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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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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清延吃了他剔好的鱼肉,点点头。
“你手艺越来越好了。”
“必须的。”陆载雪又笑了,“作为一个好男人,必须下得了厨房。”
“嗯。”纪清延也笑了,“载雪真棒。”
“清延,只有口头表扬可一点都不真诚。”
纪清延无奈地用手背推他凑过来的脸,说:“吃着饭呢,别闹。”
“那等吃完饭,你就要立刻兑现奖励。”
“好。”
吃完饭,纪清延要洗碗,陆载雪把他推出厨房说:“我今天就想洗碗。”
纪清延争不过他,转身去泡了两杯茶。
纪清延在客厅看了一会儿陆载雪在厨房忙活的背影,心头一动,悄悄走到陆载雪背后,亲了一下他的侧脸。
“兑现了。”
陆载雪愣了,摘下手套,冲干净手,把他拉出厨房。
“清延你怎么能耍赖?”
“我哪里耍赖了?”
“我不管,刚才的不算数。”
“你说不算就不算?”纪清延被他压在墙上,不愿意“屈服强权”,嘴硬道。
陆载雪没多说,环住他的腰,吻了下去。
一吻结束,陆载雪得意地搂着纪清延的腰回到客厅。
两人并肩坐在沙发上,陆载雪的手臂紧紧地缠在纪清延的腰上,下巴垫在他的肩上。
“载雪。”
“嗯?”
纪清延从他怀里挣出来,看着他:“你真好看。”
陆载雪笑道:“清延也漂亮。”
到午睡前纪清延也没再多说,陆载雪也没有追问,像从前每个一起休息的午间那样紧紧地从背后拥住纪清延,“宝贝,好梦。”
下午工作的时陆载雪总觉得心慌,又找不出来原因,他坐立不安,硬捱到下班,不顾一摊子事直奔停车场。
一推开门陆载雪就感觉不对劲。他挪步到沙发前,茶几上有一张压着的纸条。
纸条上是纪清延的字迹,陆载雪见的次数不多却记得很清楚。
“载雪,对不起。
这是我第一次骗你,也是最后一次。
但我不喜欢离别,也不想和你说再见。
忘了我,别忘了快乐。”
落款只有一个“清”字。
用来压纸条的是一杯蜂蜜水,已经凉了。
陆载雪端了起来,他手背绷起了几道青筋,止不住地发抖。他低头喝了一口,腻得发涩,堵在他胸口。
那张纸条上短短几句话,陆载雪看了很久,他像是灵魂被抽走了,愣在原地的只是一具空壳。
陆载雪把那杯蜂蜜水放回茶几上,僵坐在沙发上,把那张纸条放在唇边贴了一下。
直到天色暗了下来,他才有了动作。他把那张纸条放在胸口,紧紧贴着,蜷缩起了身子。
纪清延离开后的第三天,陆载雪还是没有出门。
李听荷怕他出事,喊了郑折玉一起去他的公寓。
两人买了不少陆载雪爱吃的,也给咻咻带了些狗粮。
“你说他这三天不会什么都没吃吧……”
郑折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郑折玉手都敲红了,陆载雪还没来开门。
“再敲下去该有人投诉了。”
“他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李听荷叹了口气:“嗯。”
“我怀疑他嫌给他打电话人太多,把手机扔进马桶冲走了。”
门是突然开的,两人都被吓一跳。
接下来短短一瞬间映入眼帘的画面,让无论是李听荷还是郑折玉,这辈子都忘不掉。
陆载雪只开了半边门,倚在门框,没有让他们进去的意思。
他胡茬有些长,黑眼圈很重,两颊甚至明显地消瘦了下去。
但这都不是最让两人最惊讶的。
看清陆载雪的那几秒被拉得很长,李听荷手里的蛋糕没拿稳,摔在了地上,包括她手里提的很多东西,一阵响动后,她还是不愿意相信眼前看到的是事实。
陆载雪的头发白了。
严格来说只白了一半,白发混着黑发,雪一样地点缀在他头顶上。
“哥……你……”李听荷开口时连声音都在颤抖。
陆载雪抬起头看着两人,嗓音嘶哑得不成样,“他走了。”
郑折玉惊得说不出话来,愣在原地。
“三天了。”
李听荷不知道怎么回答,蹲下去捡散落一地的东西。
陆载雪也蹲了下来,跟她一起捡。
翻到一盒叫巧克力时,他突然笑了,拿起来道:“这款巧克力清延也喜欢吃,我情人节送了他好多。”
李听荷忍不住,泪滑出眼眶,“哥……我知道你难过,但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如果他知道你这样,肯定会……”
“会生气,会心疼,会给我做好吃的。还会跟我说以后不能这样了。”
陆载雪看着她:“但他不会知道,因为没有如果。”
李听荷说不下去,红着眼睛站了起来。
郑折玉深吸了一口气,想拉他起来:“你自己也知道。”
“但能怎么办?日子还得照样过下去。”
郑折玉拍拍他的肩膀:“身体底子再好也扛不住你这么糟蹋。待会吃了饭,去医院做个检查。”
李听荷抹了一下眼睛,看着他点了点头,“哥,去做个检查吧。”
陆载雪摇摇头说:“没什么好检查的。”
“我觉得这样还挺好看的。”
“就说是染的。”
“你们别说漏嘴了。”
郑折玉皱起眉头:“陆载雪,清哥走了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生活。”
“好好生活?”陆载雪眉头皱得比他还厉害,“怎么好好生活?”
“什么算好好生活?”
“我跟他不算好好生活吗?”
“没了他我怎么活?”
“谁规定的,什么叫好好生活?”
