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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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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眼对面而坐的男子,眼眸深邃,“我知道,我乃是一富商之子。”
张玉一点都意外,显然他也会猜到长余会将当年之事告知他。
“我是你父亲从小一同长大的玩伴。也是你父亲托我来此看护你安危的。”
他显然愣了下,看来——暗中观察他的人还挺多,他侧眸看了眼庄喜,庄喜立马降头低下。
庄婶这时也说了句,“我是你阿娘吩咐来此的。”
他只静静地看着,不做一切回应,张玉看着他,问:“你此次下山,可是要去看望你父母?”
“嗯,是。”他简单回道。
张玉回想起张毅的话来,脸色有些凝重的道,“也好,只是——只是你不能以你两个身份去探望。你只能另取个别名前往。”
张玉解释道,“那里的人——曾都一一劝说叫你父亲处置你。若是知晓你回去了,他们不会有安稳的日子给你过的。”
他不明白,问:“可我并未做何大逆不道之事,他们为何会如此对我。”
这话显然也问住了张玉,他唇抿成一条直线,“有些事,有些人,凡事涉及到他们的利益了,那即便你乃千古菩萨,也难逃人们心中的恶。”
说完,张玉深深的叹了口气,“你父亲虽为方圆千里的富商,但人哪抵得上那千里之人数。”
“你话中之意,可是要我以旁人身份去看待此事?”他问刀。
张玉欣赏的看了眼,“只有如此,你才能不受那心神之殇。”
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下,抬眼望着张玉,眼底一片清冷,“我师傅也如你一般的想法。”
“我心伤神,这是不可避免之事,唯有那心永不跳动,方可化解。”
“公子!”庄嬑担忧的说。
“婶子无需担心我,我此去,无非就是想目睹一下他二老,也不必忧心,我自可如局外人远远观望即可。”
他说得宛若真是个局外人般,可表面淡然骗得了旁人,内心的哀然却骗不了自己。
“你能如此想,我也便放心了。”张玉说。
庄嬑眼含笑意看着他,“你等我片刻,我去拿些东西给你。”
庄喜看着离去的背影走远了,才说:“她去给你拿你阿娘的信件了。”
果然,不一会儿庄嬑手里拿着布条包裹着的东西走了出来。
她坐下后,将东西摊开来,里面是有着几封信件的纸张。
看着信件推到他面前来,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内心毫无波动。
“你看看,这些都是你阿娘写给我的信,大多也都是问候你的。”
他一一拿起扫过,问:“这五年来,信件为何没有了?”
庄嬑脸上笑意消失,“不知,但这五年来我也从未收到你母亲的信息,你若到那地了,到时给我个准信。让我知道这些年来她过得如何。”
言辞眉光黯淡,他掩下眼眸,“好。”
他态度梳离,庄嬑张玉二人对视一眼,无声的叹了口气。
张玉提起话来,“我名张姓玉,公子可唤我一声“玉叔伯”。”
庄嬑扬起淡淡的笑来。“想必你都知道我的,我也就不比说与你听了。”
庄婶没过多于他说以往的事,因为她知道,就算他如何说得如何,但他们抛弃了他这一点是事实,这也是无法更改的事。
“言辞!”庄喜小声唤他道。
“何事?”
庄婶自然明白自家孩子心意,她给张玉使了个眼神,“一会便入夜了,我们去准备吃食吧。”
张玉反应过来,点点头。
院子里,就剩下他与庄喜。
而庄喜更加拘谨了,她恢复往日紧张的模样捏着衣袖,“你一个人,路上珍重。”
“你也是。”他并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眼前这仅仅只比他少月数的姑娘,他清楚的知道,这些年来,一直在等着他。
“你会一直在那梅树下等着一个人的到来吗?”他不知为何,会如此突然问,许是情不知入了心,只是他浑然不知罢了!
庄喜听了他这话后,经常低下的头此刻抬了起来,她满眼炽热看着他,“只要那人回来,那我便一直等,一直等。”
他笑笑,“哪怕是一辈子,你也愿意吗?”
庄喜毫不犹豫回答,“愿意,”
他愕然呆滞,他会回来,但不知何时,按照人们的想法,若女孩子年过二八年华未婚,都遭人非议,况且是二十几的年华光阴!
眼前女子的情意对他而言太过珍贵了,他不能给她任何承若去让她忍受人们的闲言碎语。
庄喜勉强笑笑,“你是要去看一个究竟,才回来吗?”
