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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盼”重逢 ...

  •   “家和千般好,事顺人和乐,家和万事兴”
      “人勤百事旺,心齐福气长,家和万事兴”
      时隔两年,安嘉禾再一次站在这片让他又爱又恨的土地上,这一次回来,他就不准备走了,即便有些事情,有些人,仍然存在在于这个地方,但他似乎,已经开始慢慢释怀了。
      安嘉禾与多年好友谢惊玖在端城合伙开了一家小公司,顾名思义,很小,主要工作是提供打印机与各种海报、横幅制作,毕业于计算机系与工程技术的两个人,本职工作是用电脑,所以开店只是一个副业。
      许多年没来过同学聚会的安嘉禾,今年回家乡以后,也有了机会,在班级群里,班长发了邀请以后,除了班上人,连班主任也会来,他正想,“真是让他投到好时机了”
      两天后,店里的事差不多已经安置好了,他便当了一天甩手掌柜,将剩下的事务全权交于谢惊玖了。
      买了些合适的礼品,安嘉禾按照群里给的地址前往。
      等他站在高中同学聚会的热闹包厢里,周遭的欢声笑语、推杯换盏,却都像是隔了一层玻璃,与他格格不入。他手里轻轻摇晃着那杯琥珀色的酒液,目光无意识地扫过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思绪却票飘到了远方。
      突然,一阵略显粗重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嘉禾啊!”他转过头,看到了曾经的班主任,此刻班主任脸颊泛红,脚步有些踉跄,显然是已经喝了不少。
      班主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感慨与欣慰,“嘉禾啊,成熟不少嘛……还记得我这个班主任吗?”
      安嘉禾无奈的笑了笑,“老白,老了啊,白头发更多了”
      班主任姓白,脸上泛红,也略有感慨:“是啊,老咯,不过啊,现在的孩子,也比你们那个时候更难照顾”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老白一下子精神起来,按住安嘉禾肩膀点头称赞道:“不愧是兄弟啊,你知道吗?你弟弟齐乐,现在就在咱们这所高中,还进了你当年的那个班!那孩子啊,成绩好得没话说,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给咱们班争了不少光!”
      安嘉禾的手猛地一抖,酒杯里的酒液溅出了几滴,洒在了他的手指上,凉凉的。
      “齐乐……”他喃喃自语,这个名字在他的记忆深处尘封了太久,此刻被班主任这么一提,那些曾经刻意回避的画面,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16岁那年,他的世界天翻地覆。父母的婚姻破裂,父亲的出轨如同一场噩梦,将原本温馨的家庭击得粉碎。母亲声泪俱下的控诉,让他对父亲充满了恨意,连带那个还惜懂无知的弟弟,他也一并迁怒了。
      年少时的中二与一腔孤勇,让他错失了很多东西,也如许多青少年叛逆期的回顾一般,他曾有过后悔却从来不曾想过挽回。
      那时,他还住着校,不知不觉听了母亲的话,毅然决然跟着母亲。
      他的一切随着他的童年一并搬离了那个家。甚至离别时再没有去看过一眼,就连行李也是母亲替他收拾的。
      再后来,母亲再嫁,继父是个很好的人,身边还有两个正牙牙学语的两三岁孩童,他知道,继父的妻子,也是因为骗婚,最后他被骗了钱,她却只留下了两个孩子。
      在继父家的生活很好过,那个时候母亲很忙,能把九分的精力都放在了两个孩子身上,但却比从前更开心。
      其实18岁以后的安嘉禾已经没有那么在乎有没有得到母爱,他以前不就是这么过来的吗?就连乐乐……
      安嘉禾想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摇了摇头,照顾弟弟的事,不应该早忘了吗?他还能记得什么?
      后来,他选择离开家乡,去远方的城市上大学,试图逃离这一切,也逃离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弟弟。
      这么多年,他从未回去看过弟弟一眼,他以为自己已经彻底放下了,可此刻,听到班主任口中弟弟的种种,他的心却不受控制地悸动起来。他的眼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弟弟小时候那乖巧可爱的模样,肉嘟嘟的脸蛋,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总是跟在他身后,奶声奶气地喊着“哥哥"。
      聚会结束后,安嘉禾独自走在夜晚的街道上,寒风呼啸着吹过,他却浑然不觉。手机屏幕的亮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班主任发来的班级照里,那个少年站在人群中,明明长相青涩可爱,可眼神里却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死寂。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照片里的弟弟,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回到家中,安嘉禾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弟弟那淡漠的眼神,始终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公司很快就步入了正轨,安嘉禾一边忙着处理公司在网上接的事务,一边偷偷地向班主任打听弟弟的近况。当他得知弟弟手上有伤,还曾被带去做心理咨询时,他便再也坐不住了。
      安嘉禾站在校门口,看着三三两两的学生从教学楼里涌出来。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四点二十分,初中部的家长会应该快结束了。
      他今天特意提前半小时来接蒋静姝,其实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安齐乐。自从班主任提起那个名字,他心里就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痒得难受。
      “哥!”蒋静姝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你怎么来这么早?”
