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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坎贝莉庄园(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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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愉快的相处时间就这么结束了。”
满眼闪动着兴趣十足的光,罗萨的视线恶意的挪到了薛笑白的身后,意味不明的说,“碍事的家伙来了。”
薛笑白一愣,扭头就看到岐川站在这条走廊的不远处,正看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怎么办啊。”
罗萨意味深长的笑声在身后响起,“你说他会不会认为,你和我已经进行了什么交易?”
薛笑白再次回头,眼神终于冷了下来。
“毕竟我们刚才靠的那么近……”
罗萨饶有兴趣的歪着头,金色的兽瞳笑意恶劣,“还是宝贝你主动的。”
薛笑白嗤笑,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你倒挺会添油加醋,小丑。”
刚才距离较远,薛笑白看不清岐川的表情,只是下意识觉得目前确实还是不要和罗萨靠的太近为妙。
于是青年随手理了理自己微微凌乱的衣领,对身旁的齐肖说,“走吧。”
然后他转身,不再理会罗萨,径直走向岐川。
“喂!与其待在一个随时都可能杀你的男人身边,还是我身边更安全啊。什么时候改主意了来找我,老子的怀抱随时为你敞开!”
无视身后兽人喋喋不休的声音,薛笑白来到岐川面前。
男人就靠在墙边叼着烟看他,表情没有任何波动,烟灰色的瞳孔深沉得让人看不出情绪,和薛笑白第一次见他时一样,冷峻而克制,但薛笑白知道,他一定听到、或者看到了什么。
薛笑白抬起头,冲他露出一个轻松随意的笑,若无其事道,“回来啦。”
岐川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目光锐利得像是审视,又像在思考什么,“你们聊了什么?”
【还不明白吗?那对兄妹如果想得到神级天赋,最先要跨过的,就是你的尸体啊。】
薛笑白沉默了一下,笑容未变,“这个之后再说,先说你跟小小吧,这次调查有什么收获吗?”
“艾瑞克目前还没查到什么,但碧翠·昂特是一个伪装成少女的侏儒杀人魔,是劣端之人中的表里不一者。”
“还有呢?比如……”
青年的眼睛直视着男人,“有关角色完成度的线索什么的?”
岐川眼神未变,缭绕的烟雾模糊了他的眉眼,声音毫无波动,“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
“哦。”薛笑白眼尾一挑,笑容更加灿烂,“那我和罗萨聊了什么,也不是你该知道的。”
瞬间,气氛莫名地僵住了。
一旁的齐肖被沉默对视的两人之间的寒意冻得一个哆嗦,不由得捅了捅低着头异常沉默的岐小小,“他们怎么了?”
“嗯、嗯?”
岐小小像是也才从恍惚中回过神,笑容不自然的摇了摇头,“他们不是一直都这样吗?”
这边齐肖正感到疑惑,那边薛笑白和岐川之间,战火已然在沉默中升级了。
岐川微微眯起眼睛,再开口时声音带上了冷意,“我不关心你跟他聊了什么,但我希望你在做愚蠢的决定的时候不要牵连其他人。”
薛笑白轻轻一笑,唇角的笑意同样带上了锐利的挑衅,“哦?听起来最怕被牵连的是你呢。”
岐川眼神冷得像刀锋,语气平静却透着深深的压迫,“兽人没有一个是善茬,我只是不想有人因为太过自以为是,最后拖着所有人一起陪葬。”
“你对我的信任度还真是低得可怜。”
薛笑白无所谓的耸耸肩,嘴角的笑容温度渐失,“放心,我没那个本事拉所有人陪葬,罗萨如何我也不关心,但如果是打着盟友的幌子想要对我不利的人,我一定斩草除根。”
说完,仿佛厌倦了和男人的争吵,薛笑白扭头就想走。
然而下一秒,岐川却猛地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扯过来,力道之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
“你什么意思?”岐川冷冷道,“搞清楚现在是谁一直在和目的不明的兽人纠缠不清?”
