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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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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气，呼气，混合着尖锐的啸声。
“那是什么声音？”
“划船机。”
“你很喜欢这种感觉。充满力量，节奏稳定，有助思考。”
“运动能保持肌肉健康。”
“能让你抓住青春的尾巴，延长你完美人生的时长。”
你得意洋洋。
“为什么，我感觉你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自己身上？”
环形屏幕所呈现的景色在随着你拉桨发力的动作快速后掠，你知道，尽管正在河道旁的树林里寻找翠鸟的身影，但你的注意力却在相反的方向，你的背后，随着你每一次呼吸，去感知，或猜测。
“有谁在周围吗？”我看向你身后，开阔的水面连接着大海。
听到了问题却不回答，你在思考，但问题是不会自己消失的。
来回荡漾的神经脉冲潮，会在你的思维网络中形成清晰的意识。
不愿意去尝试，又或是在害怕会牵连出奇怪的答案来？
“我找你来，是要帮我解决问题而不是制造问题的。”
“我没忘，但你还记得自己的问题是什么吗？”
“最近总是会遇到噩梦，还有你说的这种错觉，在健身的时候就会突然冒出来，尤其是在用划船机的时候，仿佛身边就有个人……不是远远盯着我看那种，就在附近，很近，但是无论我怎样去找，繁复看监控，都只能确定当时在场的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现在，的确是有我在。”但你的疑惑没错，因为我在你的前面，而你却视我为无物。
“简单的说，我已经拥有了想要的一切，随时可以选择离开这个世界，但绝不能带有任何遗憾，在最后的时刻，我希望是绝对平和的。”
“听说你很慷慨，找过许多有名的心理学大师。我希望能帮到你，前提是能得到信任，同时……”
“别担心你的研究，我有三个基金会，能满足项目在不同阶段的资金需求，只要你能向我证明，问题可以得到解决。”
“那么，接下来我们要去海边。”
阳光沙滩，风轻云卷，让人心旷神怡，而你却呼吸沉重，心率加快，用□□镜遮挡躲闪不定的目光。
“看来，是来对地方咯！”
“你是怎么知道这地方的？”
“你的传说很多，我只是刚巧看过。”
“这里竟然还没有网。”
“有我在就够啦！”我敲敲额角的思维波贴片，提醒他不要忘记请我来究竟是做什么的，“听说这里的夕阳很美，要等等看么？”
“我要倒时差，明天跟我出海。”
坐在沙滩上，你背身离去，可意识却总在身后扫荡，就如在使用划船机的时候。
“果然是来对地方了。”
思维连接的有效距离完全可以覆盖这个小镇，无论走去哪里，在心里都会有你的投影留下，无处躲藏。
心知肚明的你，为何还要逃避？
天蓝云灿，果然是欣赏晚景的绝佳地点。
海气渐浓，澎湃咆哮的声响，从未吓退人类征服大自然的雄心。
有时候，恐惧恰恰也是动力。越是惧怕，就越是想要尝试。
肚子饿了，忽然有烤肠的香味远远飘来，还有你那复杂的心绪。
饱腹感十足，却仍在进食，以此消解恐惧心，可见你是有多么抗拒。
站在远处，遥望黑暗的海，就算是孪生兄弟或姐妹，怕也是会生出别样的思维花朵。可你和我，站在一处却是一般无二，还有种同呼吸共命运的感觉。
信任如此，可谓难得。
只可惜，这样的思维同步状态难以长久保持。
恍惚间，已经是另一个世界。
“洋甘菊？”
