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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异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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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班中途转了一次机,落地已经是第二天,因为时差的原因当地还是晚上,沈恩王闲两人在飞机上睡了太久,此刻精神非常好。
提前定好的酒店有专车来接送,到达目的地后,随行的人开始帮忙搬行李,两人没立刻进室内,而是站在酒店外面的街口“放风”。
夜幕早已落下,天空被深沉的蓝色笼罩,仿佛一幅巨大的油画,更远的地方,隐约能看清一点山的轮廓,这个季节冰雪大多融化,现出了山本来的样子。
奥斯陆夏季的平均气温也不算高,入夜更是带着阵阵凉意,王闲典型的夏威夷度假风格打扮,一下车就不停地打寒战,忍不住想往沈恩身边靠靠,但被后者无情地避开。
被拒之身外的王闲骂骂咧咧了一会儿,突然若有所思地盯着天空,眉头紧皱,沈恩被他便秘一样的表情吸引,偏头看他要说什么。
后者深思熟虑了片刻,认真开口道:“怎么没有极光?”
沈恩噗嗤一声笑出来,不出意外立刻被王闲攮了一拳,他吃痛躲开,但笑声不停。
王闲不死心,继续追问:“所以到底为什么啊?”
“你今天不走运。”沈恩说罢抿嘴一笑,转身走进酒店大门。
王闲被撂在原地,冲着沈恩的背影又问了几句“真的假的”,但都被对方假装没听见,于是嘟囔着低声暗骂了句什么,也跟着进去,两人前后脚了电梯,并排站着,不多时王闲又凑上来。
“我学了几句挪威语,你听听看怎么样?”
没等沈恩婉拒,王闲已经飚出了几句塑料挪威语,毕了眼巴巴地等着沈恩评价。
沈恩哭笑不得:“你说英语就行了,大部分人听得懂。”
“行吧。”王闲本打算更本土化地泡本地人,被打击到了自觉没趣,终于消停下来。
两人在不同层,沈恩先下了电梯。
一出电梯门就有侍者接应,带着沈恩到了他的房间——内部设置地像是一间套房,各类设备齐全,行李都已经有人安放整齐。
沈恩从冰箱里拿了罐可乐,余光瞥到下层有几瓶酒,登时感觉胃一阵幻痛——前几天给自己灌多了,现在看到酒就犯恶心。
眼不见心不烦,沈恩一手拿手机,一手拿着可乐,用脚带上了冰箱门,在岛台前坐下。
沈恩看着手机里的信息,一边单手拉开拉环。
演奏会的现场监督尼尔森知道他是今天航班,提前给他发了消息,告知了排练的时间,还把钢琴伴奏的联系方式一起给了他。
沈恩添加了对方的联系账号,看到头像上的一家四口,突然一拍脑门。
糟糕,忘记跟家人报平安了。
虽然家里那三位都对他出远门放心的很,但沈恩还是立刻往“相亲相爱一家人”里丢了条消息。
「安全抵达。」
附带一张随手抓拍的自拍,脸都糊了半边,看起来有点滑稽,但沈恩也无所谓,一并甩了上去。
现在国内大概五六点,沈父和沈甜大概还没醒。
沈母陆瓷倒是人在国外但阴间作息,立刻回了信息,像往常一样——一个由沈甜和沈恩为原材料制作的表情包,沈恩和图上三岁的自己面面相觑,为自己母上大人的淡淡幽默感所折服。
退出家庭群聊天界面,映入眼帘的就是十几个小时前互发过消息的纪承柯,沈恩想了想,也给他发了同样的内容报备了一下,不过估计这会也不会收到回复。
“叮咚!”
「纪承柯:早上好。」
沈恩:“?”
几乎秒回?
「沈恩:被我吵醒了?」
「纪承柯:算是,有震动提醒。」
沈恩小小惊讶了一下。
「沈恩:震动?你睡眠也太浅了吧。」
「纪承柯:还不是因为你大早上发消息,王八蛋。」
“……”
沈恩被莫名误伤,感叹这人什么时候有起床气了。
然后照例丢了几个鄙夷的表情包过去。
但对面就像是突然掉线了一样,不吭声了。
又睡回去了?