“你在生什么气?”薛笑白没有挣扎,反而反手将男人扯到自己面前。
薛笑白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黑色的瞳孔映着岐川的脸。
他的嗓音低柔,带着某种不易察觉的蛊惑意味,“吃醋了?”
“自作多情。”
岐川的脸色瞬间冷了几分,他没有退后,依旧保持着镇定的神色,但瞳孔深处却有晦暗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
“好,算我自作多情。”
薛笑白毫不在意,一眨不眨的盯着岐川,“那么,也请你不要自作多情。”
冷意回到了薛笑白的眼中,他终于不再挂着那张面具般的笑容,目光中锐利的寒芒仿佛能刺穿他人的内心,“麻烦在刨根问底之前,先问问自己有没有做到坦诚,在我看来,你和罗萨一样,都是目的不明的人。”
说完这句,薛笑白甩开岐川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走廊。
……
回到房间关上门,薛笑白直接倒在床上狠狠地出了口气,仍然觉得胸口有一股气憋着,扰得人烦闷不堪。
“独裁直男癌。”薛笑白突然冷哼一声。
最开始薛笑白觉得并没有什么,大家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哪那么容易这么轻易就将背后交给才相识短短几天的所谓‘队友’?有所保留才是常态。
岐川那个暧昧不清、界限不明的态度才是他真正恼火的理由。
凭什么他可以有自己的打算但是三缄其口,我就要毫无保留的全盘托出呢?真是双标得让人生气。
等等,生气?
薛笑白坐了起来,疑惑的拍了拍胸口,确实有一种与往常不太一样的郁气在游荡。
原来这就是生气的感觉啊。
薛笑白能感觉到自重生以后,自己总是慢半拍的情绪正在一个接着一个的回归,这让一直以来都飘飘忽忽的不真实感逐渐消失,有种踩到地面,并且很踏实的感觉。
嗯,总之一切都在向好。
除了某个让人生气的独裁直男癌。
“咚咚。”
这时,敲门声带着迟疑的响起。
“哪位?”
“那个,薛笑白小姐,是我。”
齐肖?
薛笑白走过去打开门,果然看到校服少年正带着一张苦瓜脸站在门外,扭扭捏捏的说,“我、我能找你聊聊吗?”
“当然可以。”
请齐肖进来后,薛笑白坐在床上,用关心迷途少年的‘慈爱’眼神看着沙发上惴惴不安搓着校服衣角的齐肖。
齐肖一抬头就看到薛笑白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脸上刷的一红,低下头更加不知道在忙什么了,“薛、薛笑白小姐,你、你干嘛一直盯着我啊。”
嗯,还是青春期的小男孩比较可爱。
再盯下去,这孩子可能就要短路了,薛笑白适时的开启话题,“你是不是想听听我对罗萨说的那些话的看法?”
齐肖马上抬头看他,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薛笑白懒懒的靠在松软的床上,稍加思索便答道,“你们课本上应该有句话叫怀璧其罪吧,我认为这也是坎贝莉庄园这个副本的现状。”
他停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深邃,“拜那个根本没人见过的神级天赋所赐,这个副本已经不再是玩家们为了活下去努力通关的地方了,变数,自然就随之而生了。”
齐肖猛地坐直了些,好像听懂了,“你是说这个副本会吸引很多只是为了神级天赋而来的人?”
“没错。”
薛笑白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讥诮,“就像是鱼群,起初它们是一群和谐的生物,虽然偶尔会为了争食而发生些小摩擦,但本质上大家都只是想要生存而已,无伤大雅。但有一天,鱼群里来了几条在其他河流里称霸一方的鱼王,鱼王们为了获得最大的利益而互相争斗,你死我活,最后遭殃的往往是生存空间被挤占的其他鱼类。”
“像罗萨,像岐川,他们的能力远在我们之上,他们就是这个副本的‘鱼王’。”
薛笑白的话令齐肖不由自主的浑身泛起了冷意,“他们是鱼王,那我们是什么?他们争斗的棋子吗?”
“我们?”
