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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偶遇 ...

  •   G省的夏季雨天很多,路上的行人撑开的雨伞,从上俯瞰,宛如一个个圆形的小世界。
      在这圆形的世界里,雨季,是相爱的开始。

      刚搬过来的时候谢予清就买了架三角钢琴,放在书房落地窗旁。

      窗外的雨还在下,室内回响着《雨滴前奏曲》。

      左手在发抖,用不上力。
      谢予清皱着眉,试图继续弹奏下去。

      酸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这首《雨滴前奏曲》最终还是没有进行下去。

      他把琴盖放下,去客厅给自己打了杯水。

      谢予清喜欢雨天,虽然是曾经喜欢。

      他喜欢听雨滴落在窗上的声音,风穿过树叶发出的声音,还有钢琴清脆的旋律,一切的自然似乎都在为他的演奏和声。

      一切恬静美好。

      但两年前的车祸结束了这些。

      每逢下雨天,谢予清只能强烈地感受到自己手上的那道疤在痛,暗示他,这些美好早就没有了。

      他忘不了他那天医生跟他说他的左手骨折严重需要开刀,特别是手指,几乎都错位了。

      恢复期间不管不顾的去练琴,手指还是不能正常弯曲,弹久了疼的受不了也咬着牙继续。

      他疼,也很痛。

      他愿意疼,也愿意痛。

      痛感告诉他,他的手还在,还能弹,还有知觉。

      但那种疼,那种痛又带着另一种意思,像刀一样一遍又一遍的捅着自己的心,告诉他,怎么样都没用了。

      谢予清根本就不能进行长时间的练习,时间一长就开始发酸没力,他那段时间作死,想证明自己的手和以前一样,换来的只有加重。

      当时申子韦摇着他的肩问,你疯了吗?手指还想不想要了?

      自己是怎么回答的了,他已经不记得了。

      谢予清打开iPad,准备把之前没看完的电影看完,电话铃声响了。

      备注是谢予梦,他接起,谢予梦甜甜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哥!你在干嘛呢!”

      “准备看电影。”听到谢予梦的声音,他用比平时都温柔的语气答道。

      “想没想我们呀?什么时候回S市?”谢予梦一连串的问题蹦出来,“琴行的生意怎么样?”

      “嗯,还可以。”谢予清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没想好。”

      “那我国庆假期去G市找你玩可以吗?”
      “你问问爸爸妈妈。”
      “他们说可以,不过你要带着我。”
      “好。”
      “……”

      谢予梦刚上初二,还是个话很多的小孩,和谢予清说了很多学校的事情。
      在谢予梦心中,她的哥哥是最好的倾听者,她喜欢把事情分享给谢予清,以前还在国外的时候还打的是国际话费花了很多钱被谢文狠狠的骂了一顿。

      谢予梦自顾自的说了很久,嘴巴说累了,叹了口气。

      “小孩子叹什么气。”

      “哥,我想你了。”谢予梦在电话那头说,语气有点低落,谢予清沉默片刻,回了一个嗯。

      谢予清不是个恋家的人,不然也不会自己一个人呆法国那么久。即便有亲戚在那边,也是在外租房住。小时候他和申子韦一起长大,经常独自外出,成了习惯。
      谢予梦不同,他们住的是独栋别墅,附近都没有同龄的小孩,从小和她一起玩的人就只有谢予清和申子韦。父母都比较忙,她习惯了谢予清在家里的感觉,当得知谢予清要出国留学时哭的稀里哗啦的,送机那天她还也是哭着拉着他求他别走。
      几年了,谢予梦还是放不下自己,谢予清心里有些愧疚。

      继续聊了一段时间,谢文在电话那头催谢予梦去吃饭,才恋恋不舍的挂了电话。谢予清看着手机发了会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iPad在放电影。那电影已经结束了,滚动着导演和演员的名字。

      谢予清把它关了,窗外的雨还在下,左手疼痛的感觉愈来愈大。
      犹豫片刻,他点开地图,找市中心医院的位置。

      宁栀把头发剪了。

      请假不能太频繁,荀泽漏了一次周测之后回学校补卷子找了好几个课间才补上,这次是周六下午才去了医院。

      “是不是很丑?”宁栀摸头上的那顶蓝色针织帽,有些失落。
      “好看。”荀泽帮宁栀把帽子戴正,“你怎么样都很美。”
      “宝宝你真好。”