“嗯。”你的心又在随着波涛声起伏。
“明天你打算亲自驾船？”
“开玩笑。”
果然，第二天他只是坐在救生员旁边，一面夸夸其谈，一面看着我在海面上呕吐。
“你知道，我是知道你知道的。”脚步发虚的我瘫坐在你身边，“我知道，你是能感受到我现在的感受的。”
“你们这些人啊，就喜欢撩拨他人的痛处。”
“你这算是在提前报复吗？”
“你安排好疗伤路线啦？”
“你可别说现在想逃。”
事实上，在这座不是岛的地方，却处处以小岛为名。
小岛书店，小岛咖啡馆，小岛旅店，小岛小旅店，还有座小岛博物馆，而这些统统是我希望你去的地方。
酒吧里的欲望，咖啡馆里的算计，沙滩上的爱与野，旅店里的梦，以及路途中的迷茫，每一处场景都有特定的思维共振，也都会唤起特定的回忆。
越是寻常的物品，就越接近人的本心。你的爱好，你的审美，你的价值观，在短短几条街上就暴露无遗。
略有所思，或刻意忽视，无论是吸引你目光的还是避开视线的物品，都值得仔细研究一番，其中或许就隐藏着你心结隐郁的原因。
“晚餐想吃什么？”
“肉。”我向来直接，“本来就腹中空空，又跟着你走了大半天，红色警报哦。”
“我也的确是有很久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了。”
“在地球各处飞来飞去并不等于人生的距离就会变长。”
“这可未必。你要知道，就算是在机场里的那些大飞机间走来走去的路程也足够每年跑两次马拉松了。最有趣的是，那短短的时间里总是会遇到有趣的人。”
“抱歉，那种生活我也曾幻想过，可惜没机会充分体验。”
“帮我解决困扰，你的机会就来了。”
“这种诱惑让人难以抗拒。”
“打算拒绝？”
“生活嘛，总是需要些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存在。”
“虽然方向不同，但追求是一致的。”
“或许吧，预期总会有偏差。”
“没有网络真是麻烦。”
“久违的感觉，从容期待。”
“不好吃就算你的。”在话语脱口的瞬间，你做出了选择，就如同所有在旅行中不经意的瞬间。
靠山吃山，靠海却不吃海，你这样的选择会让店主厌烦，而更加让人厌烦的是同样选择的另一个。
同样的食物就算是在相同的口腔内也会呈现出不同的感官风味，但你此时的愉悦却远超这一餐该有的水平。新鲜感，还是久别的滋味？
令人生厌的客人往往会赖着不走，我们吃的多且慢，不聊天也不关注周围的年轻姑娘，更没有选择任何类型的酒精饮料，直到慵懒的感觉将你和我包围。
路上，买了个风车在你眼前旋转。
变换的色彩往往与童年的记忆有关，可以帮助我缩小隐性心结所在的年龄区间。多次催眠都没能发现，可见其隐藏之深怕是你自己都早已忘记。奇怪的是，强烈刺激的事件往往会留下明显的心理刻痕，本不该难以寻找。
若丢失的只是一时的念头，想要找回谈何容易。
“综合几次催眠分析报告，以及工作履历，大体上可以排除大学后的阶段。”
“大学时代。”
“你在迷茫？”
“只是疑惑。应该与那些女人无关。没有私生子，没有余情未了，甚至没人还在想着我。”
“你在监控她们的社交软件？”
“不止。”你的目光有些咄咄逼人，“为了得到最后的安宁，我所付出的远超你想象。”
“那只是你所以为的，就如同这些路人，他们或许无法证明曾经发生过什么与你有关的事情，却也不该影响到你的心境。”
“的确是每一个认识的。”
“那就开始训练吧，再结合催眠，或许能找到线索。”
“什么训练？”
“帆船。”
饱腹感将恐惧感暴露无遗。
“身材保持的不错。”
教练的恭维话所引起的思维波澜还没朴实无华的海浪来的激烈，你没有恐水症，但你就是不想置身于海水的包围中。
“动作技巧已经介绍过，接下来请……”
