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等待的终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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杉菜恍若未闻，这一刻所有的难过悲伤失落都想不起来，心里只被重逢的喜悦填满。“好久不见了，你还好吗？”看到那个人紧紧板着脸，她脸上的笑容悄悄散去，有些不知所措。
“你听到我的问题了吗？”道明寺眉头微蹙，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
“问我怎么会来这里吗？”深呼吸一口气后，杉菜扬起眉毛，“答案就是——”道明寺对着她点了点头，等着听，“乘飞机来的哟！”说完还装可爱样竖起右手食指摆在脸侧。看到道明寺没有被逗笑，她心里有些慌，只好继续环绕这个话题扯东扯西，“啊，这是美国，应该用英语，airplane！”
道明寺看着她在自己面前耍宝，换做以前肯定会得意地嘲笑他，现在却毫无笑意，唯一说的只有一句，“你跟我来。”杉菜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不悦。
“别废话，跟我来！”道明寺左右张望了一下，大步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拖着她走过大道，转进旁边的小巷。杉菜的手腕被扯得很痛，一路上却没有挣扎，只是开始的时候抱怨了一句，“等一下，你干嘛啊，连开个玩笑都不行啊？”后来看到他拉长脸不说话，也就不敢开口了。
“诶，阿司？”花泽类等的时间有些久，担心杉菜于是起身向着马路边走来，刚想过马路就看到对面那头道明寺拖着杉菜一路前行，还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就看到杉菜被拖得有些踉跄，心里的惊喜瞬间尽数化成疑惑，想了想，他远远地跟上两人。
东拐西绕地带着杉菜走近旁边靠里的住宅区，看看周围没有什么人迹了，道明寺才放开杉菜的手，走到前面的铁制长椅上背对着她坐下，沉淀了一下思绪后开口问道：“牧野，你来纽约是为了找我吗？”
杉菜观察了一下四周，这里很安静，大多都是四层高的个人住宅，红砖外墙，每幢房子间的空隙很小，只能容纳身材瘦小的人侧身通过，每隔相连的几幢房子会有一个十字路口，竖着路灯跟方向指示牌。房子的门口正对着行车道，所以会有一段缓冲带，亦用作人行道。有些人家会把一楼改装成小店面，然后在店前钉上一排栏杆。道明寺停下来的地方刚好是这么一家小店面，因为旁边就是十字路口，所以还备有一方长椅。阳光从东面照射过来，让人感觉暖融融的，就算寒风吹过只觉得神清气爽，就连门口两旁的红色挡雨棚都微微摇动，在阳光照耀下别显生趣。
杉菜反手握住冰凉的铁制栏杆，才发现自己的手心沁出了密密的汗，悄悄地在衣摆上擦了擦，然后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栏杆上，她舒了口气，打起精神回答：“不是，爸爸在公司忘年会上中了头等奖，奖品是纽约三日游，所以我才会来的。”道明寺的态度让她有些无名火起，心里有些别扭，也就不肯把真心话说出来，总觉得自己会弱了一头。
“是吗？”
“当然，其实也有想过是不是要见见你，现在还是见到啦。”真正见到他了，出发前那些翻来覆去地重温的雄心壮志，诸如对他挥拳相向为自己出口气然后把自己的难过不安辗转反侧都巴拉巴拉砸他个头昏脑胀之类的想法都消失了，只觉得心里胀胀的，好像是激动又好像是如愿以偿，只是嘴巴上还是硬着不肯松口而已。
道明寺正想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嚣张地响了起来，他接起来走到一旁接听。杉菜迟疑着站到他身后不远处，听着他用流利的口语跟电话那头的人说话，虽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是那种强势命令的语气她还是能听出来的。突然就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很遥远，不是三步就能走近的距离，也不是一万两千公里的距离，而是她怎么伸手也够不到的距离。
挂掉电话后，道明寺头也不回地说自己要回去了，“身为道明寺财团的继承人，我可是有很多事情要做的。”说完不等杉菜反应过来就迈开大步子往前走。杉菜错愕，然后绕开长椅追上去，“等一下……”道明寺却越走越快，“你自己小心，这个城市很危险。”说到这里，他缓缓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叮嘱了一声，“你……回去的时候要小心。”
“等等，你是说真的吗？”杉菜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对待自己，她千里迢迢地跑过来可不是为了这句“祝你一路顺风”的！
“什么？”
“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啊。”忍住怒气，杉菜挤出笑容。道明寺终于肯回头看她，却是一脸不耐，“那又怎么样？”说完就钻进刚驶过来的汽车里面，不再理她。司机踩下了油门，加长型豪华汽车缓缓驶离，杉菜追着车子跑了一小段路后就被抛离。
“道明寺，你这个混蛋！”想起自己就这样被扔在异国陌生的街头，身上护照现金全无，除了花泽类给的那张百元面值的美钞就身无分文，杉菜只觉得自己没在见到他的第一时间就一拳挥过去实在是太失策了。幸好有花泽类在，不然她真的有可能会成为流落街头的异国女尸。
