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直直吻上去 ...
-
今夜,卫子奢算是亲身体验了一把豪门之间的消息传得有多快。
许是他一身休闲装太过显眼好辨别,所以哪怕他已经躲到最偏僻的角落里了,仍时不时有人上前搭话。
来人真真假假的热情难以分辨,他只能用微笑,面对一切。
宴会厅外的露天场所里,除了有备好的美食,还有几十名高级的中西厨师现场制作,想吃什么都可以提要求。
卫子奢躲在厨师工作台后边吃完一碗咸香味美的拉面,摸摸半饱肚子,突然想来点甜食。
侍从端着的盘子上面的甜点都太小份,他一口气能吃十几盘。
中看不中饱!
谢完中餐厨师,卫子奢把目光投到不远处的西餐甜点师身上。
二十分钟后,他端着新鲜出炉放大版的小蛋糕,一勺一口小满足。
还有人想来搭话,他就往嘴里塞口蛋糕,嚼嚼嚼……
甜食撑胃,来人烦心,卫子奢送走不知道第几十个来套近乎的人,看着盘子里还剩三分之一的蛋糕,决定去看看秦亥怎么样了。
宴会厅里的人更多了,卫子奢贴着边缘找了一圈,在自己离开位置的附近看到了秦亥。
秦亥端着酒杯,刚送走身边三人,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又有五个人围了上去。
卫子奢目测他现在的位置,距离自己离开时没有挪动超过五米。
这是见了多少人才能做到寸步未行啊,卫子奢摇摇头,看来霸总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他等了等,终于等到五人离开,抬脚还未完全离开地面,又见四人围上了秦亥,就像是约好了玩接力一样。
卫子奢:“……”
想到某种可能,他开始凝神打量秦亥附近的人。
原来那些假装在做自己事情的人,都是在等着见秦亥……吗?卫子奢数了数来往更替的人数,连往嘴里送口蛋糕压压惊。
卫子奢叼着勺,静静看着,看着秦亥未端酒杯的那只手藏在身侧握得越来越紧。
直觉告诉他,不能再看下去了,秦亥的情绪,正在失控。
要问秦亥情绪失控谁最遭罪,非他莫属。
卫子奢一个激灵,抽出勺握紧,像骑士握住最锋利的剑举在胸前,发起冲锋:
“秦总——”
高昂带着一丝撒娇的声音,骤然打断即将举杯的六人。
卫子奢挤进包围圈,端着三分之一的蛋糕挖一勺递到秦亥嘴边,略带小骄傲地炫耀道:“我吃到了个好好吃的蛋糕,您尝尝。”
秦亥把酒杯换到另一只手里,张嘴。
卫子奢不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迫不及待问道:“甜不甜?”
秦亥垂着眼,“嗯。”
卫子奢看对面女人不死心,还想说话,转身一抬屁股坐到秦亥怀里,“那您觉得是蛋糕甜还是我甜?”
秦亥张口还没出声,他身后的女人反倒积极叫唤道:“秦总,您的腿——”
略微好转的心情被破坏,秦亥厌烦地蹙起眉,周身有所回缓的气息蓦然下降,毫不留情嘲讽那位带女伴来的老总:“您的品味还真是独特。”
老总站在原地尴尬笑笑,跟他同来的几人不着痕迹拉开与他的距离。
眼看气氛逐渐结冰,卫子奢用勺子敲击甜点碟,清脆声音打破平静,吸引视线。
他顺势靠在秦亥胸口,不满道:“您说带我来玩儿,您又不陪我。”
“我的错。”
秦亥一手搂住他的腰身,仰头喝完手里的酒,将空杯放到侍从托盘上,敷衍开口:“抱歉,失陪。”
“是是,要多陪陪身边人。”
周围人纷纷赔笑,用过来人“我懂我都懂”的眼神,目送着他们离开。
卫子奢坐在秦亥怀里,面对无数打量的目光,难以为情地将脸扭过埋近胸口。
秦亥带着他到了偏僻的湖边,连通湖边的石板路由绿植隔开。
修剪整齐的绿植形成天然墙壁,虽然不隔音,但高度恰巧能够挡住他们坐在轮椅上的身影。
所有人都忙着在宴上巴结黎家,想必没有人会来这里打扰他们。
卫子奢脸埋了一路有些发热,他抬起头,感受贴在腰间的火热大掌,恍惚想起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脸更热了。
“秦总……”
卫子奢不安地扭扭腰,这里已经没人了,秦亥该放开他了吧。
贴在腰间的手缓缓摩挲,秦亥眸光一暗,盯着湖面哑声:“想下去?”
