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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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场一角，几位公子哥儿围坐一桌，个个衣冠楚楚，风度翩翩。
其中一俊俏儿郎，身着新式西装，衬得面容俊美绝伦。
只是此时，那如画般的丹凤眼中，满是醉意。
他怀中美人千娇百媚，依偎在他身上。
正当美人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时，稍远些的客人突然酒意上头，胆从心生，竟说起了大帅府的风流韵事。
“你们听说了吗？方大帅昨儿个从四喜班子弄了个妙人儿回去？”一人凑近，压低嗓音，神秘兮兮地说道。
听闻此言，那公子哥儿瞬间睁开眼睛，眸中酒色减了大半。
同座之人便要起身，去给那些嚼舌根的泼皮点教训，便被二爷一个眼神“杀”住。
“那玉老板可真是绝了，生得雌雄莫辨，美得能把人魂给勾没了。大帅一连半月，场场不落的去给这美人儿捧场，头彩给的足足的不说，就连一众搭戏的，都给了足足的包银，这回怕是动了真格的，估计要将他娶回去做填房呢。”
那人说得绘声绘色，仿佛亲眼见过一般，脸上挂着放肆张扬的笑。
周围几人听了，也纷纷附和，开始讨论起那位美娇娘的美貌与大帅的风流韵事。
“可不是！那玉老板扮相一上，真真是'云想衣裳花想容'，卸了妆更绝，清水芙蓉，媚而不妖。”说话的人压低声音，“若是让他穿着戏服在榻上唱曲，水袖婉转，当真……”
话语间，带着几分艳羡，更多的是吃不到葡萄却在说葡萄酸的调侃。
众人听了，皆是哈哈大笑，纷纷附和，言语之间，满是轻薄之意。
士农工商，戏子不入流。
老祖宗传来的规矩，根深蒂固。
哪怕场面上再怎么热闹吹捧，只要下了台，什么角儿旦儿，不都是以声色吃饭，调侃起来自然是无所顾忌。
方清纵听着这些话，眼神渐渐变得凌厉起来。
他猛地站起身，酒杯被他随手一放，发出清脆的声响。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几步走到那人身前，一脚踹了过去。
那人猝不及防，被踹得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口中骂道：“谁啊，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踹你爷爷！”
方清纵眼神一冷，伸手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领，将他拽了起来：“睁开你的狗眼看个清楚，你是谁爷爷？”
那人被他拽起，看清来人是谁，顿时酒意消散大半，结结巴巴地说道：“方二……方二爷，是我酒后胡言，不知二爷在这，冲撞了您，是我该死，是我该死。”
方才还口沫横飞的胖子此刻抖如筛糠，哪还有半点刚刚闲谈八卦时的威风样子。
一旁与那胖子同座的众人面如白纸，怎么也没想到，闲说几句八卦，还能被当事人的亲儿子给听见。
他们纷纷低下头，不敢与方清纵对视，心中满是惊恐后悔。
放眼金陵城，谁不知道方大帅家的二爷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成日混迹声色场所不说，性子也是一等一的差。
遇见那不顺眼的事儿，甩了马鞭就往上抽。
别的东西倒是和大帅没几分相似，可这挥马鞭子抽人的本事，却是学了个十足十。
“胆子这会儿就全然不见了？”方清纵冷声道，“爷给你个机会，把你刚刚那些话再给说一遍？”
“不……不是，二爷，我胡说八道的，您饶了我吧。”那人吓得浑身发抖。
这哪是给他一个机会，摆明了是让他找死啊。
方二爷听到求饶，没有半点恻隐之心，手下递来的马鞭子拍在那人脸上：“爷让你把刚刚的话重复一遍，没听见？”
那人被马鞭抽得脸颊火辣辣的疼，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却不敢反抗，只能连连求饶：“二爷，二爷，我真的不敢说了，您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方清纵眼神冰冷，一把将人推倒后，手中的马鞭又狠狠地抽了下去。
