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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黑夜白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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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病房，傅时珉和秦逍遥两相无言漫无目的地走。
“你没事吧？”秦逍遥问，她在燕城给傅时珉打电话始终打不通。
“还好。”傅时珉答，听起来很平静，“你呢？”秦逍遥别着脸看旁边的窗，“我有什么的，一年见不到几面的人。”
秦逍遥手机响了一声，江云城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我都说了在医院别动手……】
【你来你忍一个我看看？】秦逍遥没好气把手机往手提包里一塞。
“我不知道你和江云城也认识。”傅时珉说。
“噢，他第二性征没长全就要泡gay吧的时候是我带他去的。”
“……”傅时珉不太适应这么生猛的聊天频道。
“你俩是终于重归于好了吗？”秦逍遥开门见山地问，不搞铺垫和扭捏那一套，傅时珉不说话，秦逍遥就当他默认，欣慰地松了口气，“太好了，把他交给你我们全家都放心。”
“他不是物品，没什么交不交的。”傅时珉低头淡然道。
他们走到医院的一片落地窗前，窗外夕阳正好，两人都停下脚步，却没人有观赏的闲情逸致，一安静下来，许乐的存在与痛苦就分外显白。
“他以前，都经历过什么？”傅时珉问，声音像是压着挤出来的低沉。
秦逍遥撑着扶栏，手指无意识敲打，“他不告诉你我也不能告诉你，无怪乎那些老生常谈的，没什么太值得说。只是他们许家人有一个算一个，从我姥爷，到我妈，我舅，再到许乐，都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我有时候觉得他们根本不像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来错了地方，心找不到适合扎根的土壤，又比别人更有盛放的激情。”
“阿姨怎么了？”傅时珉看向秦逍遥，想起这几年在秦逍遥家里见到的许珑，一贯是热情又很有侠气的样子，和秦逍遥特别像，偶尔脱线——像是抓不住一尾跳动的鱼——也生动鲜活。
“她左手小臂的纹身，盖了十几条刀痕。”秦逍遥轻轻说，夕阳的光映着她的脸，“她说许乐的出生救了她一命，那个没人要的孩子奇迹般到了她手里，让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了活下去的义务，然后人生突然从暗巷转上明途。她特别爱许乐，我小时候不敢问，还有时候吃醋。”秦逍遥笑了。
傅时珉安静听着，不错过和那个人有关的一切。
“我长大以后去看她年轻时候的演出，我都觉得我承受不住那种绝望的叛逆，我好像就没叛逆过，所以我有时候也挺失落，觉得自己无法理解我最爱的人曾经有过可能未来还会有的波澜。我爸我妈都对我太宽容了，真就是觉得我健康开心逍遥自在就行，我连出柜都不用出，我妈直接往我压杂志的床铺底下又放了一本。”
傅时珉笑了，“可以想象阿姨会这样做。”
“江云城他们别提多羡慕了。”秦逍遥半得瑟半伤感地笑起来。
傅时珉：“我能理解你说的失落，虽然我不会这么想。”
“嗯。”秦逍遥越发欣慰地笑起来。
“《白梦夏日》的事，他和你说了吗？”秦逍遥转头问。
傅时珉疑惑，眉头微蹙：“什么？”
秦逍遥有些惊讶，“我们上回联系，他和我说他找到补救《白梦》的办法了，顺利的话今年就能搞定。”
“我连那部电影有什么需要补救的都不知道。”傅时珉没什么情绪地说。
秦逍遥瞪大双眼：“你到现在都没问过？”
傅时珉：“怎么问？怎么问才能显得不像质问？他那颗脑袋常常不知道是怎么转的，敏感起来伤害的又是自己，我的那一点计较微不足道，没什么值得拿出来问的。”
秦逍遥顿了顿才说：“你这话没理，但我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说话间傅时珉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转到另一头，秦逍遥站在原地没动，天光逐渐暗下来，医院的灯光显得明亮，秦逍遥突然在玻璃窗里看见穿着病号服的许乐，许乐在镜面中和她四目相对，比了个悄声的手势，随后笑了笑。
傅时珉接的莘华电话，电话那头一贯没个正形的影视公司老总听起来有些疲惫：“人都还好吧？”
“还好。”傅时珉答。
“还好就行。”
傅时珉：“抱歉华哥，这回给你添麻烦了。”
“说什么呢哈哈。”莘华疲惫地笑，“干这一行就是处理麻烦的嘛。”
傅时珉不再开口，等莘华说出这通电话的来意，但对方欲言又止，一直没有开口。
“怎么了？”傅时珉笑笑，“出什么事了？连你都不知道怎么说。”
小齐本来这会儿该给他打三个电话了，今天一通都没，傅时珉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但他想不到有什么事是连莘华都无法开口的。
他满不在乎地点开免提，再点开好几天没打开的社交媒体，热搜前三个“爆”后面都有他的名字。
