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喧嚣 ...
-
明明刚吃过饭，饥饿感却随着时间愈演愈烈，逐渐蔓延至全身化作细细密密的痛。
余风意紧咬牙关坐在地上，被子盖在头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皮肤充血映出一个一个的指印。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余风意烦躁的不行，用将头撞在柜子上的行为表达自己的不满。
“你现在很难受？”
“你是在说废话吗，啧，别理......我。”
柳云晖锲而不舍的继续敲着门，“那你让我进去。”
“大爷的你是想死吗，万一我变成丧尸了，你是想要变成丧尸吗！”余风意气得又撞了一下头。
“所以你现在的行为是想跟病毒比谁先死得快吗，”柳云晖叹了口气，靠着门口做了下来，“你现在想吃人吗？”
良久后，一道近乎脱力的声音才从门内传来，“我现在饿得都能啃得下一头牛了，人又不够吃。”
看来这脑子是彻底被撞糊涂了，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吃饱，而分辨不清这东西能不能吃。
难道丧尸病毒还有饕餮类型的？
“我们来说会话吧，再这么撞下去，脑浆都被你撞匀了，”柳云晖有些无奈，“我不想在你撞死后帮你收拾脑浆。”
余风意拼尽全力让自己听清这句话，瞬间就呆愣在那了，“你说的是人话吗？”
柳云晖笑了，“脑浆就是很难收拾啊，黏糊糊的，血也是。”
“你把你自己说得跟个杀人犯一样。”
“没杀过人，但杀过猪的，”柳云晖换了个姿势，“杀人犯法，我是法学生，更不应该知法犯法。”
余风意也撞得筋疲力竭了，他蜷缩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问着门外的人，“好不容易大学熬完了那么多课，为什么不继续上了。”
“没什么用啊，”柳云晖叹息的声音传到了门内，“每天累成狗，挣得还没有摆摊多，更何况我也不是真的喜欢这个专业，所以决定放弃那一刻，反而还松了一口气。”
“我就没有放弃的勇气，”余风意说着说着乐了起来，“不过末世来了，我也不用准备毕业论文了，比赛也不用准备了。”
还能笑出来，看来这人没什么大事。
柳云晖刚想拿出手机刷一会，就听见了余风意难受的闷哼声。
行吧，陪这人聊会儿。
“你当初为什么学医啊。”
余风意舔了舔干裂的翘起的嘴皮，“我当初啊，不想当老师，也不想学数学。本来也不想学医......但看着报志愿的那本大厚书的时候，我就突然起了兴趣。”
“八个院校，四十八个专业，我就报了六个和医学相关的专业，”他的思绪又飘回了那个时候，“它还不在第一个顺位，但我看到结果时真挺开心的，虽然学校位置离我家远了点。”
柳云晖有点好奇，“多远啊？”
“从西到最东边的距离，”余风意有气无力的拿手比划了一下，比划到一半，才想起来这人不在自己身边，于是换了个说法，“机票最便宜也要六百多到一千多的距离。”
“多得那部分？”
“保险和燃油费。”
门外门内的人在这一刻静默了。
家同样在国家地图对角的柳云晖瞬间理解了对方的遭遇，只不过比起飞机，他更喜欢用铁屁股一路颠回家，不仅可以用学生证，而且能够感受到腰背在陆地上颠簸疾驰。
很安心，不包括物理意义和精神意义上的安心。
“学长，你也讲几个故事呗，比如你的创业历程，或者你涉猎一个领域的标准。”
“这个啊，”柳云晖叹了口气，“那可真是很长的故事了，顶你十个故事的那种。”
余风意此时也不怕痛了，他费力的站起身，趴在桌子上抿了杯底最后的水，“我拿我九个故事跟你换。”
听到这句话，柳云晖最后的心理负担也放下了，“我记住了，要是敢诓我，我做鬼也得缠上你。”
“这么狠毒！”余风意有些震惊。
“如果你也经历过看小说没后续，看脑筋急转弯没谜底，就连看笑话都烂尾的日子，你也可以变得像我这么有生活。”
余风意沉默了半晌，决定跳过这个话题，“来说说你的故事吧。”
柳云晖轻咳一声，说道：“对于我们母校，我倒没什么情怀，不过我还是很感激这个地方离我家有很长一段距离。。”
“这么远的地方，你的母上大人居然真的舍得主动把你送过来？”
“其实也不算，”柳云晖仔细想了想，纠结道:“她只是想让我学法而已，而我那个时候与她吵架，想离她远一点，所以偷偷该志愿，报了这个学校。”
