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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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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星下课还会莫名挨几下粉笔头的攻击,他终于受不了了,叫黄泽修出去聊聊。
妄星有点难为情,他发现黄泽修的眼睛有哭过的痕迹,“能不能别这么幼稚。”
“你是喜欢我吗?”黄泽修问他。
妄星扭头看周围的人,没人往这边看过来。
“不是。”
黄泽修猛然抱住妄星,头埋在妄星的脖子里,“烦死了,我以为你喜欢我,我还一直说服我,让我也喜欢上你。”
妄星:“所以呢,说服没有?”
黄泽修:“没有。”
“……”
“但是就算你喜欢的人是男生,我也不想和你绝交。”
妄星笑起来,“说的好像是我提的绝交一样。”
黄泽修趴妄星肩上小哭起来,像只大型犬一样,沉死了。
“好好好,和好,和好行了吧,这几天快被你欺负死了。”
——
傅危知也变得奇怪,点妄星的名字有三次了,即使妄星上课没有说话。
傅危知:“妄星,下课待在班里也不能闲聊,这是学习的地方。”
妄星心里难受,像被针对了一样,不知道傅危知为什么这么说他。
黄泽修并没有把他们之间的事告诉任何人。
妄星琢磨一会儿,不清楚傅危知在初二暑假经历了什么,其实傅危知从那以后就成了这样的人,和妄星之间交集很少,是妄星过于美化他在心目中的模样。
他们的关系只是“曾经的初中同学”,别人问妄星,就会问,“听说你和他是初中同学,我看过班长毕业照,唉,傅危知初中是怎样的人?”
妄星:“喜欢笑,特别自信。”
“不是吧,那是一个人吗?”
“他明明是个严厉,看起来有点成熟的人才对。”
妄星不敢在线上问傅危知初二时经历了什么,只是开了一个号,取名知心树洞。
有人怀疑过,妄星否认了树洞是自己。
软件可以设置匿名加好友,很多人匿名给妄星的小号倾诉心事,妄星不会知道他们是谁。
如果对方想发表让其他人也看到,妄星还会匿名发表聊天截图,久而久之,他那个小号有了两千多个好友。
傅危知没有加这个号。他用大号试探问过:[最近那个树洞很火,你有没有匿名加好友呢?]
傅危知回复:[没有。]
他以为傅危知愿意诉说,就是个让人惊掉下巴的经历,也或许傅危知希望它烂在肚子里?
妄星想不通傅危知突然对他那么严苛的原因。秦老师不定规矩,规矩由班长来定,他说下课在班里不准说话只准学习,就没人敢说个“不”字。
可以出去聊天,但外面天冷,妄星怕沈佑椿受不住。
再说放学后也可以聊,他们下楼到大门口再到分岔路口,要二十分钟。
沈佑椿有电动车,他带妄星一起到分岔路口,但过了几天以后沈佑椿就不开车来学校了。
妄星知道原因,路上结冰,万一摔着不得躺医院半个月,学业也要耽误。
——
天色已晚。
热水腾腾的蒸汽从卫浴蔓延出来,妄星出来后穿上一件衬衫和短裤,把烧好的热水倒进茶杯里,切碎的姜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三月的春,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季节。
窗外柳条刚染上绿意,万物初生,气息清冽。
初中时,妄星特别喜欢看风景。学校里种了很多花树,每个季节都有不一样的场景可以欣赏。
这些在他心里能酝酿出向往前方的情绪,吸一口花香,他就会产生“他一定会有一个美好未来”的知觉。
妄星会在心里给所有东西划分位置,他目光便不会停留在某一个地方,所以暗恋的人,也没来得及细看。
姜是妄星拿一个月三百的生活费买来,他把自己当没有食欲和购物欲的人养,一个月过去,他可以攒下一百五十块。
那是一袋子的姜,妄星洗净后擦干,纸巾包好放进塑料袋,用网购的真空封口机吸出空气密封,最后放入冰箱冷藏,能保存一个月左右。
半个月他就能吃完了。
妄星推开一半窗户,淡蓝色的毛巾擦拭着发丝,什么香他说不出,太淡了,洗发水和沐浴露也是自己看性价比买的,八百毫升,两瓶总共49.9。
这个月他是存不到钱了,刚换的洗浴工具。
爸爸几乎不管他,对他只有几个要求:
1-不要开空调,别把衣柜里的电热毯翻出来,自己想办法取暖,不要浪费电。
2-给他三百块生活费,要学习住校生,不要以为家离得近就可以依赖爹。
总之一句话:妄星没爹。
妄星早就习惯了,初一时家里就这样,窗帘也是他自己买来自己安装。
庆幸的是自己有一个独立的房间,在这个放学后回到家的时间段里,很容易产生幸福的感觉。
妄星捧着茶杯暖手,靠在窗前,他睫毛沾水,脸上湿润润的。
风小姐发来一条短信,妄星看到,给她回一通电话。
“喂?妈妈。”
风小姐:“你寒假兼职赚的钱都存我银行卡里了,找不到兼职我给你介绍。”
以前妈妈愿意给他钱,妄星不要,爸爸什么性子他能不知道?要是得知妈妈给他钱,爸爸还找儿子要钱呢。
“那是给风小姐的钱,如果接电话的不是她,请转告她,妄星兼职拿的钱是给风小姐的生日礼金,虽然不多,礼轻情意重。”
对面噗嗤笑起来,“傻瓜,我现在有钱,上次见你都瘦了,缺钱记得告诉我。”
“……谢谢妈妈,最近怎样?”