教练松开手的瞬间，你的心率加快了，血压也会快速升高，但并不会持续太久，因为主动行为将会改变你大脑对周围环境的认知。
毫无疑问，你是个聪明绝顶又身形健美的超级富翁，就是运动神经还略显欠缺，因此你会手忙脚乱一阵，让身体追逐思维，掌控情绪，掌控思维，掌控身体，掌控帆船，掌控世界。
趴在船边呕吐的我，让你在慌乱中找到了乐趣。
或许该对你催眠，那样这船至少能平稳些。
想到就做，在你最为六神无主的时候，让我们一起从你的大学时代向前探索。并非所有人都会经历大学时代，但每个大学时代都是意义深刻的。
按部就班，从学业到情感，借助帆船的摆动荡漾，所有可能导致心结的隐秘都呈现出来，又一项项帮你将其排除。可连带中学时代的糗事也算上，还是找不出可能导致你心存困扰的事件。
一吐回港，两只软脚蟹走在沙滩旁的小路上，回避着与晚餐有关的话题。
“探寻自我，就如同是在打兵乓球，一来一回快得很，可以说咋下眼睛就会稍纵即逝。”
“照你这么说，就没希望啦？”
“有意思的是，人脑总会翻来覆去的想同一个问题，尤其是在潜意识层面。”
“催眠要是有用，也用不着来这里。”
“催眠并非万能的，有些被隐藏得极为深沉的回忆，必须要借助某些线索。就如同你最机密的文件应当是放在最安全的地方，至少需要一把钥匙才能打开，无论那是个密码还是口令或干脆就是熟悉的人。”
“熟人靠不住，但往往能有意外收获。”
“我们要找的就是让你惴惴难安的意识节点，它必定是你经历过的，无论是亲身经历还是目睹或听闻后的移情，在经过长时间的酝酿后，埋藏在潜意识深处的种子发芽了。”
“还有呢？”
“这些想必你也听过，我们的对手就是你，准确的说是你的一部分。恐惧到抵触回想，迷茫到无从回忆。”
“我知道，某段被抛弃的自己。”
“真想要找回那个自己？”
“你什么意思？”
“尽力了，给自己一个原谅自己的理由也是非常合理的。”
“自我安慰这种事情跟现在的我可扯不上关系。”
“完美主义者恰恰需要同自己和解。”
“拒绝和解，只论成败。”
“你在撒谎。”
“谎言是文明的勋章。”
“自我欺骗是毫无意义的，你的成功是建立在某个不稳固的心态基础之上。”
自信就如建筑，你的是摩天大楼，任何一丝的问题，都有可能引发大厦将倾的结局。对于你这样的人，外部的压力会被转换成动力，只有内心深处的隐忧可能导致思维逻辑的崩塌。
“找到那个不确定的点，就是我存在的意义，也是你能否确保大厦逐层增高的前提。”
“要去喝一杯吗？”
“我需要的是两瓶冰可乐，而你需要的是想明白大厦即将增加的质量会否导致隐忧崩塌，从而引发连锁反应。”
佯装离开，靠在墙角，品味你的心思流转。
思维连续，有如冬日冰原风吹雪来，虚弱无助时却遇到熊熊篝火。那种温暖与光芒，耐人寻味又透着股致命的威胁。
在街头游走，那些看似寻常的物品，却会引发心弦颤动。每一次注目，每一次触碰，每一次思维闪电的迸发，勾连出的都是深沉久远的记忆。
模糊的念头如同被封在冰原冻土下，无论牵引的思绪是强还是弱，都无法长久维系，更不用说将那些深藏其中的记忆锚点牵拉出来。
相同的步伐，相同的关注，引发的心理反应却是迥异的。但我会逐渐修正这种偏差，接近被你隐藏的真相。
同行，同视，同味，同闻，乃至同思同觉，随着脚步与心跳，偏差逐渐缩小，而我也逐渐可以从被动转为主动。
那些会引发更持久意识闪烁的物品将会不断出现在你眼前，那些让你的神经无意识作出反应的声音也将一而再再而三的回响，那些游走的意识在周围来来回回，警惕着周围紧张兮兮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怀疑，你究竟是位可以随时享受世间美好的富翁，还是个行走在林间的士兵。