说到这里，柳云晖又一次被自己气笑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都选了这么远的地方，还要鬼迷心窍的选了法学这个专业。最后一想，可能是真的害怕我妈把我带回去复读吧。”
“她的确是生气，我也的确是不服气，我就在这种情况下溜出家门，自己带着行李远走高飞了。”
柳云晖笑了笑，“我的高中不是一个很好的高中，当年中考体育没考好，只有十几二十分，我也对我自己太过自信，结果不出所料，我滑档了，去了我们市里最差的那个高中。”
“高中生活不算差也不算好，但好在我也没退步。我离家出走后，做了四十四个小时的便宜火车的硬座，一路颠到了这里，开始打零工，攒学费。”
“那个时候累啊，累的都忘记其实我还要上大学了，我现在呆在能力都是在那个时候学的，白天干修水管通下水的活，晚上去店里帮忙，从擦桌子洗碗，学到如何烤串做菜。还拜了一个很好玩的做菜一觉的小老头师父。”
“就在我忙的热火朝天的时候，班主任打电话了，说我在哪啊，我是全校第一，怎么不回来取录取通知书啊，学校还等着我演讲呢。”
“我想，我也该回去了。但回去的时候还是舍不得我辛辛苦苦挣的钱，于是又做了四十四个小时的硬座，拎着行李箱就往校门口奔。”
柳云晖说到这里的时候有些沉默，顿了顿，他才继续说道:“我刚到校门口，就看到了站在校门口的我妈，她身上也风尘仆仆的，面色憔悴的拿着一个东西。”
“我站定在原地，往那边使劲看，这一看不得了，那是我录取通知书啊，我想，这不行，这个学校我去定了。我也不管自己会不会被骂，就这么带着行李箱，来到了校门口。”
“我妈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最后叹了口气，跟我说，我在外地也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是她小看我了，我想去这么远的地方，就去吧。”
“就在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我妈担心我，跟着我来到了这里，只不过我贪便宜，买的票时间长，所以她还比我早大半天到车站，那个时候她都想要回去了，但最后还是看到了我和我的行李箱。”
余风意听着听着，就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良久，他接了一句，“那你知道她为什么会跟着你来吗？”
“怕我没钱吧，她也知道我不想见到她，但也不能就这么放人我在外边流浪生存，一边心疼我，一边又觉得我一个人在外边生活也能活得不错，挺好。”
余风意来到了门边，也贴着门坐了下来，“学长，大学的时候有没有人喜欢过你啊。”
“或许有，但我那个时候学得就很累，也没心思去谈个恋爱，不过我的室友多多少少都谈过，你呢？”
提到这个，余风意顿时觉得自己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很多。”
柳云晖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什么，“男生女生？”
“都有。”
“那……”
余风意闭上了眼，“那个男生说，我做实验的英姿让他深深着迷，能否和他在一起，一起探索生命的奥秘。”
柳云晖乐出了声，“你同意了？”
“当然不是啊，这么奇怪的理由怎么可能同意，”余风意有些恼羞成怒，“我每次做实验都感觉自己狼狈的要死，他倒好，偏偏喜欢我这么狼狈的时刻，按律当诛啊。”
两人就这么乐了一段时间，也不知道自己都在笑些什么。
“你还不出来吗？”
“想出来啊，我现在又渴又饿，”余风意有气无力的看着天花板，“但我怕我出来把你给生啃了。我可不想对朋友下手，干这么畜牲的事情。”
“那你要把自己关多久啊，饿出胃病来，屋子里可没有药给你长期治疗。”
“放心吧，”余风意敲了敲门，“我要是三天后还活着，我就敲一敲门，你到时候就来这里接我。”
“好。”
“现在去睡觉吧学长，”余风意轻声说着，忍受着还在蔓延的痛楚，“晚安，我也要睡一会了。”
“即使真的是丧尸病毒，”柳云晖起身，揉了揉和瓷砖地板接触，变得有些冰凉的腰，“你也一定可以活下来，冰箱里的小鸡腿你还没全部吃到呢。”
“知道了学长，”余风意说道:“晚安。”
“晚安。”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