一阵冷风吹来,吹得卫子奢头脑一凉,他顺着秦亥目光望向幽暗湖面,摇头缩紧脖子:“不想,一点也不想。”
一言不合就沉湖?大反派你也太残暴了!
湖边的宁静与宴会那边热闹氛围呈现鲜明对比,甚至衬得有些凄凉。
今晚没有月亮,湖面粼粼光点反射的路灯光芒,看秦亥一直不说话,卫子奢主动打破平静开口:“秦总,您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啊?”
秦亥沉默片刻,直言道:“我不喜欢人。”
卫子奢乐了,戳着他胸口问:“那您也不喜欢我吗?”
秦亥低下头,双眸晦暗不明盯着他勾起的嘴角,沉声开口:“你不是……”
等了半天没等到后文,卫子奢挪了挪屁股坐正,好奇道:“我不是什么?我不是您不喜欢的人?还是您想说我不是人?”
见他脸上喜怒交替,秦亥觉得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破芽觉醒。
“嗯。”
小狐狸。
卫子奢竖起耳朵听见半天,就听到一个“嗯”,顿时更加疑惑。
“嗯?嗯什么?这算回答了?”
秦亥视线扫过微微张开的唇瓣、精巧光滑的下巴,再到白皙脖颈,默默垂下眼。
“回答了。”
卫子奢闻言,不禁吐槽这是什么废话。
要不是他手里还端着碟子拿着勺,真想给两拳就跑,就不信秦亥还能站起来追他。
想到这,卫子奢叼着勺,腾出只手捏了捏秦亥大腿。
还挺硬,完全不像该坐轮椅的人的腿。
秦亥闷哼一声,扣住他手腕,“别乱碰。”
卫子奢惊讶抬眼看他:“秦总?您有反应?”
秦亥扭过头,“没有,但我不瞎。”
“哦哦。”卫子奢讪讪收回手,“我还以为您能感觉得到呢。”
差点就以为他是在装瘸子骗残疾人保险了。
不过想想那辆改装的车还有身下轮椅,谁家好人装瘸子经得起这么折腾,秦亥的腿应该是真的不行了。
想到这,卫子奢心里闷闷地。
“秦总,您的腿还能好吗。”
秦亥沉默,湖边一时静得只剩两人的呼吸声。
就在卫子奢提口气准备说话的时候,绿墙之隔的旁边,传来一快一慢两道脚步。
“棠棠,等等——”
男人焦急的声音有些耳熟,卫子奢瞬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眼里闪出八卦的光芒。
不过光芒转瞬即逝。
他对秦亥比出口型,“我们要不要离开。”
秦亥贴在他耳边,吐出温热鼻息,哑声问道:“你不是好奇吗?”
耳边痒痒的,卫子奢抖了抖身子,按着秦亥肩膀推开,眨眨眼,用眼神询问:“这样不太好吧。”
秦亥勾唇,无声道:“没什么不好的。”
“棠棠,你今天能来我真的好高兴,可是为什么现在就要走,我们还没有切蛋糕。”
隔壁的男人似乎全然没有发现一墙之隔的两人,还在委屈控诉。
“黎术,我们真的不合适。”
黎术?卫子奢一愣,难怪有点耳熟。
愣完,他又一愣,喊黎术这人的声音,怎么更耳熟了。
黎术还在喊:“棠棠……”
棠棠?棠棠!阮棠轻?!!
阮棠轻和黎术?!!
他没记错的话小棠才十九岁吧!!!
今天是……黎术三十岁生日宴……
卫子奢瞳孔地震,端着碟子的手一抖,没吃完的蛋糕打翻在他和秦亥的衣服上,碟子则是没能拦住坠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陶瓷碎裂的声音惊动隔壁。
黎术声音一停,脚步极速响起,只要走过前边不到十米的路转个弯就能看见他们。
卫子奢揪着秦亥衣服胡乱扯着,“怎么办!!!怎么办!!!”
偷听被发现,正主都要过来抓人了,秦亥竟然还不跑。
黎术的腿已经转过弯伸了过来。
啊啊啊啊……
卫子奢心一急,挣扎着就要跳下去推轮椅逃跑。
秦亥放在腰上的手加大力度收拢防止卫子奢再乱动,另一只手抬起扣住他后脑勺压下,直直吻了上去。
卫子奢:“!!!”
黎术面色阴沉冲过来,看清楚后脚步一顿,不再往前。
“秦……总?”