情绪共振的潮波干涉，是非常特殊的心理反应，通常只在极为亲密的哺乳动物间发生。但是你没有孪生兄弟，也没有亲密的家人，甚至连稳定的情人都没有。与你保持长期关系的，只有白发苍苍的秘书，她魅力无穷，但绝非你的隐忧。
我相信，通往真相之门的线索就围绕在你身边，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你的行为，可想要发现它的存在，光靠催眠与冥想之类的方式还不够，我还欠缺一样关键的物品，能够绕过你强大自我保护心理屏障，激发出背后的真相。
小岛博物馆里，你总是会忽视那些吸引我的东西，因此总是会被我拉进去，在反复走过的回廊里挪着步子，一遍遍看那些你口中无趣的物件，听海螺里的歌，将手埋进珍珠米堆里摩擦。
“海鸥照片，沙滩排球，还有薰衣草，这是我总结出的三样你会无意识回避的东西。”
“所以你就让我在这三样东西的包围中灵机一动？”
“你抱着排球的样子就像个孩子。”
“孩子？”
单手托球连换了几个姿势给我看过，可依旧是孩童般的模样。这种印象并非完全来自于我自己，其中或多或少还是有些你对于自我认知的干扰存在。
“薰衣草让你想起了什么吗？”
你的意识并未完全从手中的排球转移到周围的薰衣草上，如此视而不见的情况就如同是小岛博物馆里的时候。
“目前可以确定，薰衣草这个元素是比排球更加让你恐惧的。”
“薰衣草？”
“并非就一定是薰衣草，它只是一种象征元素，是你的潜意识中的锚地。”
“那这些照片呢？”
“这些海鸟的镜头，不仅仅是这附近的，几乎包括所有你曾经去过的海岸区域的所有海洋鸟类，包括那些已知灭绝且有影像记录的，海上旅行，甚至是你还没出生时的经历。”
“很好。”
你的目光在影像之间快速跳跃，就算是驻足观瞧时，也显得过于茫然。可见，薰衣草才是最具潜力的诱导效果。
“接下来需要进行冥想。等你完全放松后，我会问你一些问题，然后我们从中寻找线索。”
“没问题，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几个呼吸间，就已经接近了最佳状态，真是让人羡慕。
“现在，想象有海浪声从背后传来，你正走在沙滩上，忽然有排球飞了过来。请告诉我，排球的颜色。”
“红蓝相间。”
可我手上的排球是黄白蓝。
“你将排球打飞出去。请告诉我，它是落在了沙滩上，海里，还是被某人接住。”
“落在了……”你的眉头紧皱，仿佛是看到了强烈的光，“海里。”
“有人游向大海，将排球带了回来。请告诉我，那个人是你吗？”
“不是。”
“那么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看不清，头发很长。”
“是你的母亲或她的姐姐吗？”
“不是，我不认识她。”
“现在请告诉我，她带着排球走出海水后，是否将排球还给了你？”
“不知道，她举着排球，并没上岸。”
“如果你只能对着在海中的她喊一句话，你会说快上来吧，还是会说快把球扔过来？”
“快……”你在皱眉，不是思考，更像是遭遇意外困扰。
“现在，你是位大学在读生，请告诉我，你正在校园的什么地方？”
“寝室或实验室。”
“如果是在寝室，你正在做什么？”
“所有男生都会偷偷做的事情。”
“如果实在实验室呢？”
“打盹儿。”你在犹豫，但很隐蔽。
“梦到了什么？”
“嗯……”体在用力吸气，尝试调动逻辑思维来回答。
“梦里可能会有排球吗？”
“应该没有。”
“梦里可能会有海鸟吗？”
“啊，是的，长喙，大脚蹼，透光的翅膀的很漂亮。”
“如果你伸出手去，能够碰到它吗？”
“不，不能伸手，鸟会咬我。”
“鸟咬你的时候，可以用排球投它。”
“不行，排球不能丢出去。”
“现在你醒过来了，在实验室里发现了个排球，请告诉我它是什么颜色？”