“哥。”李听荷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衬衣下摆。
陆载雪紧闭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接过两人手上的东西说:“对不起。”
“我不是冲你。”
“你们走吧,我没事。”
“我只想一个人待着。”
郑折玉深深看了他一眼:“吃点东西,清哥不希望看到你这样。”
“他看不见。”陆载雪说完就把门关上了。
郑折玉抬手摸了一下李听荷的头说:“别哭了,我送你回家。”
“回家别和李总说什么,就说他现在想一个人待一会。”
“嗯。”李听荷点点头:“我妈应该不会问太多,她最近心情也不好。”
“陆叔还有陆老爷子那边你也去看看,我去找林晗。”
“林晗?”李听荷疑惑道:“你找他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跟他聊聊。”
郑折玉没能找到林晗,电话打不通,消息也不回。
他找人打听了一下,林琢最近好像也不在公司,说是出差了。
郑折玉看得出来林晗应该知道些什么,但再一想,觉得他不会说,不然纪清延也用不着和陆载雪走到这一步。
四天前。
林琢端着餐盘,敲响了书房的门,“小晗,是我。”
“来了。”
林晗开了门,对林琢笑了一下:“哥,不是说了我待会儿就下去吗?”
“你中午就没吃。”林琢面色微沉:“以为我不知道吗?”
林晗心虚地咳了一声,抓住林琢的手腕:“哥。”
“当时我是真的不太饿。”
“哥,你别生气。”
“我现在就吃。”
林琢把餐盘放在书桌上,抬手刮了一下他的鼻梁:“我什么时候生过你的气?”
林晗把餐盘端起来:“走吧。”
林琢按了一下他的肩膀说:“就在这吃吧。”
林晗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说:“你不是不准我在你书房里吃东西吗?”
林琢挑了一下眉看着他反问道:“你少在这里吃了?”
林晗咳了一声,不说话了。
“嗓子不舒服吗?”
林晗抬头对林琢笑了一下说:“没有,但我想喝梨汁。”
“我去给你榨。”林琢摸了一下他的头说。
“谢谢哥。”
听着林琢下楼的声音,林晗才舒了口气。
纪清延离开得这么干脆利落,是他都没有想到的。上机前他才发消息告诉林晗,林晗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给纪清延打电话,但一直都是关机的状态,消息也不回。
林晗着急又心疼,一整天都坐立不安。林琢回来后哄了他好一会儿才让他平静下来,最后跟他说好一联系上纪清延就飞去找他。
月亮又大又圆,照着大地,陆载雪在阳台的躺椅上被夜风吹得冻醒了。
胃又开始疼了,他这几天实在没吃什么东西。
屋里的咻咻在扒拉门,像在催他进去。
“好了,来了。”陆载雪伸了个懒腰,拉开玻璃门,抱起咻咻往厨房走去。
“傍晚不是刚给你添过食吗?”
咻咻在他怀里很不安分,一直挣扎。
“别乱动。”陆载雪被它踹了一脚,蹲下来把它放在厨房门口说:“你小子什么情况?”
“一点都没吃?”
“怎么?叛逆期到了?”
咻咻在他身边一个劲地转来转去,咬住他的裤脚把他往门口拽。
陆载雪明白了它的意思,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抱起咻咻把它塞进小房间里:“太晚了,你该睡觉了。”
咻咻不听他的,猛地又蹿了出来,又咬住他的裤脚拽着他要往门口去。
陆载雪没了耐心,蹲下来让它也坐好,戳了两下它的额头说:
“我知道你是让我去找清延。”
“但他走了。”
“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不要你了。”
陆载雪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也不要我了。”
说完他就靠着墙滑坐了下来,把头埋进双膝里,双肩开始轻微的抖动。
咻咻蹲在他身旁,仰头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歪着头蹭了蹭他。
第二天一大早陆宅就开始忙碌,从上到下,连院子里的灌木都被又修剪了一遍。
时隔许久,陆宅又聚了这么齐的人吃饭。席间很沉默,没人说话,也没人知道说什么合适。
陆载雪一言不发,脸色淡然。
吃到一半,陆载雪起身给陆老爷子盛汤,他手上的一点闪光吸引了全桌人的注意力。
他盛完汤,一家人也看清了,他的左手中指上戴了个戒指。
安菡忍不住开口道:“载雪,你这戒指……”
陆载雪把汤稳稳当当地放在陆老爷子面前,对安菡笑了一下说:“去年过年的时候画了草图,然后慢慢完善了细节,定制的。”
“哦。”安菡点了点头,又道:“但是左手的中指,这个位置……”
安菡愣住了,看着陆载雪脸上浮现出的笑容,心口阵阵发疼。
“但他走了。”
陆载雪把戒指在手上转了一圈:“我都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这是我花了两个月画了手稿,为他订制的独一无二的戒指。”
“还没问他愿不愿意戴上。”
他脸上露出了个久违的笑容:“所以我只能一个人戴了。”
陆老爷子没有说话,皱了下眉头就拿了汤匙开始喝汤。
饭后,陆立轩把陆载雪叫到院子里。
“爸,最近身体怎么样?”
陆立轩皱起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说:“这是我要问你的。”
“我知道你的头发不是染的。”
“去医院检查了吗?”
陆载雪又笑了:“我身体好得很,不用去检查。”
“这样不是挺好看的?”
“你这戒指戴着算是怎么回事?”
“就这么回事。”陆载雪平静地回视陆立轩道:“我早就说了,非他不可。”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这是你从小教我的。”
陆立轩无言半晌,最终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那天之后,陆载雪把戒指又送去在内环加刻了一句话:
温柔是最残忍的杀器。
“Gentleness is a sharp kill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