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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Who is W? ...

  •   “Hey hey hey, another lovely girl!(嘿嘿嘿,另一个可爱的女孩!)”

      一推开门,那股食物特有的馨香将我吸了个正着——COME ON!这是何等幸福之事!

      这香气简直跟ABO世界里的信息素一样,瞬间就能抚平我的所有焦躁。

      只不过我的焦躁并非来源于蠢蠢欲动的繁衍本能,而是源自于饥肠辘辘的求生本能。

      可想而知,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的情况下,不仅不能马上去吃饭,而且还不得不听先听一耳朵蹩脚搭讪,我有多想扇他巴掌。

      哦对了,还有那极力表现轻佻的口哨声——嘿,不会吹就别出来献丑!我吹得都比你好!

      乍一听,像那种青春期中二病发作的毛头小子,明明讨人厌得很,却自我感觉良好地把自己当成宇宙中心,水金地火木土天海全要围着他转。

      再说难听点就是油。说实话,我有时候真佩服男人们的厚脸——啊不,自信心。求自信教程。

      我循声望去——一个油头粉面的浓妆男人坐在长餐桌旁,脑袋一偏,越过花瓶,故作俏皮地,朝这边抛了个媚眼——

      好像眼皮子抽筋了。

      我自认平时极少以貌取人,但偶尔也会有特殊情况,比如当下——接收到这一眼后我瞬间恶心得跟吞了一百只苍蝇一样。然而吞苍蝇到底要比这强上许多,起码还能吐出来,此刻我却只能忍下翻白眼的冲动,礼貌地朝他笑笑,“Thank you. YOU TOO.(谢谢,你也是。)”

      不能生气、不能骂人,线索还没收集,我还不知道谁才是W和目标!

      创业还未半,可别因为这点小小的龃龉就中道崩殂啊。

      但这男的长得真像《无人生还》里那个令人生厌的安东尼·马斯顿,自以为很有魅力吗?好想给他一拳。我将收回可以雇用他做造型师那句话,不然显得我品味很差。

      另外我需要打个补丁:扮演安东尼·马斯顿的演员不丑,甚至可以说长得很方正,偏偏在剧中就是显得油头粉面,可能是被角色腌入味了。

      回归正题。至于为什么是another……

      我环视四周,一眼就瞧见了真正该被称为lovely的那个人——

      一头灿金色秀发无光自亮,梳成两条油光水滑的粗麻花辫,很端庄地搭在胸前。

      头顶斜斜别着一顶黑纱小礼帽,面网上爬着一条银白色的蛇,约有食指和拇指平行着伸直了那样宽,游在秀发反射出的金波中,明灭可见,亮时像她脸上一道未干的泪痕,暗时则像一条陈年旧疤。

      衣裙和其余配饰也是一水的黑色:修长的天鹅颈上戴着一条蕾丝choker,身上穿了一袭哥特风Lolita蓬蓬裙。

      做这条裙子的裁缝肯定有过做厨师的经验,不然如何懂得将蕾丝、蝴蝶结与十字架等众多华丽的元素巧妙地结合在一起?简直是在把裙子当成一块婚礼蛋糕来装裱,繁复而不累赘,参差有序——

      正面看,蕾丝构建成花卉藤蔓铺于裙面,蝴蝶结则折成了真正的蝴蝶样子穿梭其间;侧面看,蕾丝又裁成了细条流苏,末端坠着一颗颗银色小十字架,行走间摆摆荡荡,灵动感十足。整体既有变化又不显杂乱。

      园林艺术中有“五步一画、十步一景”一说——我看这条裙子不就能当教科书吗?

