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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晋江文学城独家发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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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天无绝人之路,林成把陈金舵的报告看了又看,又跟自己的同事视频会议沟通了一番,才郑重地告诉傅梨。
“陈金舵的腿还是有微小的可能性能复原的,虽然不能跟健康人一样跑跳,但是像正常人一样行走,是有概率实现的。”
“真的吗?”傅梨终于露出个笑容,脸上的死气淡了些,“那你看看要怎么安排治疗,所有的医疗费用我都可以出。”
这也是她选择联系林成的原因,林家是医药世家,世代行医,到了林成这辈,除了身后有强大的医药集团,林成的医术也是业界闻名的,只可惜林成并不是骨科的医生。
林成的脸色并没有放松,“陈金舵要做的这个手术现在世界范围内只有一个国外的老教授可以做,我可能要亲自飞国外拜访一趟,请他给陈金舵做这个手术。”
这分明是傅家的家事,却要林成跑一趟,傅梨觉得过意不去,“林成,可能真的要麻烦你了,我家里这边恐怕走不开。”
“你在说什么傻话。”
林成站起来,是要立刻动身的样子,他的手伸过来,原本要落在傅梨的脸颊上,轻蹭了下,迟疑了一会儿,才落到了她柔软的发丝上,面上是开朗的笑,“我们不是朋友吗?”
“是的,但是。”傅梨抬头对上他真诚的眼睛,感谢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认真地说,“等你回来,我再请你吃饭吧。”
“行。”林成拿起脱下的西装,又吩咐道,“还有违约金的事情,你也不用太操心了,我回去跟我爸商量一下,肯定是能凑齐的,到时候慢慢还过来就是了。”
他拍拍傅梨的肩膀,像个朋友一样。
“阿梨,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反正慢慢来呗,不过你也要学着去管理公司了,你弟弟不靠谱,我感觉未来傅氏的重担肯定要落到你的肩上,不然早晚被你弟弟败光。”
“林成,谢谢。”
傅梨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说傻话,走了昂,我让助理订票,等会儿就飞了。”
傅梨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至少事情有了一些眉目,她打电话跟傅母细细说了,傅母也很高兴,“唉呀,那太好了,林成愿意帮我们家,等他回来了,叫他来家里吃饭,妈妈亲自下厨款待他。”
“我已经跟他说了。”傅梨握着手机,看向窗外的艳阳,“我下午要去看一下爸爸。”
“是的,昨晚太晚了,今天又有事,你是该去看看。”
傅梨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傅长盛的病房在住院部的顶楼VIP房,是个安静的套房。
傅长盛正在休息,头上缠着厚重的纱布,面容憔悴了许多,她无所不能的爸爸也变成了个枯槁的小老头。
这件事给傅梨的冲击很大,从小到大,爸爸就像个铁人一样,高强度工作,也没见感冒生病什么的,所以傅梨一直觉得爸爸很强大,可爸爸突然病倒,她第一次看到了爸爸的脆弱与无力。
也到了她守护爸爸的时候。
她擦去眼泪,静静地握着傅长盛的手,没有出声,可能是父女有心灵感应,傅长盛在这时候醒过来,浑浊的双眼辨认了一会儿,才笑道,“怎么回来了?”
“不是忙签售会?”
他挣着要坐起来,傅梨给他腰后垫了个枕头,扶他坐起来。
“签售会都忙完了,就回来了,你怎样呢?感觉身体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傅梨尽量让自己显得冷静,有点成熟的大人样。
“掉小珍珠了。”傅长盛笑话她,“这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呢,原来我们大作家也会哭鼻子呢。”
他刻意这样说,傅梨反而破涕为笑了,“我才没有哭哩。”
“这次回来,后边还要走吗?”傅长盛看过来,脸上的皱纹像深重的沟壑,他的眼睛里有期待,傅梨不忍心打破他的期待,摇了摇头。
“后边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
她给出了承诺,傅长盛听见了才拉住她的手,“阿梨,阿爸以后想把傅氏交给你。”
他说的认真,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傅梨却觉得他在开玩笑,“阿爸,你在说什么傻话,你这个病康复之后就没事了,肯定是健健康康的长命百岁,成天都在乱想些什么呢?”