      剪了头发之后的宁栀显得肤色更苍白,瘦了很多,手上是密密麻麻的针孔,血管凸起,病态感越来越明显。

      “宝宝,”宁栀开口,“你带我下去走走吧。”说话时,睫毛轻颤,她舔了舔自己没什么血色的唇,“我怕化疗之后不能下床了。”
      “好。”

      荀泽扶着她下了床,左手牵着宁栀,右手提着点滴,带她走出了病房。

      下午的阳光很好,荀泽牵着她在住院部楼下挨着花坛附近散着步。每走一步,宁栀总会用手轻抚身旁的花,脸上貌似是高兴表情,但又有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她步子迈的很小,荀泽陪在她一旁慢慢走,垂头看着她头上戴着的针织帽。

      宁栀眉毛比较浓,这会儿还是淡了不少,被阳光映出金黄色。宁栀说着话,荀泽一个字都没听清,全身上下感官好像丧失了一般,只有眼睛能看到宁栀有些干裂的嘴巴开开合合,时不时扯出一点淡淡的笑。

      “是他吗?”宁栀又问了一句。
      “嗯?什么?”荀泽回神,宁栀左手小幅度地抬起,没什么力气的指着远处的人,“是Eric吗?”

      目光顺着宁栀指的方向看过去,荀泽微微一怔。

      不远处,谢予清一手拿着塑料袋,另一只手玩着右边没扎起来的几缕发丝。
      谢予清好似注意到了身后的目光,转头,对上了荀泽视线。

      那个身穿白T金发的男生向前边走边说,“荀泽,好巧。”

      他注意到荀泽牵着的女人,女人很憔悴,荀泽和她站在一起眉目之间很相似。他能猜到这应该是荀泽的母亲。
      “这位是阿姨?”
      “是,我是他的妈妈。”女人目光柔和,“你是Eric吧,宝宝经常说起你。”

      谢予清听到那句宝宝笑了,荀泽没什么表情,耳朵还是挂上了晕红。宁栀想到刚才荀泽在病房和自己聊天时提到谢予清要给他补英语,好像就是今天晚上。她认真的看了眼面前这个有着英气的面孔的男生,又注意到身旁耳根略微发红的荀泽,心里揣摩了一会儿。

      “你是要回家了吗?”宁栀问道,“今晚是不是有英语补习?”
      “对。”谢予清答,以目示住院部隔壁的医院主楼,“我刚从那里出来。”然后又将目光转回了荀泽的身上,“需要我车你回去吗?”
      “我也走累了,宝宝带我回病房吧。顺便和他一起回去怎样?”宁栀接过话,两个人这么一开口荀泽也没什么理由好拒绝,点了点头,“那你等我一下,不好意思了。”说完牵着宁栀往回走。
      “没事,慢慢来,我不着急。”

      谢予清踹着路边的石头,没过多久就看到荀泽小跑过来的身影。

      “走吧。”谢予清把放在一旁的塑料袋拿起,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说话,谢予清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正赶上下班高峰期,谢予清踩刹车都要踩酸了。荀泽靠在窗上把古诗词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是没到,持续的沉默让他有点难受,他有和上次那样偷偷地看了眼开车的谢予清,看见他头发上绑着前几天自己送的那根小熊图案的皮筋。
      想到那天谢予清用手帮自己整理了领子,他就觉得尴尬。
      主要原因是他脸红了。
      虽然不知道在脸红什么,但被人看到还是很丢人。

      他在脑海里想了好几个话题,终于挑了一个开口,“你今天,你今天怎么在医院?不舒服吗?”
      听到荀泽问的话,谢予清左手下意识往下放,才想起来荀泽看不到,又抓好了方向盘目视前方,“胃有些不舒服。”他面不改色地撒着谎,“刚回来不久不是很习惯,医生给我开了点药。”
      “哦。”荀泽应了一声,没有后话。

      熬过了那段拥堵路段,终于从分岔口下了高速路,车流量少了很多,路也顺畅了。眼看大安街越来越近,在等待最后一个红绿灯时,谢予清侧过头问,“你家在大安街哪个方向?”

      “啊?”荀泽这才想起来没把地址给谢予清,指了指路,“在这右拐之后过两个斑马线就到了。”
      “OK。”

      路过的211一如既往的吵闹,荀泽听出来今天顾以禾唱地是日本一个乐队的歌。

      荀泽这时才想起还没和顾以禾说今天晚上的事,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信息。

      “这里吗?”

      谢予清转进了一条小路,淡黄色外墙的公寓楼出现在视野内。

      “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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