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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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闹剧最终以白重衾的退让为结束。
秦之游一扫心中的郁郁之气，快速将话题引向了正事，他不过轻轻抬眸，残烟就不受控制地站起来。
他的威压强度不及出现了瞬息的红衣男子，但依旧高出残烟两个小境界，压制她也是绰绰有余。
事态至此，残烟知道反抗已经毫无意义，于是她任由秦之游的灵力缚住她，听从他的指示，一步步走到众人面前。
秦之游没来之前，如何处置残烟完全由白重衾和颜朝阙决定；秦之游来了之后，决定权自然落到了他的手中。
颜朝阙将手中的名单递给了他，秦之游扫视着白纸黑字的十二个人名，面色慢慢凝重起来。
他仿若立于山巅之上的负雪松柏，不怒自威，散发着让残烟惴惴不安的气息。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开口求饶道。
“我杀了这些人不假，但都是慕容绝通过灵契下达命令逼我干的。请仙长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她还要复活她的爱人，不能就这样去死。
“只要仙长愿意饶我一命，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弥补我犯下的过错。”残烟眼中流露出哀求之色，语气恳切万分。
她匍匐在地，毕恭毕敬地跪倒在他的脚下。
秦之游早已不似往昔般，见妖就杀，但此刻依旧有些迟疑。
旁人兴许看不到，但他作为化神后期的修士，能真切地看见残烟周身萦绕着因杀人而沾染的煞气。
谁也不知道她未来会不会因此而入魔，一旦大妖在凡间入魔失去理智，必将生灵涂炭，这样的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秦之游忽而想起长老们激烈的争执，思量许久，他提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
他话语间不含任何温度，依旧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但这清冷的嗓音落在残烟耳中，却已是饱含仁慈。
“你可愿意随本座去昆墟派，自囚百年，在秘境中净化浑身煞气？”
残烟还没表态，岂料站在身边的颜朝阙却率先开口道：“不可！”
万一宗门中有人觊觎残烟的妖丹，也像明琉一样故技重施，打着维护宗门稳定的旗号，不由分说地将妖族“就地正法”怎么办？
她永远记得那个下午，秦之游告知她虎妖的死讯，他漠然而无情的神色历历在目，仿佛妖族的生命不过草芥。
颜朝阙微微仰着头，与秦之游对视着，一双桃花眼中闪过警惕与戒备，像是一根刺般扎向他的心。
直到此刻，秦之游才恍然——
她始终不信任仙门中人，亦不信任他。
从头至尾，血脉都像是隔在他们之间的一堵墙，更遑论他以绝妖杵为本命神器，从前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妖族的血。
秦之游看似坚不可摧的外表，悄然裂了一道缝隙，他的舌尖莫名尝到了一丝苦味。
“……她不会有事。”对峙半晌，他叹息道。
这句承诺在颜朝阙听来却轻如羽毛，并不能令人信服。
“师尊管得住自己，能管得了旁人么？”
“不会再有人拿走绝妖杵了。”秦之游抿起薄唇，顿了几息道。
颜朝阙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乎在思考他这话的可靠性。
望着她那双灵动又执拗的眼眸，秦之游竟鬼使神差地抬手抚上了她的发顶，“本座……保证。”
他似乎不擅安抚人的情绪，语气听起来有几分僵硬。
秦之游快速收回骨节分明的手掌，可哪怕他一触即离，还是让在场的其余人惊得回不过神来。
尤其是在昆墟派待了上百年的白重衾，他何时见过秦师叔这般“柔情”的模样？！
在他心中，师叔的手，从来都只放在骇人的绝魔剑上，劈山碎石，降妖除魔。
绝不可能做出摸头这样温柔的动作。
但一切魔幻又真实地发生在了他的眼前。
白重衾这才意识到，秦师叔有多么喜欢和看重颜师妹这个徒儿，也终于明白他刚才为何会那般严厉地斥责自己。
恐怕在师叔眼中，他已经是差一点拱了自家宝贝徒儿的混小子了。
看来今后在师叔面前，一旦牵扯到颜师妹，还是谨言慎行得好。
颜朝阙感受到头顶传来一阵酥麻的触觉，她的身体忽而变得极其敏感，浑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张起来，一股电流迅速流窜到她的心间。
这种不受控制的微妙感觉让颜朝阙有些不适。
她幽幽道：“师尊，我们……的头是不能乱摸的。”
妖族身体敏感之处，唯头顶与尾巴而已。
她没有尾巴，头就成了不可侵犯之处，只有爱侣才能触摸。