风小姐:“最近?相了两次亲,决定三个月后结婚。”
妄星心中一动,手中玻璃杯不那么烫了,他猛咽下一口姜水,心底生出暖意,随后覆冷。
他伸手向着柳枝的方向,欲折下一只来,够了几次也没折下,心里忐忑不安,欲言又止,“其实我……”
再难过,他也不能阻止她奔向幸福啊。
风小姐:“宝宝不会哭了吧。”
“哪有!”
“我还能去找你吗?”妄星憋住踊跃的情绪。
“随时欢迎宝贝~。”风小姐哼起歌来,“对了,咖啡厅新出产品……”
妄星一头栽到床上,床单湿润起来,或许里面有泪水。
“所以下次来品尝品尝,我再给你做几个巧克力甜品。”
“有时间再打电话,妈妈。”
风小姐:“那我先挂了,宝宝早点睡哦。”
妄星把手机扔到床头,然后猛地起身从抽屉里找出一张纸,在纸上写下几个大字——风小姐(守护)的未婚夫。
他揭开一层墙纸,里面的墙贴了许多残缺的全家照,他珍藏的相册里只有他和妈妈二人,爸爸都被剪掉贴在了隐形墙上。
妄星撕开双面胶,啪一声贴在墙上,这些照片有一个共同点——上面有很多小洞。
一切贴回原处,妄星往水杯里续热水,手握十把飞镖,镖镖扎进墙。
玩了三分钟,身体热了,妄星去卫生间洗手后继续站在窗前。
妄星中考时,爸爸没来,风小姐来了。
那是他第一次去风小姐开的咖啡厅。
记得风小姐在咖啡厅里笑语丝弦,很多女孩登台弹奏吉他,轻音乐总是在褐色雅典的店内悠扬。
有些女孩年轻时辍学早,以为自己只有一条路,找个依靠,和伴侣扎根,总有一天她看了清世界,不想当个缩头乌龟、委曲求全一辈子,于是回头,离开伴侣,找各种兼职,学习手艺。
风小姐问他,成绩突飞猛进,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
妄星和风小姐很是相似,多情之人,期盼和回忆里,总有那个浓郁的情字。
风小姐长这么大,她不靠爱情活着,但“爱”总能给生活添上姿色。
“有时爱总让我们长醉不醒。”
……
他朝窗户哈气,玻璃上氤氲一团透明“雾霾”,妄星在上面画一朵花,花上又加了一个笑脸。
松手后,笑脸变成了哭脸,妄星赶忙抽纸擦拭,自说自话:“看来我画画挺有天赋,太形象了哈哈。”
窗外下起小雪。
他的小号同时收到了四个人的匿名好友申请,屏幕躺在床上亮着,可妄星注意力全在窗外。
雪白花花的,落得轻盈,妄星把另一半窗户也推开,整个胳膊全伸出去,就这么静止不动,接住几片雪花。
爸爸发来消息:[睡了吗?没睡就下楼,给我开门。]
妄星瞥见楼下站着三个人,像一家三口,女人、男人、还有一个男孩。
男孩有些眼熟,妄星把头伸出去看,雪突然下大了,下暴雨一样,那三个人打起伞,妄星什么也看不清。
他们穿着黑色外套,这是在白色世界里唯一能证明妄星没有产生幻觉的事实。
男人指着自己,又指指手机。
——
妄星下楼开门,随后光速上楼,他快要冷死了。
少年最后一个进屋,到了客厅,他看向通往楼上的楼梯口。
男人一身西装,最近一个月开始精心打扮自己,亲儿子看见也没问他哪来的钱,很安心。
男人:“明儿我们去领结婚证,在一楼睡,你今晚睡楼上,和我儿子睡一起,到时候有时间了,让你妈赶紧把新房子装修装修,我们搬进去住。”
女人贵气十足,她踩着高跟鞋,坐到男人怀里。
男人看着手机,对女人说,“亲爱的,你看几号办婚礼比较合适?”
“……”
少年放下行李观察客厅,他生的柔和,身姿纤细,皮肤细腻,不似男人一样坑坑洼洼,男人喜欢这样的脸蛋,如果少年是她的亲生儿子,该多好,一看就是让人省心的种。
刚退掉租房,少年对于这里的环境很陌生,他听了二人聊天许久,直到男人忍不住动手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