      其细节之丰富,也许某天将这条裙子塞进洗衣机之前,还能从某个褶皱中翻出来一百块钱。

      她脖子上系着的那条黑色蕾丝,扎成了一朵花的样式,斜斜歪在颈侧。鱼骨腰封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几乎及膝的长筒靴侧也镶嵌着十字架形的银曜石。

      我知道这样的靴子一般都会有厚底,穿上能给人增高不少,但这姑娘肯定本身就很高挑——从我的角度望过去,她那顶精致小礼帽上的绢花都快碰着葡萄般串串垂下的水晶吊灯了。

      就餐采用自助形式。她正在用巨大的甜点夹将许多块——呃,五块,小蛋糕放到自己的盘子上,洁白绵密的奶油上缀着一颗颗殷红的草莓,鲜艳欲滴,看得人食指大动。

      噢,我也想尝尝这些小蛋糕。

      做完这一切,她放下手中的甜点夹,四下张望片刻,似乎盘算着再取些什么才坐下开吃。

      然后,她突然将脸转向我——

      猝不及防地,上一秒还滴溜溜转动的乌黑虹膜和亮红瞳孔,几乎在一瞬间被按下了暂停键。

      玫瑰花瓣般甜蜜湿润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点珍珠似的贝齿。眼睛睁到最大,怪异的瞳仁完完全全露出来,置于眼白中央。

      她一脸错愕地望着我,眼神中写满不可置信。

      这眼神令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见着真人正脸了,莱特口中的“lovely”还真没说错——即使把世界上最嘴硬的人叫来,与她面对面站着,恐怕也无法违心去否认她的美貌。

      尽管她脸上化着浓浓的烟熏妆,长长的斜刘海将右眼遮挡得严严实实,叫人无法看清全貌。

      对了,她是戴着美瞳吗?怪有意思的。

      我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她空白的表情,并为她这副怔愣的样子感到由衷好笑。

      这种呆傻的孩子,长得都一样。

      一、二、三、四、五、六……不对啊,这到底是看见什么了?就像恐龙爱好者突然亲眼目睹活生生的史前巨龙,既震惊又深情的,总不能是灵魂出窍了吧?

      我长得也没有那么惊世骇俗吧?!

      我本来还想数数看她到底要发愣多久,才数了几个数,就忽然觉出不对来。

      扭头一看,霎时福至心灵——

      皮鞋油亮,长腿迈开,挺拔颀长,一个艾丹·特纳式的帅哥信步而来:大背头,眉毛粗重,眼窝深邃,迷人的琥珀色瞳孔,卧蚕恰到好处;嘴唇薄,腮边留着未刮净的胡茬,桦木般笔挺高耸的鼻梁更是为他本就不俗的容貌又增色不少。

      他信手解开腰间的纽扣,颇为随意地在领面上一掀,那件剪裁合度的外套就自动从他宽阔的肩膀上褪了下来,露出内里平整干净的白衬衫——蜂腰猿臂,标准倒三角身材,饱满的胸大肌在薄薄的布料下呼之欲出。

      难怪黛西会看直了眼。

      但是——

      “Ewww!好浓密的胸毛!”

      都从领口溢出来了!

      还好他进来后便径直去餐桌那头取餐盘了,轻盈的薰衣草香气与我错身而过——这么远,想必没有听见我的小声嘀咕。

      我饿得不行,也想去拿些吃的,一转头,却发现自己离黛西竟只有几步之遥!

      刚才被胸毛吓晕了,奇怪,我有走了这么远吗?

      灯光投下,她的影子像座小山一样覆住我,洗涤剂的香味一个劲往鼻子里钻,胸口那捧花都快碰到我鼻尖了——那我刚才吐槽胸毛,岂不是全被她听去了?!

      这一刻我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然而,她仅仅是扬了扬眉,唇角微翘,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揶揄之色溢于言表,似乎笃定我对这位新登场的NPC一见钟情了……

      拜托,不懂中文就别自以为是好吗?我怎么可能会crush没做好体毛管理的人!

      再说了,盯帅哥盯得入神的人是她,可不是我,这眼神到底什么意思?!