“白色。”
“你打算怎样处理排球。”
“我不知道。”
“少年时的你突然闯进实验室，他想要将排球抢走，你会交给他吗？”
“会。”
“你抱着排球跑出实验室，遇到了年纪更小的你，你会把排球送给他吗？”
“会，尽管我不想给他。”
“为什么你不想给他呢？”
“不知道。”
“是因为太喜欢那排球了吗？”
“不是。”
“是因为你认为他不会喜欢排球吗？”
“不是。”
“是因为你认为将排球交给他有什么不妥吗？”
“或许。”
这种谈话对于我们来说都很熟悉，可你的表现却越来越紧张。
青年时代的你已经具备如今的人格，其中虽然隐含线索，可能够延续到少年时期的脉络却并不清晰。
闪烁的星光，在你的记忆深处，与海鸥和沙滩排球有关。
“你抱着排球，躺在草丛里，很快就睡着了。在梦里，星光下，正在度假的你走错了路。能告诉我，那时你的年纪是多大吗？”
“年龄……我不知道，但应该是还没上学。那么小的时候走夜路，多少会有些害怕吧。”
你的笑意里隐含着更为强烈的情绪。
“你走错了路，你感到很恐惧，你低头看着脚下的路，你感觉背后似乎是有双眼睛在盯着你。告诉我，你现在的感觉如何？”
“感觉总想要抬起头来看看天上的月亮和星星，但又觉得抬起头来就会头晕目眩，似乎我小时候走夜路就从没抬起过头。”
“在梦里，你拿着小夜灯，一个人跑去沙滩，寻找那还未完工的沙滩城堡。家人们都在度假村里，只有你自己，专心挖着沙子。”
“可是海水越来越多，总是会将城墙冲垮掉。”
“所以你一直挖一直建，是吗？”
“嗯，夜晚的海水很凉。肚子饿了，大城堡塌了，我哭了好久，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醒来后，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沙滩城堡没了，周围都是水，天上似乎是有两个月亮，有云一层层挡在前面，我看不出月亮上的兔子。”
“两个月亮……你确定那不是灯塔或度假村里的灯光吗？”
“我也觉得那是灯塔，总听爸爸说海边的灯塔很亮，也是一闪一闪的，我就朝着那闪烁的方向走，想要去找人送我去找妈妈。”
“周围还有别的什么吗？”
“我听到有海鸟在叫，能听到有东西从我头顶飞过，但我看不到他们。对了，我捡到了个球，水越来越深，脚尖碰不到东西了，我只能抱着球，我很害怕，哭了起来，很大声在哭。”
你情绪的转变快到让我感觉有些吃力，听你哭，听你笑，听你说完一个又一个短暂的梦，然后在你情绪崩溃边缘宣告一切结束，然后听着你的呼吸声与梦中呓语，到天明。
“我有事要先离开，早餐已经订好很快就会送来。你的秘书已经安排好明天返回的行程，如果一切顺利，三天后你会收到解结报告。”
等下你梳洗时会发现自己眼角的泪痕吗？
“你需要充足的睡眠，傍晚有个沙滩按摩的预约，我建议你去试试看。”
“终于，要结束啦？”
你的气势在改变，又恢复到我们初识……你在皱眉，你在犹豫，你在恐惧这短暂的旅程即将结束的事实。
“怎么，不想离开？”
“三天后见。”
挥手告别，对于你而言是不该有心理负担的情况。让我没想到的是，三天之后你竟然还在海边。
“你很准时啊！”帆船上的你情绪较三天前有了很大改观。
挥挥手，我没有回应，难得能看到你如此放松，再说约好的人还没到。
现在的你，就如同是个大男孩，相信在大学时代的你就是这样子的。真是好奇，那些女生是如何把你放跑的。
“惊喜是什么？”你踩水跑来，脸上挂着让人讨厌的自信。
“惊喜，来了。”仰头看天，小型飞机的噪音轻微，“你公司的产品？”
“啊，是，我亲手设计的，纯电飞行器，银色的小鸟，蓝天上的刀痕。”