秦亥依旧扣着卫子奢未松手,他掀开眼皮,抬眼阴翳地射向黎术。
黎术没被击退,仍不死心问:“你们有没有听到……”
“听到什么?”秦亥从吻中抽离,哑声逼问,似乎很不满他的打扰。
嘴唇被放开,卫子奢猛地一咳嗽,埋在秦亥脖子里大口呼吸。
好险,差点被秦亥憋死。
秦亥扣在后脑勺的手移到他背部轻拍,盯着黎术的眼神如同遭到挑衅的野兽,“有事?”
黎术沉默思考一瞬,后退,“没什么,抱歉,打扰你们了。”
卫子奢搂住秦亥脖子喘息,心跳如雷,久久不能平复。
太刺激了……
各种意义上的刺激……
卫子奢一直埋着头,不敢去看秦亥。
直到礼炮声响起,漫天烟花炸开,晕出一池绚烂,他才缓缓抬起头,看向天空。
秦亥随他看了会儿,驱动轮椅,“走吧,宴会要正式开始了。”
两人从隐秘的湖边出去,一声“卫哥”差点叫走卫子奢的魂。
阮棠轻孤身一人,坐在花园休息的长椅上,呆愣愣看着坐在秦亥怀里的卫子奢。
“好巧啊,小棠。”
卫子奢硬着头皮打招呼,尴尬得脚趾能将湖底抠穿,把水全放走。
完了,只顾着害臊,都忘记从秦亥身上下来了,这下要怎么解释。
阮棠轻视线移到秦亥身上,眼中带着纯真的好奇:“这位就是之前和你打电话秦总吗?”
提起打电话,卫子奢突然就想到当时给阮棠轻打电话的神秘人,以及自己对着镜头胡说八道过的话。
“额……是……没错……”
看着秦亥坐轮椅还能大大方方地宠着卫子奢,搭在腰间的手毫不掩饰对他的占有欲。
阮棠轻眼中的羡慕一闪而过,“真好。”
“哈哈,是啊。”
卫子奢不自在地附和,思绪越飞越远,一下飞到曾对秦亥说过的骚话,一下飞到刚刚的吻。
这一次,秦亥是清醒的,他没有被下药,所以一举一动全然源自他的本心。
卫子奢越想,越心惊。
他脑袋昏沉告别阮棠轻,随秦亥到宴会厅,连一路上探究的目光都没去理会。
台上黎家人致辞完,正式宣布黎术生日宴会开始,隐有暗示黎术为黎家继承人的意思。
卫子奢困在混乱的思绪中,一个字没能听进去。
忽然,秦亥贴在他耳边,轻声开口:“你说我们刚刚听到的事情,用来威胁黎术如何?你看站在他身边的兄弟们,各个表情都不甘心,他们应该会喜欢这个秘密。”
什么反派发言?
卫子奢一惊,猛地回过神,看向秦亥企图从他眼中辨别真假。
“秦总,这不好吧。”
“这个秘密,看起来能为秦氏带来不少利益。”秦亥低声道
黎术追逐阮棠轻的焦急不是假的,他对黎家继承人位置的野心更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在意。
黎家这一辈子嗣不少,几个老古董绝对不会容忍继承人喜欢男人的缺陷。
至少在黎术与某位世家千金联姻成功之前,在他稳稳握住权利之前,他和阮棠轻的关系,必须瞒住。
秦亥撑着脑袋,思考将这个消息最大利益化的可能性。
卫子奢看他好像认真在考虑威胁的可能,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您早就知道了?所以您之间对他说的的同喜是指这个?”
秦亥看着他,戏谑一笑:“怎么会,我又不是手眼通天,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之前只是有一点小小的猜测罢了。”
毕竟,他也想不到,只是想把卫子奢在节目里的表现从头到尾看一遍,竟然能发现这么大个秘密。
江淼除了直播,后续还放出了日夜录播版本。
秦亥看到打电话那晚,惊讶发现给阮棠轻打电话的声音非常熟悉,熟悉到他记得曾与那个人正面交谈过。
这次过来,他也只是想从侧面求证一下,没想到,求证到正主面前去了,有意思。
黎术还真是,深藏不露。
“秦总,您这样是不是不太道德……”
卫子奢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委婉。
秦亥低低一笑,语气诡谲:“宝贝,你口中的道德,可不能当饭吃。”
卫子奢还沉浸在他的威胁论中,一时没有注意到他对自己的称呼。
消息传出去,对黎术如何先不说,对阮棠轻的影响绝对是有的。
阮棠轻也算他在这个世界交的第一个朋友,他不想明知有对对方不利的事情发生还不阻止。
“秦总……”
卫子奢拉了拉秦亥的手,给他戴高帽:“像您这么成功的男人,行事定是光明磊落,不屑于用这种卑劣手段是不是。”
卑劣?