      我饿得前胸贴后背,懒得再搭理她,连忙也去取了餐盘,给自己夹了些热气腾腾的烤牛肉,又倒上满满一大杯香醇的牛奶。

      我真是辛苦了,不能亏待自己。

      这些牛肉切片的芯子还红彤彤的,应该有六七分熟,外焦里嫩。吞咽时,汁水伴随着经牙齿充分咀嚼过的碎肉滑过喉道落入胃袋中,腹中渐渐充实起来的满足感便溢上心头,真叫人身心愉悦。

      等我狼吞虎咽地消灭掉盘子里近三分之二的烤牛肉后,五位嫌疑人中的最后一位才姗姗来迟。

      至于那位伊丽莎白奶奶,早就用餐完毕,坐在角落里一边享用红茶,一边透过两片擦得泛起细细白纹的老花镜片,以她那尚未完全浑浊的犀利双眼,默不作声地审视着在场所有人。

      我就有幸被这股令人不快的目光光顾过几次——也许是我的吃相跟饿死鬼有得一拼的缘故。然而我太饿了,根本腾不出空闲回她一个白眼,况且那么做也有悖于我们中国人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加之现在还不是得罪人的时候,所以只能先作罢。

      压轴登场的是一位法兰西风情十足的美人,眉眼间有六七分肖似莫妮卡·贝鲁奇,漂亮得真让人没话说,满心只余赞叹。

      与照片里见过的职场造型不同,她今日没带框架眼镜,也没扎低马尾,浓密的棕色卷发如同海藻,团团簇拥着仿若精心雕刻出的美丽脸庞。脚下踩着细带高跟鞋,涂着宝石蓝指甲油,还吸了猫眼效果,一颗颗玻璃珠似的,滚亮滚亮。哒哒哒,鞋跟清脆,摇曳生姿,一步步踏在人心坎上。

      那身复古油画风的收腰翻领连衣裙,更是将她衬托得如一朵肆意盛放的大丽花。真不敢想象,如果是我穿上这条裙子,那场面会有多糟糕——摆在莫莉旁边一瞧,恐怕销量都会创下历史新低。

      等等,这好像不是什么油画……我又偷眼一瞄,发现那其实是一幅热辣奔放的美式画报——

      阳光下,数十位身着比基尼的金发女郎舒展着身体,姿态各异,大方自如。蓝绿底色上,鸡蛋花枝叶和汽车交织掩映。热带氛围之浓郁,仿佛一秒便飞到了夏威夷,正呼哧呼哧踩在烫脚的沙滩上。

      老实说这条裙子的配色其实挺诡异的,看清图案后我顿时感觉也不过如此——但为什么莫莉一穿就这么慵懒随性呢?

      饿归饿,可我在进餐之余,也没忘了自己身为私家侦探的职责,警惕地用余光关注四周。

      正因如此,我才没错过她那个微不可察的动作。

      莫莉进入餐厅后,原本只是随意一扫,美眸一凝,流转的目光却猛然停在西北角,而后微微颔首,似乎在跟什么人打招呼。

      这里有她相熟的人?

      我精神一振,立刻扭头,装作打算去取新菜,还特地选了偏西北方向一侧起身,方便第一时间观察情况。

      然而结果却令我大失所望。

      作为餐厅内六人中唯二的男性,莱特和沃克不可避免地坐得更靠近些:

      莱特此时正埋头苦吃,一手拿着餐叉卷吧卷吧,叉起一大坨意大利面送入黑洞洞的嘴里,腮帮子一鼓一鼓,咀嚼得起劲;一手拿着掰小了的蒜香面包,在咀嚼的缝隙趁机塞进满嘴面渣子间,吃得很是忙碌,好像正在用前爪搬运食物的工蚁。

      而沃克正拈着高脚玻璃杯轻轻摇晃,醒完酒后,啜饮一口,须臾喉结一滚,垂下睫毛,神情莫测,但明显一副正在专心品尝的样子——好装,这是可以说的吗?

      这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都不是他们?

