“你一直以来，都很对我很好。所以，我才不想伤害到你……”
“这是表白吗？”
万桥摇头。
“你很少和我说心里话。”谢上予右手捧上他的脸，将他脸微微抬起，两人对视着，“你追出来，还和我说这些，是不是代表你其实还是很在意我？”
“我……”
“时时自我克制，这是消耗自己又愚蠢的事情。”
万桥还是不敢看他的眼睛。谢上予便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让他放松。
“万桥，你爱我。”
万桥没否认。
“你之前说，我们的感情不平等，或许在年龄，在身份和经历上，我们不平等，但在爱里，我们是平等的。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害怕我们会再一次分开，那次分开你也很痛苦对不对？我知道。但我告诉你，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这个世界上，没什么会再让我们分开。”谢上予的声音坚定又认真，“你信我吗？”
担忧和贪心在打架，过去和未来在争辩。万桥的脑子此刻简直是坨被揉来揉去的面团。
他有些慌乱：“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谢上予将他搂入怀中，轻轻安抚着，语气是克制的惊喜：“好……我给你时间……我可以等。”他紧紧抱着万桥，两颗疯狂剧烈跳动的心脏，隔着肌肤，砰砰撞击着。
那晚之后，谢上予没有再联系万桥。万桥知道他在等，等自己的答案。
其实他早已经有了答案。喜欢是生理性的，人怎么可能控制得了？他只是害怕过去的悲伤重演。
但他和过去已经不同了，他成长了，不再是过去那个下意识依赖谢上予而变得软弱的万桥，他有了新的普通的生活，买了房子有些存款，也长大了几岁，有了新的见闻和经验，学会爱别人爱自己，自己一个人也能努力往前走。现在的他，足不足够站在谢上予的身边？能不能给谢上予一些支撑？能回馈谢上予那份深沉的爱吗？
温温给万桥打过去电话的时候有些惊讶：“你怎么突然休年假了！居然都没跟我说！”
“只是想休息一下。”
司机从大巴车底部扯出行李箱交给万桥，万桥礼貌地回了句“谢谢。”
“不客气。扎西德勒。”
“什么东西？”温温在电话那头紧锁眉头，“你在哪儿啊？”
“一个好地方。”万桥看着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小镇，轻松地笑了。
“你到底在干嘛呀！”
“我在故地重游。”
“什么跟什么呀。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请了一周。”
“一周！”温温在电话那头暴跳，“这几天搞活动这么忙，你居然要去一周！我不准，快回来！”
“放心，给你带土特产。”万桥一路拉着行李箱走在有些坑洼的石子路上，整个手都被颠簸麻了，只好换只手，“好了，我这会儿不方便。先挂了。”
“行吧。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好。”
万桥一路颠着行李箱，终于走到目的地——一家温泉酒店。
“到了。”万桥抬头看着酒店招牌笑了。
此时电话那头的温温灵光乍现，迅速给某个人报告信息：报告谢教授，你的老婆跑了！
得到回复后，温温满意地拍拍手，露出坏笑。
“你在干嘛？小垃圾。”一旁许行跟看神经病一样看她。
“你不懂，我是在给我的CP结婚路上添砖加瓦！以后他俩结婚我要当证婚人的！”
这家酒店大致没变，和三年前的感觉差不多。只是上次房间里他泡过的私汤如今已经被改成了大浴缸。万桥有些惋惜，不过浴缸也不错。
他舒舒服服地泡着澡，翻阅着手中那本已经快翻烂的《西西弗斯神话》。
像他这种出门旅行还带书的人，也是蛮做作的。
他自嘲笑笑，然后把书放到旁边，闭上眼睛，感受热气上涌熏蒸。
没一会儿，他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直到咚咚咚的敲门声将他吵醒。
“谁啊？”
门口没人回答。
万桥起身，往身上随便裹了件浴巾，走出浴室，拉开门。
门口是风尘仆仆的谢上予。
一如多年前，从成都连开几个小时车冒着大雨到派出所门口接他，一腔真心的谢上予。
“你怎么来了？”
“来找你。”
谢上予退下一个台阶，与他平行。
眼睛看着他，微微笑着：“你想好了吗？”
孟悸以一种很严肃的口吻说：“谢上予，这几年，我成长了很多，也变了很多，我成熟了，拥有了自己的房子和自足的经济，我年龄也大了几岁，你说过要教我爱自己，我想我有进步。可是你要明白，我的性格无法改变，我依然敏感自卑，心事沉沉，整日焦虑，预想坏结果，大多时候我也不喜欢笑，觉得很多事情都没意思，只想一个人安静待着。即使是这样的我，你也愿意接受吗？”
“万桥，我现在也不再是哲学系的谢教授了，只是一个爱你的老男人，那你呢，你也愿意接受这样的我吗？”
万桥笑了，如释重负般。
“没有人是完美的，也没有爱是完美的。万桥，但我现在可以大声坚定地告诉你，我爱你。”
黯淡的房间外，万桥无端地红了眼睛，眼泪一颗一颗砸落在地上。
谢上予温柔地替他拭去眼泪：“怎么哭了？”
人很多时候都会哭，悲伤的时候，失去和分离的时候，心疼的时候，明确感受到被爱的时候。而万桥，仅仅是看着谢上予，眼泪就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哪里不舒服吗？”
万桥摇头：“不是。”
只是，觉得太幸福。而害怕失去这份幸福。
他哽咽着，泪水再难克制。
谢上予抚摸着他的脸颊，忍不住也红了眼：“别掉眼泪，别难过，我们不会再分开。”
谢上予将他圈进怀抱，细细摩挲着他的头发，是安慰，又带着隐晦的心疼。他将脸埋在谢上予的黑色毛衣上，哭湿一片。哭自己长久以来的委屈，哭他到现在这个时候，才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被爱，哭他的迟钝和怯懦，哭谢上予一直以为对他的包容和真诚。
这是第一次，他的眼泪为幸福而流。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