那人痛得惨叫一声，在地上来回翻滚，连连求饶：“二爷，二爷，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马鞭抽下的瞬间，顿时皮开肉绽，被打之处血肉模糊。
周围的人见状，皆是心惊胆战，纷纷后退了几步，不敢再有任何动作。
方清纵抽打了几下，怒气消了些，这才停下手。
他扫视了众人一眼，只见众人似鹌鹑似的立即低头，才冷哼一声，转身回到座位上，重新坐下，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今日之事，谁若敢再提半个字，休怪我方清纵手下无情！”他冷冷地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杀气。
众人听了，皆是心惊胆战，纷纷点头称是，不敢再有任何异议。
从夜场出来，方清纵想起那人说的老头子要纳个戏子做填方，便冷笑出声。
当年老东西不顾他的意愿，强行将他送出国去读书，就连他母亲重病离世，都不告知他一声。
如今他母亲去世不到一年时间，老东西就要迎个下九流的戏子进门，不活脱脱在打他的脸。
怕是这两个不要脸的东西，在他母亲重病之时，便就搞到一起。
“二爷，我们现在去哪？”身后跟着的长随儿怯生生的问道。
虽说二爷脾气不好，但平日里对他们这些随从下人倒是不错。
只是现在二爷明显是在气头上，上来问这一遭，跟触霉头没多大的区别。
“回家！”方清纵冷声道，他倒是要去会会那个戏子，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把老头子勾得脸面都不要了。
长随儿听了，心中一紧，却不敢多言，默默地跟着二爷往前走。
说到底，方二爷真不见得对他没参加大帅夫人葬礼的事情多惦念，毕竟人死如灯灭，身后事做得排场再大又如何，终归不都是做给活人看的。
真有那心思，人活着的时候，多和人说两句体己话，比什么都强。
更何况从小到大，大帅夫人也没带过他几天，成日里就知道搓麻将。
甚至为了搓麻将，险些把他人给丢了。
赢钱赢乐呵了，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带着儿子出门的。
二爷就是气不过，家里大事小情，老头子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混当没有他这个人似的。
别说是商量了，就是通知有时候都能给他忘了。
所以他不在意，一点也不。
去他娘的，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意！
方清纵回家路上，越想越气，脸色都变了。
路过饴香居时，方清纵突然停下脚步。
方清纵突然生出要不把那不要脸的毒死的想法，他转身对长随儿说道：“去，给我买两盒糕点回来。”
长随儿被吓得冷汗连连，这会子让他去买糕，跟二爷杀人他递刀又有甚区别。
“爷，当真要去？”长随儿害怕的直哆嗦，说起话来结结巴巴。
“让你去就去，哪来这么多的废话。”方清纵斜睨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耐。
长随儿见此情形，知是躲不了了，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他嘴里念念叨叨：“老天菩萨保佑，我可真没有杀人的意思，切莫怪罪啊。”
一连念叨了好几声，他才走进饴香居，买了两盒糕点，匆匆忙忙地赶了回来。
回到家时，方府里灯火通明。
眼瞧着方清纵向四周看去，老管家便知晓他在想些什么，连忙上前一步，恭敬地说道：“二爷，大帅今晚去赴了张大帅的约，现下不在家中。大爷前两日去岭南谈生意了，也不在家。大小姐去杨公馆找杨家小姐打牌去了。”
方清纵嗤笑一声，他小半月没回家，家里这些人倒是都过得有滋有味，跟没有他这个大活人一般。
“那个戏子住哪了？”方清纵问道。
老管家见二爷问起，心中微微一紧。
这位爷怕是已经知道了，不然不会突然回来，自己要是说不知道，怕是免不了挨上一顿。
老管家想开了，索性直说：“回二爷，大帅让把那位玉老板安置在了留香阁。”
从那戏子被带回来时，他就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留香阁？”方清纵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怒意，“老头子倒是会挑地方。”