“在你很小的时候，曾经和家人来过与这里非常相似的地方，尽管那里由于海平面上涨已经从地图上消失了，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还残留在你的潜意识深处。你找不到困扰的结症所在，是因为你无法再回到可以触发那段记忆回路激发态的地方，也没人能帮你理清那模糊场景。除去梦境里的偶尔闪念，你可能从未感触到自己有遭遇过死亡威胁，只是下意识在回避与海洋有关的一切。”
“该不会，冥想时你引导我钻进去的幻想情景，就是曾经发生在我身上的悲惨遭遇吧？你应当很清楚，借助心理暗示……”
“她来了。”我向后退开，让出供她上岸的位置。
飞机平稳降落在水面上，无尾翼的环状结构推波撞沙，然后翻转开呈现出狭窄的通道。高大的身影从冷色光中走出，她眯着眼睛，抬起手臂遮挡阳光。
“她的脸，有印象吗？”
你看着她撇嘴的样子，该是已经在怀疑什么。你在试着分析，从她的身上寻找所有可能与自己扯上关系的元素。你善于捕捉细节，善于将看似无关的事物连结起来，所以你不会错过她的排球耳环以及海鹰纹身，最重要的是随风而来的淡淡薰衣草香气。
“还记得你说过，有看到两个月亮吗？”
“嗯……”你歪着头，目光在她身上寻找线索，或破绽。
“上一次可目视的超级宇宙现象是在你三岁时，准确的说是在你三岁生日前的两天开始的。所以，可以确定你的心结是在三岁生日前后发生过的，你自己也记不大清楚的，却强烈到足以在潜意识里长久存续的，强烈的情感。”
“这气味……”
“你虽然只有三岁，却也是聪明的小勇士，因此你自信于能够建成你的沙滩城堡，你知道潮汐现象却并不了解在涨潮时将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排球。”
“是我的。”她从背包里拿出拿出排球，和你说的配色一样，“回去找球时，发现了你，然后就把你从海里给拎出来了。”
“那是在……”
“没错，你年纪虽然小，可那时候又胖又沉，哭得稀里哗啦，全身都凉透了，还没等我背着你上岸就睡着了。”
“可是……”你走向大海，站在浪花上。
“她救了你，把你送回度假村，然后带着她要找的球离开，没人认识她，所以也没人知道你究竟经历过什么。”
“谢谢你，救了我两次。”
你伸出手时眼神坚定，可在握住她的手后立刻就再次变得疑惑起来。
“或许你在小时候有听父母谈起过这件事情，因此留下了模糊的记忆，懵懂的你对于死亡威胁有着自己的理解，再经过漫长岁月的扭曲，就形成了如今的心结。当然，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相似的宇宙事件重现，也有可能是激发陈旧回忆的原因。”
“听你这样一说，似乎感觉……好像是世界都不大一样了啊。”
“你该离开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回去决策。”
“没错，在这里的时间的确是不短，但非常值得。未来，我会努力守住这份安宁，心无旁骛，去创造值得期待的世界。”
“小鸟已经等候多时了。”我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这小飞机的设计元素总让我有种熟悉的感觉。
挥手告别，看你跑进飞机的样子，相信是困扰已经解除。
“抱歉，麻烦您大老远跑来。”
“相信妹妹，也会希望如此。”
“我认为，该将真相告诉他。”
“那样的话，又会有新的困扰缠着他，直到他生命结束。尽管我曾经无数次想过，要让他忏悔一生，但人死不能复生，她也不会希望看到救起的小孩活在无法挽回的死亡阴影里。走吧，陪我去看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