“哈哈,爸爸也是老糊涂咯。”傅长盛尴尬地笑笑,脸上的纹路更深了,“爸爸说的是以后,爸爸百年归西的以后,爸爸希望傅氏能由你来管。”
“为什么?那弟弟呢?”
傅梨忍不住问出口。
说起傅意,傅长盛的脸色都阴沉下来,“他从来都不是个省事的,要不是他跟陈金舵闹成那样,傅氏何至于腹背受敌,从前我是听你|妈|的,觉得总要有个男孩子才能担起大任,而你是个女娃娃,我舍不得你那么辛苦,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如果不信任你的能力,当初你坚持辍学非要写文,我就不会那么剧烈地反对了,当时我是想让你上商科,对未来接过傅氏也能做个两手的准备。”
“可如今傅意让家里落到这样的田地,就算你妈妈再反对,我也不会再信任傅意了。”
傅长盛的目光变得锐利,“阿梨,你要学着担起傅氏的担子,不要让傅意碰公司一下,随便给他一些钱让他衣食无忧就成了,其他的一切都不要让他碰。”
傅梨曾经在当年出走的事上对傅长盛是有怨怼的,当时的她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只觉得从小疼她的爸爸也没有真正爱她,可过了这么久,到了这时候,她才知道傅长盛的真正用意,只能点头,“阿爸,我会努力去学的。”
她很想把林成说的那些告诉傅长盛,可是转念一想,事情都还没定数,这样草率地说出去,最后没成,岂不是让傅长盛白高兴一场,也就闭了嘴。
从医院出来,傅梨跟傅意的辩护律师见了一面,仔细沟通下,发现傅意的情况比想象中要恶劣得多。
“傅少爷这样的情况,已经导致对方严重伤残,情节非常严重,而且现在社会仇富心理严重,像傅少爷这种类型的富二代,很能激起民愤,如果陈家真的要下死手,可能会将事情散播出去,利用高涨的舆论压力,迫使最高法|院最终判处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而傅少爷的态度是非常吃亏的。”说到这里,律师的表情变得凝重,“我跟他见面这么多次,他每次都不觉得自己错了,这样强硬的态度,在庭上对他是非常不利的。”
“安排我跟他见一下面。”傅梨的大脑气到发出尖锐的轰鸣,她按着酸痛的额角,等那阵轰鸣过去,才说,“我要当面亲自跟他说。”
律师申请到的是单独探视,在一间空空的小房间里,中间放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傅梨等待了一会儿,就有警察带着傅意进来,傅意瘦了很多,但看着还算精神。
警察走后,傅意屁|股一坐下,就开始抱怨。
“姐,你一定要救我出去,让爸妈花钱,花多少钱都没关系,只要能救我出去,不要管花多少钱,这里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爸怎么一直都不来看我。”
“你知道你惹的人是谁吗?陈家的人!你把人家打成重度伤残了!现在人家家里一直追着傅氏不放,设计圈套让傅氏掉进去,现在傅氏能不能捱过去还不知道,还拿钱出来救你?”
傅梨试图激起傅意的一点良心,可惜傅意根本没有良心,而是死不悔改。
“重度伤残又怎样了?谁让他跟我抢女人,那小曼春是我先看上的,他要来抢就别怪我了,姐,你让爸妈别管公司怎样了,先拿钱来救我啊,我可是爸妈的独苗苗,我在这里难受死了,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啊?”