“傅时珉未成年”、“傅时珉辍学”、“傅时珉许乐七年秘恋”，再下面就是“《辉月》被曝逾期交片许乐靠关系毕业”，傅时珉前面的都不过随意划了几下，看到带有许乐名字的才点进去仔细看，他看了一会儿才问：“这回要赔多少？”
“暂时还没有新解约的。”莘华很快说，“但这次可能需要你出面做个回应，不能任由舆论发酵，公关稿我会帮你写好。”
“你准备怎么写？”傅时珉站在那儿，有点想笑，又觉得有点冷，感觉焉沙岛冬夜冰冷的潮水在慢慢淹过他的膝盖。
“所以我需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莘华叹了口气说，“……而且你现在在拍的这部戏，我也不建议你继续拍，违约金我还付得起，不差这一笔。”
“华哥，我合约是不是就到今年？”傅时珉捻了捻手指，转了个方向想看海，但哪一面都没有海。
莘华不答，他不知道说什么，这样的花边新闻对导演来说影响不大，对演员却很致命，傅时珉至少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临没人敢用的境地，作为一路一起奋斗过来的前任经纪人，莘华不可能不为他感到惋惜。
“小时，你有作品有实力，千万别灰心。这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问题，过几年等环境宽松一点，大家就会想起你，你还这么年轻，我等你再给我把钱挣回来。”莘华语重心长道。
傅时珉没说什么，挂断电话后他思量着许乐应该做好治疗了，转身准备回病房。
但转头就看到了他。
“你怎么自己出来了？”傅时珉看着许乐穿着单衣，衣服罩着他消瘦的身体，更显单薄。
“想你了啊。”许乐笑起来。
傅时珉揽过许乐抱得很紧，他闻到橙子味的发香，感觉冰冷的潮水在慢慢退去。
许乐：“别怕啊小孩儿，我养你。”
傅时珉笑了，许乐脖子里感觉一阵痒，忍不住想躲开，傅时珉就是不放开，把头埋在对方的身体里就像在大海里安身立命。
言峥这一步棋下得挺狠，看来上午在病房门口的确是气了个大的。
他先是拿出当年拍的许乐和傅时珉的照片暗示两人相恋时傅时珉只是一个高中生，然后拿《辉月》开刀，踩许乐一脚的同时又为重映造势，最后自己编了一个七年地下情的故事，矛头指向两人正在拍的《冠盖满京华》，指责两人满足私心玩弄大众，影响恶劣。
当晚傅时珉做出了回应，他就发了一句话：“谢谢关心，成年了。”他没否认恋情，或其他任何和许乐有关的事情。《冠盖满京华》也会继续拍。
莘华看到两眼一黑，饶是他再有打公关战的经验，也打不了这样腹背受敌的。经纪公司只能转发自家艺人的回应动态，配上莘华写好的公关稿，表明将会诉诸法律手段严惩造谣者云云。
傅时珉自己的粉丝倒还好，都习惯了他不按常理出牌，只是无数对家粉抓紧机会落井下石，曾经磕过一口他和冷晴柔cp的粉丝更觉遭受背叛，纷纷切割，冷晴柔亲自下场回应也没用。
在滔天的网络声浪中，也有一些理智的路人表示疑问。
有人质疑如果两人七年恋情为真，那傅时珉出道早期何苦要去做又苦又没钱的武替文替，那会儿许乐已经是圈内有名的导演，拍的都是大制作电影。
也有一些傅时珉早期粉丝出来发声，表示他从未和任何戏中的演员炒过绯闻，不论男女。
所有这些试图为傅时珉说话的消息中，有一条获得了极高的关注。
【007不是我的极限】：未成年高中辍学真尬黑吧。我和傅时珉在平大做过一个月的室友，当时印象很深，觉得这哥们儿真帅啊，后来他国庆假期结束就没回来，我还打电话问他，他说他去追梦了，我又觉得真帅。
很多网友点进他的主页，博主主页生活丰富，详细记录了前几年在平城大学机械工程系的精彩生活，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和前女友恋爱时的中二碎碎念、赶毕业设计时的寻死觅活，和对某位老师的激情控诉。
帖子火了以后这位博主手速很快地删掉了一些隐私内容，但那条帖子一直放在那里没动。
有傅时珉铺天盖地的舆论顶在前面，许乐《辉月》逾期的消息没有太多人关注。
言峥买热搜和营销号也基本只买得动傅时珉的，许家在文艺界地位很高，许焕光是实打实的顶级曲艺名家，许长池是影史留名的导演，许珑年轻时候也是光芒万丈的摇滚精灵，言峥啃不动这块硬骨头，只敢拿傅时珉开刀。
而且他认识许乐太久了，他知道一把刀刺哪儿能让许乐最痛。
他第一刀刺了《辉月》，许乐就和傅时珉出了这样的新闻，第二刀刺傅时珉，他不信许乐不回头找他。
但许乐真就没找他。
第一个小时没有，言峥觉得许乐是没看到，可眼看都到了晚上十点，言峥看着空白的消息界面，没理睬身边未婚妻的反复呼唤。
许乐脱离掌控的感觉让言峥感到抓狂，这种感觉第一次产生是在那年焉沙岛上，许乐带着傅时珉来接他，笑容灿烂地介绍那个人：“言峥！这是我男朋友！也是我新找的男主角，帅吧？”
言峥五味杂陈地和那个年轻男人四目相对，傅时珉坦然地对他一笑。
后来在燕城，言峥和傅时珉谈替身协议，傅时珉还是那样坦然地看着他，丝毫不觉得这件事对他而言有辱尊严，言峥想要折辱他的意图无法达成，嫉恨更加一成。
“言峥你至少应该看我一眼。”林默然站在一旁惨笑道。
言峥抬头，目光冷冷地落在她身上，“你和江云城关系很好，对吧？”
林默然不说话，双手不住地发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