薛笑白的目光越发冷冽,“我们当然是棋子,但棋子如果巧妙操作,可以逆天改命。反之若操作不当,便会被吞掉,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此刻的薛笑白让齐肖有些陌生,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从没了解过面前这个人。
齐肖吞了吞口水,“那薛笑白小姐,你想好要当哪边的‘棋子’了吗?”
说完,少年马上正襟危坐,一副‘我对你的衷心天地可鉴’的样子,“我肯定听你的!你站哪边我站哪边!绝无二心!”
薛笑白:“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想当个人。”
齐肖:“……”
薛笑白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我还没想好呢,不如说,我哪边都不想站。”
“靠人不如靠己。”
周身的凌厉冷漠的气场缓缓消散,薛笑白懒洋洋的靠回床上伸了个懒腰,“谁知道‘鱼王’什么时候就会因为大意而自己跳出水面给我做一道美味的鱼翅汤呢?”
……
晚餐时间,薛笑白和齐肖一起进入餐厅的时候,罗萨又不知所踪,岐川和岐小小已经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和之前一样,兄妹俩的中间仍然给薛笑白留了一个位置。
岐小小心情不佳,正垂头丧气的摆弄着桌上的碗碟,在不知道第几次叹气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了门口的薛笑白。
少女的眼睛一亮,整个人都活过来了似的。
但不知为什么,她先是看了一眼喝水的岐川,然后一反常态的没有出声,但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却一直闪亮亮的盯着薛笑白,如果岐小小有尾巴,现在肯定在疯狂摆动。
妹妹比哥哥真的讨人喜欢太多了。
心中一软,薛笑白朝岐小小露出如往常一样的笑容,然而他却没有坐到他们中间,而是直接拉开了和兄妹俩隔了几个位置的座位坐下,齐肖当然跟着薛笑白,在他旁边坐下。
仿佛一道无形的分界线,就这样隔绝了4人。
岐川喝水的动作微不可闻的一僵,随后什么都没说,沉着脸直接开始用餐。岐小小的脸色则更明显的瞬间垮下来,一脸受伤的样子。
于是,整个晚餐就在这么一个插曲中低迷的结束了。
【坎贝莉庄园第二日:庄园二楼 下午10:00 离玩家保护失效剩余:1天2小时】
在第二天还有两个小时就要结束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敲响了薛笑白的房门。
副本保护时间在即,前有罗萨虎视眈眈,后又和岐川关系闹僵,薛笑白不敢再放松警惕,为了确保今晚能有一个好的睡眠,以应付明天的调查,这次他甚至提前拿柜子挡住了宠物门。
然而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薛笑白问了几声,无人应答,有了罗萨的前车之鉴,他起先是打算无视的。
但这个敲门声却好似铁了心要让他开门似的。
咚——咚——
咚——咚——
始终诡异维持着一个节奏,不急不缓,不厌其烦的敲着。
薛笑白就这样和他耗了半个小时,在指针指向10:40的时候,门外的人好像急了,敲门声的节奏变了,变成了鼓点一般令人心慌的急促噪音。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叹了口气,薛笑白敢肯定,如果置之不理,这敲门声绝对会让他的睡意荡然无存。
现在还没到门禁时间,应该不至于是什么解决不了的东西。
于是,薛笑白走过去,将挡着门的柜子搬开,手握上冰凉的门把一把将门拉开。
下一秒,在看到门外的人后,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上头顶!
站在门口的不是任何人,而是那个在庭院中被他吓死的花匠!
为什么!
比疑惑和恐惧更快的,是薛笑白关门的手,然而这没有留情的一关却猛地硌到了一个软硬的物体,骨头被重重碰撞的闷响让薛笑白一愣。
低头,看到花匠的一只脚已经伸进了门里,死死的横在门内不让薛笑白关门,像是生锈的铁钩牢牢嵌进了他心头的恐惧里。
面前的男孩脸色惨白,双眼无神,仿佛死灰,嘴角勾着一抹诡异的笑,用比下午庭院里更加难听的粗哑嗓音,对他说,“……晚上好,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