秦亥笑笑。
“那谁来补偿我该得的利益呢?”
他捏起卫子奢的手指把玩,漫不经心开口,“你?”
卫子奢不解地看着他,“我?”
秦亥点头,“如果你来补偿我,我就考虑考虑,不找他们麻烦。”
“我要怎么补偿……”
卫子奢说着说着不说了,因为他发现秦亥视线正盯着他的唇瓣,他捂起嘴,对上危险视线。
秦亥笑而不语,卫子奢内心发毛。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秦亥疯了吗?他想干什么?
卫子奢脑筋疯狂转动,十几套方案从脑子滑过,最终定版!
他抬起双手搭在秦亥肩膀,歪头靠在胸口,语气缓慢勾人:“秦总,我想我知道该怎么补偿您了。”
秦亥眉心一跳,不管小骗子有什么打算,他相信绝对不会是他想的那样。
…………
“秦总,这样您舒服吗~”
卫子奢双手按在秦亥双肩,用力抓紧。
“像您这样时常要开会,要看电脑,要看文件,要签字的人,肩膀这块最是容易僵硬不舒服了,我给您按按。”
刻意慢半拍的话语好似粘着蜜,带着黏黏糊糊的关心和不易察觉的讨好。
手下之人像哑巴似的,卫子奢不管,一边碎碎念些有的没的,一边手上使劲。
秦亥静静聆听他飘忽的自言自语,搭在腿上的双手渐渐放松。
若是能一直这样下去也好。
没有害怕,没有讨好,没有伪装,只需要平淡安稳的陪在他身边,就够了。
卫子奢从秦亥脖子按到肩膀,再从肩膀锤到背上,一直按到手发酸,两手虚虚握着肩膀两边,才得空长舒口气。
怎么没人告诉他,按摩还是个体力活。
不过像他这么贴心关心反派肩颈健康的人真的不多了。
这下该感动坏了吧。
卫子奢从侧面歪过脑袋,贴近观察秦亥。
浓密眼睫近在眼前,两汪清清泉干净纯粹,没有任何情色欲望,秦亥看得清楚,温起的血液渐渐冷了下去。
他垂下眼,声音听不出情绪:“这就是你说的补偿?”
卫子奢拿不准他心思,“是啊……”
见他一言不合又不说话,卫子奢急急伸出手,嗡着鼻音委屈:“您不喜欢吗?可是我的手都捏酸了。”
看着伸到面前的纤细手腕,秦亥很想一口咬上去,用尖利牙齿刺破白皙肌肤,看温热的血液流出来,听他不敢放肆的隐忍痛呼。
他这样想着,抬手锁住手腕送到嘴边咬了上去,用牙齿叼着,却没舍得用力。
感受手腕上的温热,卫子奢眼神逐渐疑惑,这是在干什么?
牙齿痒了看他手像块骨头借去磨磨牙?
秦亥是属狗的吗?
抛去表层浅显的疑惑,卫子奢内心惊悚居多。
“秦总?”
他尽量放轻声音开口,唯恐说重了惊到人,咬他一口狠的。
经他提醒,秦亥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不过秦总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只沉默着松开口,面不改色。
卫子奢一时拿不准他这是什么意思,便也沉默着,收回手揉了揉。
在安静到快变异的气氛中,秦亥忽然开口,“不够。”
远远不够。
秦亥不知道心中的空虚为何而来,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去填补,但他就是贪婪的,渴望卫子奢能帮他找到答案。
卫子奢揉完了手,绕到他前边,蹲起托着脸,微微仰视着,脑袋一点一点,“什么不够,您又想要什么,倒是说呀,我又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
脑袋的重量压住下巴,卫子奢懒得使出全力,嘴唇半张半合,慢吞吞地含含糊糊吐字,像是带着不满在撒娇。
只是那双眼里,疑虑比柔情更多。
秦亥试图从中找到一丝不同的存在,最终却只能抬手覆上,他突然不想看了。
卫子奢没等到提示反而等到眼前一暗,更加不解,眼睛眨啊眨,睫毛末端扫得秦亥掌心麻麻酥酥。
“不早了,去睡吧。”
秦亥说完,收回手,控制轮椅离开。
卫子奢保持着蹲的姿势,扭着脑袋目送他离去,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感觉腿有些麻了,他才站了起来,但依旧疑惑着。
到底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不够又是要怎么才能够?
反派的心思可真难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