“嗯。”
“阿娘与我说起,十余年前,带着我来此地花了三月。这来回都赶上半年光阴之久了。”那时她也及笄了。
她鼓起勇气,问出心中那句:“那时,你会赶回来吗?”
他没敢看向她,只是放在腿上的手捏紧。
庄喜语气有些失落,“我知道了,既然说了,那便一直等。”
“若言论危急于你,你便可自行做出任何决定。”他说道。
庄喜笑笑,不置可否。
——
庄婶为他腾出一间屋来,他闭眼假寐着,也在不知不觉中睡去。
隔日天才微亮,他便被一阵声音吵醒。
他穿衣起身,推开房门,屋外清冷的风拂过,外面是灰亮的,能看清路面。
他向对面的的屋子走去,此刻屋子里传来声声响音,且屋里还有烛火照明,该是有人在里面的。
他怕惊到屋里忙活的人,是以他手扣向门板,“进来吧。”里面传出庄婶的声音来。
他推门,便是看见庄婶正在包裹着什么东西。
“婶子,你起那么早。”
庄婶发出一声虚叹,“想着你要走了,给你做些干粮你好带上路吃。”
“多谢婶子了。”
“你起那么早,我吵到你了吧?”庄婶问。
“并未,我一向都这个时辰起。”他说道。这也确实是事实,小时他为了尽快读完那些书籍,是以都起得很早,久而久之,便也形成了习惯。
“我也忙好了,现在还早,你可回屋假寐会儿的。”庄婶说道。
他也没什么要跟庄婶说的话,“好。”
庄婶拿上烛火,关上了房门后便回屋里了,中间房子处有两间屋子,他看着庄婶进去后,旁边的一屋,那是庄喜的屋子。
他看了片刻后,才进屋穿衣躺下假寐着。
静等着,艳阳的光照耀到他脸庞时,一股暖棉棉的感触袭来。他缓缓张开眼眸看着那抹光亮。
在听见屋外传来走动声时,他掀开被褥起身。
房门外,庄喜手里不知拿着什么,站在端坐的庄婶身旁。
二人看着他,庄婶眼眸含笑,“你起来了,过来吃东西。”
饭桌上,很是安静。
散场后他也就去拿起自己简单的行李准备离开。
他们三人送他到了村口,路上一路叮嘱着万事小心的话语来。
“路上切勿小心行事,这一路你势必会遇到许多人,但请你无比要记得自己的初心。”张玉说。
“路上照顾好自己,累了就歇息好再赶路也不迟。”庄婶说着,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个东西,塞到他手中来,他都能感受到有些沉甸的重量。
“这是婶子的一点心意,我来此前呀,可是被你阿娘塞了许多的物件。这其中就是不愁银前。”
他手上的动作一滞,原本想推脱的手停了下来。
“记得,待见到你阿娘了,替我问声好。”庄婶千叮咛万嘱咐道。
他眼中波澜四起,内心沉甸甸的点了点头,“好,我一定会告诉她的。”看了看几人一眼,“就送到这里吧,你们再送都出村了,一会儿有得你们好走。”
张玉拍了拍他的肩,“如此,你一路好走。切记在外不可与人发丝争执。”
庄喜依依不舍目光注视着他,“珍重。”简单二字儿,便也是她能对他所说的话了。
“嗯。”他看了眼,便转头背对着他们前行了,他没回过一次头,只坚定的往前走,身后,他知道是一直注视他离去的三人。
直到拐角处,他能察觉到身后没再有过一丝目光注视。
他走得有些沉重,除开这是他初次下山的雀跃外,还有些对未来的不可预知。
一路上,他不知翻越了多少山,趟过了多少河流,只知道他要一直往北前行着。
路上偶有同路之人,但他并没有结伴而行。
他想,一个人的路程虽孤寂,却也自由。
数日的赶程将他原本白皙的肌肤渐渐晒得黝黑,而他原本有些孱瘦的身子也变得有劲。有几次下山,走着崎岖布满泥泞的路径,他险些跌落了下去,好在有树枝挡住,他也得已捡回几条命来。
如今的衣服也从灰蓝变成为灰黑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无奈摇头笑着。
也只等到达县后,寻一地换一身衣物了。
这样子也不是办法,他虽没骑过马,却也还是决定买匹马前行。低头看着自己用布条裹住的鞋,他叹了口气。
若要如此走到,也不知他将换多少鞋!思考之际,他瞥见前方有条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