沈恩被他这一出清晨闹剧搞得不明所以,但鉴于他本来就是个事儿哥,这倒也算不上什么稀奇事,沈恩也就懒得和他多计较。
……
到挪威的第三天,沈恩基本调整好了时差,也处理好了内务和出行方面的事宜。
接下来大部分时候就在房间练琴,或者去琴房和他的钢伴奥拉夫练习合奏——这位搭档是个长相和蔼的中年人,和妻子并两个女儿住在一起,还邀请沈恩去吃过几次饭,两人相处融洽,合作起来也格外顺利。
演奏会场地方面暂时没什么需要操劳的事情,偶有空闲的时候,沈恩就去附近拜访请教以前的大提琴老师,或自驾车沿着海岸线转转。
再时不时传点沿途的照片给家人和纪承柯,前者的回应大多是彩虹屁外加诡异表情包,后者则大多是“哦”、“好”、“你在哪?”的人机回复。
至于王闲,沈恩最近见酒店大堂经理的次数都比他多,连仅有的一点消息都是和前台小姐聊天的时候得到的,说他迟出晚归,还常常带着各种男男女女一起。
倒也算是入乡随俗。
这段时间忙中有闲,倒也过得飞快,很快到了约定排练的日子。
沈恩早早到了演奏大厅,随行的司机帮忙把大提琴和其他物品搬下来,他则是快速的熟悉了一下此刻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座建于上个世纪的音乐圣堂,经历了数十百年的风雨侵蚀,留下了不少岁月的痕迹,内里还保留着最原始的装修,如同把时光锁在其中,让进入的人都能感受到过去的故事。
比沈恩来的更早的是其他工作人员,他们拉幕布,调试灯光音响,熙熙攘攘的人声为这庄严的大厅带进一丝现代气息。
沈恩在大厅内逛了一圈也没见到他的搭档奥拉夫,只得先在台上找了地方架好大提琴,准备第一次测试。
还没等测试开始,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靠过来,在沈恩身上投下一片阴影,他抬眼望去,是现场监督尼尔森。
“沈先生,有个糟糕的消息。”
尼尔森表情凝重,连带着沈恩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他没有问话,只是盯着尼尔森的脸等他的下一句话。
“奥拉夫今天早上出车祸了。”
沈恩心里咯噔一下,急忙问:“人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被追尾了,还好两车相撞的时候车速都不是很快,”尼尔森顿了一下,又说,“就是奥拉夫左手骨折了,现在还在医院,估计是没办法参加演奏会了。”
“人没事就好,”沈恩舒了口气,“但是得重新找钢琴伴奏了,也不知道这么突然能不能找得到。”
尼尔森也托腮,突然想到了什么:“我有个朋友也许可以胜任,她举办过几次个人独奏的音乐会。”
沈恩眼前一亮。
尼尔森又补充道:“但合奏经验不太丰富。”
沈恩思索着临近的演奏会日期,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便说:“可以尝试一下。”
“那我联系一下,请她下午过来。”
……
中午休息时间,沈恩在附近的餐厅用了餐,还抽空去了当地医院看望了一下倒霉的奥拉夫。
这位朴实的挪威男人被迫打了个蝉蛹似的的石膏,坐在床上义愤填膺地控诉肇事者车技烂得像是用鼻子开车,批判交警的不作为,最后又可怜巴巴地表示很遗憾不能和沈恩合奏。
沈恩本来带着点担忧来,听完一时间啼笑皆非,只得多叮嘱这位伤者几遍注意身体保养,临走前又在奥拉夫妻子那里留了十万克朗的慰问。
完事后沈恩离开了医院,虽然产生了不愉快的插曲,但演奏会的准备工作还得进行下去。
一路畅通回到演奏大厅,沈恩还没跨进大门就听到嘈杂的音乐声,想起下午要进行舞台效果的调试。
带着复古设计的大门敞开着,沈恩一进门就看到了身材高大的尼尔森,他双手交叉,立在礼堂椅的第一排,面前站着一个棕色短发女子,两人正在进行交谈。
沈恩思索了一瞬——工作人员里没有短棕发的女性,想必这应该就是尼尔森上午说过的朋友。
他本来以为会是个年纪稍长的女性——毕竟是尼尔森的朋友,但是眼前这个人光看背影约摸也就二十几岁。
不过既然是接下来的搭档,沈恩自然也希望能尽快和对方熟悉一点,于是朝两人的方向走去,打算去打个招呼。
处理人际关系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这次越走近,他的的信心就越弱几分。
这个背影,乍一看没什么,看久了越看越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很多次。
直觉先于思维,沈恩脑子里出现一个自己都不太相信的答案。
他试探性地叫出了那个名字。
“利芙?”
棕发女子应声转头,一双浅色眸子落入沈恩的眼睛。
沈恩倒吸一口凉气——
世界真小。
这是他留学时期的前女友——利芙·奥尔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