      “正好公司没什么事。”安嘉禾接过妹妹的书包,"走吧,送你回家。"
      刚走出校门,他的余光瞥见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那人穿着宽大的校服,低着头快步走着,单薄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安嘉禾的脚步顿住了。
      那是安齐乐。
      和他记忆中完全不同的安齐乐。
      记忆中的安齐乐总是笑得眉眼弯弯,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后。可现在的安齐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死寂,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在看见弟弟那张脸之后,他才发觉有些陌生,好像不怎么像那个男人了,而是...莫名有些像他高中时候的长相,不过,他高中可是班上的积极分子,安嘉禾讥讽似的打趣道,“跟着那个男人有什么鬼前途……把你自己养成这个样子……”
      “哥?”蒋静姝疑惑地抬头看他。
      “静姝,你先自己回家,我有点事。”安嘉禾把书包还给妹妹,快步跟了上去。
      安齐乐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巷子。安嘉禾躲在拐角处,看见几个学生模样的孩子围着他,似乎在交易什么。
      一股无名火窜上心头。安嘉禾大步走过去,“喂!干嘛呢!”
      那群孩子一哄而散,只剩下安齐乐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他。
      安嘉禾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袋子,里面是几包零食和几张钞票。
      他冷笑一声,“让你读书你就是来干这个的?他们给你钱,想让你干什么?像那个男人一样?去破坏别人的生活?还是……破坏你自己的生活……"
      话还没说完,他便看见安齐乐红了眼眶,那张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委屈和无助。
      “哥,对不起……”
      安嘉禾心里一颤,却还是硬着心肠说:“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以后管好你自己,就当我们从来没见过,以后,别去干些不干不净的事
      他转身要走,却被安齐乐拉住了衣角。
      “哥,哥,对不起,我错了,可是,可是我真的没有,你能不能……能不能原谅我,我真的没有做过,我不是白眼狼,我没有偏心……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安嘉禾愣住了。他想起母亲说过的话,说安齐乐是个小白眼狼,就知道偏心那个男人。
      他一把将安齐乐按在墙上,“你在跟谁道歉……你该道歉的不是我,还有,以前你为什么不去,现在想起来了?现在被那个男人冷落想起我们啦?”
      一滴温热的泪水落在他的手背上,烫得心里破了个洞。
      “哥,我没有……我想和你走的,可是,你一次都没有回来过,我没有偏心,我不是白眼狼,我,我可以去死,但,但你能不能……”
      话还没说完,安齐乐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安嘉禾慌忙接住他,这才发现安齐乐身上烫得吓人。
      他抱起安齐乐就往医院跑,心里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慌。
      他想起班主任说过的话,说安齐乐手上有很多伤,说安齐乐总是独来独往,说安齐乐的眼神里没有一点生气。
      原来,他那个乖巧可爱的弟弟,早就被生活折磨得遍体鳞伤。
      安嘉禾抱着昏迷的安齐乐冲进急诊室,护士们立刻围了上来。
      “病人什么情况?”
      “高烧,昏迷,还有……”安嘉禾犹豫了一下,“他手臂上有很多伤痕。”
      护士掀开安齐乐的袖子,倒吸一口冷气。苍白的手臂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痕,有些已经结痂,有些还泛着红肿。
      “这些伤……”护士欲言又止。
      安嘉禾攥紧了拳头,“请先给他退烧。”
      等待检查结果的时候,安嘉禾坐在病床边,看着安齐乐苍白的脸。弟弟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让他想起小时候安齐乐睡着的样子。
      那时候的安齐乐总是抱着他送的兔子玩偶,睡得香甜。可现在,即使在昏迷中,安齐乐的眉头也是紧皱的,仿佛在承受着什么痛苦。
      “哥……对不起……”安齐乐突然呢喃出声,“我没有偏心……我真的没有……
      安嘉禾握住弟弟冰凉的手,"乐乐,哥在这里。"
      “我想和你走的……可是你一次都没回来过……安齐乐的眼泪从眼角滑落,“我写了信的……可是妈妈……”
      安嘉禾心里一紧,“什么信?”
      “我写了信的……”安齐乐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想和妈妈道歉……想和你说对不起……可是……”
      安嘉禾的手机突然响了,是谢惊玖。
      “喂,嘉禾,你在哪?客户那个项目……”
      “我在医院。”安嘉禾压低声音,“乐乐发烧昏迷了。你先解决一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乎有些震惊又有些庆幸道:“乐乐?你终于肯去看他啦?不过生病怎么回事啊,你个倒霉悲催的……乐乐——”
      “你能闭嘴吗?”安嘉禾声音冷冰冰的。
      谢惊玖在电话那头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正色道:“所以,需要我过去吗?”
      “不用,你先处理客户的事。"安嘉禾看了眼病床上的弟弟,"我可能要请几天假。”
      挂断电话后,安嘉禾给蒋静姝发了条消息,让她帮忙照顾家里。
      然后他坐在病床边,轻轻擦去弟弟脸上的泪水。
      “乐乐,哥在这里。”他轻声说,“这次不会走了。”
      安齐乐似乎听到了,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安嘉禾这才发现,弟弟的手一直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就像小时候一样。
      护士进来换药的时候,安嘉禾问:“他手上的伤……”
      “有一部分是自残造成的,还有一部分……护士叹了口气,“有些伤口很深,应该是用利器划的。你们做家属的要多关心病人,这种程度的自残,说明他的心理问题已经很严重了。还有,你是他哥哥?如果有必要……等患者醒来,我会咨询他是否需要警察介入……
      安嘉禾的心揪了起来。他看着安齐乐手臂上密密麻麻的伤痕,想起自己这些年对弟弟的冷漠,愧疚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趁着安齐乐还在昏迷,安嘉禾缴费以后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他必须要去问他妈一件事。
      关于信,到底是不是真的,他想,只要她不知道,他可以当做没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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