他转身便往留香阁走去，那叫一个步履生风，气势汹汹，一看就知道是去砸场子的。
老管家见状，心中一惊，连忙跟在后面。
到底是年岁大了，步子有些跟不上。
“二爷，您别冲动啊。”老管家气喘吁吁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恳求。
方清纵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老管家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警告：“别跟着我。”
老管家被他这一眼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二爷，大帅不在家，您要是对那位动了手，这事儿要是传到大帅耳朵里，实在是不好交代啊。”
“有什么不好交代的？你要是想去通风报信，我劝你最好打消了这个想法。”方清纵打断他的话，“那就是个戏子，我把他弄死了，老东西顶多是用马鞭子抽我一顿。只要我死不了，让爷知道你去报信了，你也别想落个好。”
老管家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知道方清纵的脾气，这可不是说着玩的。
“二爷，您这是何苦呢？大帅也是把玉老板接回来，也就是图个新鲜找个乐，说不定几日后就没了兴趣，您今个要是过去找麻烦大帅知道了，可不得了啊。”
方清纵冷笑一声：“偏就是这样，我倒要看看，那狐媚子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老头子这么上心。”
说着，他继续往留香阁走去，老管家站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急得直跺脚。
留香阁院外，连悬灯都未点起，若不是远处有屋子里有光，还真以为没人。
方清纵让人看住了老管家，自己则是大步流星进了留香阁的门。
看到那戏子时，哪怕是见过了各色各样的美人，方清纵还是不免被那人惊艳了一把。
果真是长了一副好模样，长衫玉立，顾盼生辉，雌雄莫辨。
许是刚沐浴过，长发仅用一根簪子固定，依旧好看的过分。
秀眉一挑，能把人的魂都给勾没了。
那戏子见了方清纵，只匆匆打量一眼，便忙低下头：“二爷……”这么晚过来，所谓何事？
方清纵大步上前，将手中精致的糕点盒子随意搁在桌上，而后猛地一把扣住那戏子的纤腰，将人紧紧按在自己身上，动作又猛又急。
只见那戏子睫羽轻抖，都不与他对视，想来是怕他。
可撞上那一瞬间，方清纵愣了神。
“你是个男人？”方清纵微微眯起眼眸。
夜场听闻老头子带了戏子归家，先入为主认定带个是个女人，没想到老头子年岁大了越玩越花，竟然连男人都不放过。
那戏子闻言，只当他是故意羞辱自己，心中怒火中烧，狠狠瞪了他一眼。
谁料被瞪了一眼，方清纵不仅不气，反倒嗤笑一声，眼神中满是轻蔑：“不知被多少人弄过，现在装什么良家之人？”
此话一出，那戏子怔了怔，反应过来后，心生怒意：“二爷的话好生无礼。”
眼瞧着他的反应不似作假，倒是让方清纵挑了挑眉，原还是个雏儿。
他似捕捉到了什么得趣的小玩意，连刚刚来时的怒气，都消减了不少。
明知他会生气，还故意道：“这么说来，我老子还弄过你？”
此话一出，怀中美人顿时怒了。
挣扎着要从他怀里出来，可别看方二爷瘦，却是精瘦，力气半点不小，两人推搡了半天，竟也没有拉开半分距离。
那戏子的脸被他扣在胸前，呼吸间都是方清纵身上的酒气，和混迹在声色场所沾染的胭脂水粉气，也不知道不久前哪个美人窝在他怀里染上的。
挣扎半天，戏子却依旧无法摆脱。
方清纵被他这副模样逗笑，因在这场拉扯中占了上分，笑声中带着几分得意：“脾气还不小。”
随即用那只空闲出来的手，抚上他的脸。
果然如同想象中的那般，肤若凝脂，憋闷的心情一下好了不少：“跟你逗个趣，怎么就生气了。”
“你叫什么名儿？”方清纵只知外人都喊他玉老板，可实在不知他叫个什么名儿。
“戏班子班主取的，艺名玉奴儿。”戏子有些无奈，到底还是回答了他的话。
方清纵却是笑了：“那戏班主能有什么水平，取的名真下三路。”
闻言，美人将怒。
方清纵立即说道：“爷给你改了吧，叫谢逢，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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