      我又左右看了看,伊丽莎白坐得倒是离他们只有几步远,莫莉打招呼的对象的确也有可能是她。只可惜我已经错过了第一时间去观察她的机会,自然也就不得而知了。

      直觉告诉我,肯定有什么东西藏在水面下,等待玩家,也就是我,去发掘。

      刚才看过的那份粗糙无比的资料,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不过莫莉此举倒是给我提了个醒:

      既然那封邮件里,名为W的委托人告诉我,是她的“husband”要和情人在此聚头——

      那目标肯定是个男性!

      只要我盯紧两名男士,相信答案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说干就干。眼见他们两人现在还没有要离席的意思,我当即就决定回去找一找有没有窃听器一类的道具,可供我趁两位不在房间里的空当做一些无伤大雅的小布置。

      现实世界中这种行为当然是违法的,借我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做。但既然在是游戏世界里,他们又都是NPC,当然是怎么容易完成任务就怎么来咯。

      我再次站起身——这动静惊动了伊丽莎白。她懒懒地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又低下头,接着去织手里的毛衣了。

      OK,我当然知道自己这种反复坐下站起的行为很滑稽,就像某些游戏里的teabag,观感不佳,但是——你管我!

      少关注别人,多关心自己,这样才会获得幸福人生。

      其它人也都在专心用餐,只是时不时去取一下菜品。忘掉那则电视新闻的话,倒是平静又温馨。

      “Hello? I'm Daisy Green. May I know your name?(你好?我是黛西·格林。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我正想抓紧时间溜之大吉,一阵香风却绊住了我的脚步——浅笑盈盈的金发女孩忽然拉开我身侧的椅子,一拢裙摆坐下。

      她一手托腮,关节支在桌面上,缝缀着层层乌纱的喇叭袖如鲜花般盛开,白瓷似的一截小臂便从花蕊中生长而出,像一只认真摆好姿势的精致人偶,好整以暇地等着我回答。

      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我心里噌一下就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偏偏脸上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好老老实实答道:“Summer. Nice to meet you.(盛夏。很高兴见到你。)”

      虽然我一向对美丽的事物充满耐心,但现在可不是光靠耐心就能填饱肚子的时候。

      妹妹,我不是闲人,我也是要工作的呀!

      “噢,很美的名字。”

      黛西的唇角好像抽动了几个像素点,然而等我再凝神细看,又消失了。

      我不由眨眨眼——难道我低血糖了?

      可我才刚吃完饭。

      继而她合掌夸赞,露出来的那只漆黑眼睛亮闪闪的,真诚地望着我,只是红色的瞳孔仍然慑人得紧。

      面对这样一颗瞳孔,我几乎是下意识去避开她径直投来的目光,本能地抗拒和她对视。

      但转念一想,谈话的时候不正视对方的眼睛,似乎有些不太礼貌,恐怕会伤她的心吧……于是我又强忍着把视线转回来了。

      转回来是转回来了,可是放在哪里好呢?

      顺理成章地,视线焦点落到了她正托着脸的那只柔荑上。

      甲床是很健康的粉红色,修长白皙,骨肉匀停,一根汗毛也没有,戴满了亮闪闪的金属戒指:黑曜石的戒面,有一些小齿轮和机械蝴蝶做点缀,蝶翼甚至好像是可以拨动的,一颤一颤,停在白净的指根上……

      不行,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我怕我会忍不住跟她要链接。

      她的品味真对我的胃口,我也喜欢蒸汽朋克风。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无名指上那一圈红痕是什么?

      我微微眯起眼,还想再看两眼,却听她已经进入下一个话题:“你是做什么的呢?是模特吗?这身打扮好酷!”

      她不会也想跟我要链接吧?这只是很普通的衣服而已,连标签都没有,某多某宝一搜就出——

      等等。

      她问我——“做什么的?”

      我心里猛地一跳。

      来了来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该怎么回答呢?

      不管怎么回答,首先,“私家侦探”这个答案绝对要排除掉。

      脑海中蓦然闪过房间里那堆格格不入的书。我张口正想答话,却突然无端端打了个寒噤。

      如果,我是说“如果”——

      在找人的,不是只有我一个。

      W……是不是也在找我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Who is 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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