傅意还在喋喋不休,傅梨看着他的脸,想到傅意一直都是这样的,被傅母惯坏了,从来不把别人的命当命,只考虑到自己,死到临头了,还不反思自己,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咒骂陈家。
“啪”的一声,掌风闪过,傅意脸上立刻浮起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他心里犯怵,从小到大,爸妈都是宠着他,只有他姐会在他做错事的时候揍他,他愣在原地,没了刚才嚣张的气势,“唉呀,姐。”
“傅意,我告诉你。”傅梨拽着他的衣襟,用力到指尖发白,“你不要再闹事,律师让你怎么说,就怎么说,好好在里边忏悔,不论对方是谁,你都不应该把人打到重残,陈家那边现在死咬着我们家不放,我和爸妈都没有精力管你了,也没有钱救你,如果你再不配合律师,就等着被判处死|刑或者无期徒刑吧,这是你自找的。”
她将傅意推开,看他变得失魂落魄的,知道恫吓的作用已经到达,这才往门口走去。
而傅意反应过来后,才追到门口,被警察拦住,大声哭喊道,“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但你们不能不管我啊,爸妈不能不管我啊,我可是他们唯一的儿子,我出不来,谁给他们养老啊,姐,你记得跟爸妈说啊。”
傅梨听到这里,只觉得讽刺,不知道傅意到底是聪明还是笨蛋,她停住离去的脚步,高跟鞋的脆响在冗长的走道上静止,回过头看着傅意的眼睛,“不还有我吗?”
她看着傅意的脸枯败下去,心中难免快意,傅意也该得到他的教训,否则永远也长不大。
林成到了国外,给傅梨发来了信息,说等会准备去探访教授,傅梨等着他的消息,等到了国外的深夜,林成依旧没有发消息过来,傅梨去了电话,林成只说回国再说,语气很疲惫。
傅梨觉得情况不太妙了,可见到了林成才知道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艰难。
“我去找了那个老教授,他没在家,我问了他邻居,邻居说他几天前就出门了,但没有说他具体去了哪里。”林成困扰地抓着头发,无奈地透露另外一个消息,“至于违约金的事情,我跟我爸说了,但他不敢出手,说陈家的事没人敢管,他管了就要遭殃,林家也要遭殃,傅梨,我非常抱歉。”
“对不起,让你白高兴一场了。”
林成看过来,眼里低落的情绪都要溢出来,这分明不是他的分内事,可他却因为让傅梨失望感到难过,“对不起,我没办法帮到你,我说服不了我爸,我也想出力,但是我的资产就算拿去抵押,也还是不够的。”
傅梨已经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她笑着说,“没事啊,我会自己想想办法的,你愿意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她露出一个真诚的笑,“林成,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啊,本来你愿意帮我,我已经很开心啦,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友吗?原来朋友之间也要说对不起的吗?”
这样洒脱开朗的语气,才是从前的大小姐傅梨,林成被她的语气感染到,也跟着笑了,“好了,阿梨,我先回去了,我再看看有没有办法,不论是医生的事,还是违约金的事,我都要再去试试。”
傅梨想说不用了,可又知道林成的性格,如果这样说,林成肯定要不高兴,说傅梨没有把他当朋友,想到这里,傅梨选择了闭嘴。
林成走后,傅梨一个人在咖啡厅坐了许久,玻璃窗外的阳光洒到桌面上,让她有些依恋此时的温暖,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步的,可她似乎除了陈泊舟没有了别的选择。
下午两点的时候,她准时到了耀诚集团,跟前台报了自己的名号,她以为陈泊舟会晾她一会儿,可没想到前台那边立刻带她上了顶楼,走的是总裁的专属电梯。
看着楼层一点点增加,地上的人逐渐从绿豆大小变成小蚂蚁,整个城市都落入了她的眼中,炽热的光污染灼烧着她的眼睛,她的心脏在扑通扑通跳,她找不到任何能跟陈氏抗衡的力量,于是自尊和廉耻在今天或许会被统统抛弃。
最顶楼的一整层都是陈泊舟的办公室,傅梨走进去,看到窗明几亮的办公室,最耀眼的人坐在办公桌前,他的西装外套搭在办公椅上,身上穿着灰色的衬衫,手上的腕表精细,额前落在几缕黑发,让眉眼少了些攻击性。
“陈先生。”傅梨走到他面前,淡淡开口。
“傅小姐。”陈泊舟装作意外的样子,抬头问她,“怎么有时间过来,现在不用陪你的男朋友吗?”
他的语气很平淡,有种明知故问的卑劣,可傅梨总觉得空气里好像有柠檬爆炸了,刺鼻的酸味充斥着这个无趣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