秦之游藏在袖袍中的手指蜷了蜷，挪开视线，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声音清冽如霖：“抱歉。”
他只是单纯地想让她莫要再生气了。
颜朝阙望着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心中的火气慢慢消散了些。
算了，谁让他是天下第一好看的美人呢。
“两位仙长莫要再为我而吵了，我愿意去昆墟派。”残烟柔声道，为双方都递了个台阶。
她能从一介小妖修炼到现在，也不是吃干饭的。
如今放眼天下，能打过她的人屈指可数，只要秦之游不想杀她，她并不觉得昆墟派内还有谁能轻易取了她的性命。
妖族生命漫长，自囚百年她也并非不能接受。
横竖养魂果滋补灵魂也需要百年，即便现在秦之游大发慈悲，让她得了自由，她也只不过是在人间游荡而已。
更重要的是，昆墟派灵气充裕，瑄郎是灵修，这正有利于恢复他的神魂。
“这一次，不能用束妖锁。”见残烟态度鲜明，颜朝阙退让半步。
秦之游微微点头应道：“好。”
面对颜朝阙，他的脾气好得可怕。
接下来的一切就顺利多了。
秦之游出手解除了慕容绝与残烟的主仆契，将魂灯取了出来，残烟小心翼翼地接过，几乎要喜极而泣。
颜朝阙与她订下“善契”，这样便能时刻感知她的动向，也防止她再次害人性命。
至于慕容绝，慕容安说会在明日上朝时，当众将名单呈给皇帝。
届时慕容绝结党营私、残害朝廷重臣的罪名彻底坐实，莫说皇子头衔，这条命若能保住就是万幸。
皇室与朝堂之事，颜朝阙作为仙门中人也不可插手，便全权交给慕容安去办了。
慕容安似乎很高兴能为她做事，乐呵呵地接下了这个任务。
秦之游看着两人亲密交谈，时不时流露出几分默契，额角不由得跳了跳。
前有雪千里，后有白重衾，如今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个逸王。
他的徒儿果真在哪里都颇受欢迎。
秦之游浑然不觉他的心中已经升腾起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酸味。
“你们接下来要去何处？”他掀了掀眼皮，对着颜朝阙状若冷漠地吐出一句道。
“我已答应要帮残烟去妖族领地血月林取养魂果，应该是向南而行。”
“妖族领地？”这四个字在他唇齿间又转了一遍，直到让他皱起剑眉。
他寒潭似的眼眸映着少女悠然的模样，谁也不曾发觉那清冷目光中隐匿的一缕担忧。
他的徒儿踏入妖族之地，就像是回了家。
颜朝阙她，不会如鱼游大海般，再也不回来了吧？
一想到有这样的可能性，秦之游的呼吸都停顿了片刻。
他花了几息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荒谬。
他们之间有师徒契约，残烟也在他手上，颜朝阙不可能再也不回昆墟派。
秦之游的心安定了些许，墨色衣角随着主人变换起伏的心情而轻轻一动。
下一刻，秦之游的肩头却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他周身的气息又蓦地冷了不少。
“本座将闭关一年。”他强忍着痛道。
他必须尽快寻到体内这莫名其妙日日发作的疼痛之症结所在。
而且，他隐隐感觉到，他快进阶了。
疼痛让秦之游的气息有一瞬不稳，在旁人听来，却感觉他很是不耐。
颜朝阙识趣道：“我不会随意打扰师尊的。”
熬过阵痛，秦之游的气息平缓了些许，他有些无奈道：“本座的意思是，你若有要事，亦可传讯于本座，只是本座赶来兴许会稍慢些。”
“所以在外面要小心行事……切莫伤了自己。”
明明是关心之意，从秦之游的嘴里说出来，生硬地仿若是命令。
颜朝阙不以为意，早就习惯了他冰冷的外表，对着他嫣然一笑，几乎夺走他的全部心神，嗓音甜美：“知道了，师尊。”
不知怎的，秦之游还是不放心起来，他取出一个木制小人。
“此乃傀儡人，其中有本座的灵力，可挡下化神中期的全力一击。”
他凑近了些，将它塞进了颜朝阙的储物袋中，颜朝阙的鼻尖霎时萦绕起清冷好闻的松柏香气。
她的眼前是秦之游白皙的肌肤，那张脸脸如琢如磨，鼻梁高耸，眼眸似墨，完美得像是没有任何瑕疵的美玉。
或许这世上真的有一张脸，百看、千看、万看而不厌。
秦之游带着残烟离开了此地，尘埃落定，众人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阵阵疲乏。
尤其是白重衾，他身受重伤，灵力耗尽，需要一方清净之地好好调养一番。
“诸位若是不嫌弃，可去逸王府小住几日。”见颜朝阙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慕容安笑着邀请道。
颜朝阙忽而想起两人初见时，他也是这般邀请她去府中游玩。
“逸王府的猫当真会后空翻？”她挑眉问道。
这事放在妖身上不稀奇，放在普通小猫身上便是天大的稀奇。
“颜道友一去便知。”慕容安笑得神神秘秘。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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