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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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用酒精在玻璃皿里蒸腾出刺鼻的气味，林深用镊子夹起棉球，第三次擦拭左肩那块皮肤。监控屏幕在暗室里泛着幽蓝的光，映出他身后整面墙的植物标本——所有标本右下角都标注着同一个日期：2010.9.12。
那是慈安福利院关闭的日子。
快递箱静静躺在操作台上，封口处的火漆印是朵盛开的昙花。林深知道里面有什么：第十二份生日礼物，和往年一样，是当年那个孩子的病历复印件。但这次多了张泛黄的卡片，李护工歪歪扭扭的字迹像是用尽最后力气写的：
【小深，他要找到你了。】
棉球突然掉进酒精瓶，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病例本扉页。林深瞳孔骤缩——泛黄的纸页上，7号病人的烫伤位置示意图清晰标注着：左肩胛骨，二级烫伤。
而他现在光洁如新的皮肤上，正贴着最新型的仿生皮肤修复贴。三小时前在花店，当顾明城扯开他衣领时，纳米级的电子脉冲正在皮下制造痛觉神经的假性反馈。
"你还要躲多久？"
实验室的警报器突然尖啸。林深转身时撞翻了试剂架，玻璃碎裂声中，顾明城正站在防弹玻璃门外。他黑色大衣沾满夜露，手里举着的正是林深半小时前扔进碎纸机的病历本残页。
虹膜扫描仪发出拒绝的红色闪光，顾明城却将掌心按在识别区。机械女声报出最高权限代码的瞬间，林深终于看清他挽起的袖口——那道横贯小臂的陈旧烫伤，像条狰狞的蜈蚣匍匐在昙花胎记旁。
"当年他们把热水浇在你背上时，是我扑过去挡的。"顾明城的声音比手术刀还冷，"你以为植皮手术能抹去一切？那为什么每年生日都给我寄昙花标本？"
林深后退着撞上标本墙，2010年的昙花标本簌簌坠落。玻璃框碎裂的瞬间，干燥花瓣中飘出一张糖纸——薄荷绿的玻璃纸上，歪歪扭扭画着两个牵手的火柴人。
那是他偷偷塞进7号病房的"勇气符咒"。
顾明城踩着一地星光走近，指尖触到仿生皮肤边缘："当年你说昙花开的时候，所有的伤都会好。"他忽然露出孩童般迷茫的神色，"可是哥哥，为什么我的这里..."染着红酒渍的领带被扯开，露出心口处新鲜的刀疤，"...每年昙花季都疼得要裂开？"
林深在警报声中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三年前发表在《柳叶刀》上的论文里，他称之为"幻肢痛的情感投射"。但当顾明城滚烫的眼泪砸在他锁骨上时，所有理性分析都碎成了电子屏上跳动的数据流。
"你闻起来..."醉意朦胧的人忽然埋进他颈窝，"和我的昙花标本一个味道。"
林深僵在原地。为了掩盖修复贴的化学制剂味，他特意用了苦橙香水，却忘了十二年前的雨夜，他们蜷缩在禁闭室时，窗外那丛野生昙花就是这个味道。
应急灯突然全部熄灭，备用电源启动需要十秒。黑暗降临的刹那，带着酒气的吻落在他颤抖的指尖。顾明城的声音混着温热的吐息，像当年那个发着烧往他怀里钻的孩子："找到你了。"
警报解除的嗡鸣声中，林深摸到对方后颈的植入芯片——最新型的记忆阻断器，边缘还带着手术缝合的痕迹。他终于明白那些财经报道里"铁血手腕"的评价从何而来，这个把童年记忆锁进芯片的人，却在醉酒后凭着本能找到了通往实验室的秘道。
晨光穿透标本墙时，林深看着怀里熟睡的人。顾明城心口的伤疤随着呼吸起伏，像只敛翅的蝶。他轻轻揭开左肩的修复贴，狰狞的烫伤疤痕在逆光中宛如一朵枯萎的昙花。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