好在纽约美丽的夜景多少弥补了一下她内心收到的伤害。“好漂亮啊！”杉菜趴在窗前俯视下面的灯光夜景，觉得眼睛都快不够用了。看到侍应生把晚餐端上来了，花泽类轻声呼唤贴在窗上看着不亦乐乎的杉菜，“牧野。”等杉菜回过头后，他优地雅起身走到对面为她拉开座位。
“谢谢。”拿起椅背上的餐巾垫在腿上，杉菜有些羞赧，“说起来，如果没有你，我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谁都无法理解在她彷徨失措的时候看到花泽类有多惊喜，只觉得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神圣的光芒。“想想就可怕，真不愧是救我于水火中的花泽类啊。”
花泽类回到座位上，接过侍应生递过来的餐巾，轻轻抖开铺在腿上，看到杉菜故作坚强的样子有些心疼，下午那一幕他都看见了。“明天……”
“嗯？”
“我们三个去找司谈一谈吧。”看到杉菜不敢跟他对视，低下了头开始摆弄自己的晚餐，他微微皱起眉头，“我们会好好劝他的。”
杉菜停下手上的动作，“但是，我开始觉得没有必要了。”对着他笑了笑，“嗯，没有必要。”
“说什么傻话呢？”手撑在桌上拖住下巴，他眼神专注地看着她。
“这么久才见面，却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有些硬邦邦地抛下这句话，杉菜开始专注地进食，不肯再聊这个话题，狠狠叉起一大块肉送进嘴里，表情感动到不行，“这个真是太好吃了。还是这个国家的食物适合我呀，分量这么多。”
连她大快朵颐的表情也觉得很可爱，光是看着她好像就够饱了，花泽类弯下眼角，弯起嘴角，觉得自己真的中毒已深，无药可救。
第二天见到西门跟美作的时候，后者把杉菜的行李袋还给了她，杉菜惊喜地接过，好奇地询问他怎么拿回来的，那三个人却一脸神秘地说她不知道比较好，预感那不是什么好事情，杉菜果断地放弃追问。
接着美作一脸担心地问她要怎么办，他们三个现在马上要去司家，西门也鼓动她跟他们一起去，只有花泽类没有说话。摇摇头拒绝，杉菜想自己一个人好好逛一逛纽约。
分别以后，她对着指南上的“强烈推荐必游景点”一个个摸了过去，看了小半天然后拍个照什么的，只看了几个景点，她就兴味索然了。坐在路边的长椅上，脑子里不停回放道明寺冷漠不耐的表情，心脏有些钝钝的痛。强迫自己不去想，她站起来，举起相机，摆好姿势，正要按下快门，身后传来很熟悉的声音，“小杉菜？”
回头一看，“姐姐？”赫然是美艳动人的道明寺椿姐姐大人。
杉菜看到她很激动，道明寺椿看到她也很兴奋，拉着她前往第五大道血拼。杉菜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战战兢兢地把那些价格能把她眼睛闪瞎的衣服试了个遍，最后拍板的时候，道明寺椿大为赞赏，摸着下巴调侃了她好半天，得知他们见过面后，道明寺椿断定两人约好一起吃晚餐，于是孩子气地决定要当他们的电灯泡。杉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僵硬地笑笑。
“先别说这个了，我给你配双鞋子吧。”目测了杉菜的鞋码，道明寺椿往旁边的鞋柜走去，中途才想起自己忘记询问杉菜的喜好了，“小杉菜，你……”
看到杉菜那么落寞的表情，她才知道两人的情况并不如她所想那般顺利。想来这一年来，她对司太过于放心了。不过她最后还是选择没有问，小杉菜跟司之间的事情，她只能旁观，不能插手。
把杉菜送到她跟花泽类他们约好的餐馆不远处，道明寺椿下车跟她道别，“我还会在纽约呆上好几天，如果有什么事的话，记得来找我哦！”杉菜拎着大包小包，向她鞠了个躬，“非常感谢！”她压了压杉菜头上的帽子，“我永远都会站在小杉菜这边的。如果你有什么困难，我绝对会随时来到你身边的哦。”杉菜羞怯地对着她笑了笑，慎重地点了点头。
花泽类他们还没有来，杉菜放下手里的东西，脱下外套，刚刚点好饮料就看到那三个人推门而入。花泽类率先跟她打招呼，“抱歉，你等很久了吗？”摇了摇头，眼尖地看到西门嘴角有伤痕，等他落座后，她肯定自己没看错，“咦，这伤是怎么弄的？”
西门不爽地摸摸自己的嘴角，“那个笨蛋司，以后再也不要管他的事情了，无药可救的笨蛋。”
虽然很不厚道，不过第一次见到这么孩子气地抱怨着的西门，杉菜还是有些想笑，只是他提到的那个人让她的心情瞬间乌云密布，“被道明寺打伤的吗？”
“别提那个混蛋了！”西门越说越不爽，亏他们还特地跑来看他，没表示欢迎就算了，居然还对着他们发脾气，最后还打他，混蛋！“我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变得神经兮兮的啦。”
美作听到他这么说有点生气，“虽然是司他不对，不过总二郎你也管太多了！”
西门没理他，自顾自对杉菜说：“说起来，我一提起牧野你的名字，他的脸色马上就不好看了。”看到杉菜脸色变得不太好看，美作赶紧打圆场：“也、也不是这么回事啦。”可惜西门完全不配合，越说越火还提高了音量：“不就是这回事吗，牧野你也不要理那个混蛋了。什么理由都没有就消失了这么久，如果他真的喜欢你的话会这样做吗？”
花泽类默不作声地坐在旁边，把吸管插/进杯子里，咕噜噜地吹个不停，眼睛盯着表面跳跃的泡泡有丝毫要插话的意思。
西门继续说着：“而且我们都特地过来见他了，再怎么说也要道歉跟解释一下吧，嘶。”说得太激动不小心扯痛了嘴角。
美作很无奈，“总二郎，你不要在牧野面前说这些啦。牧野，你不要在意哦。”
“一年前的那个到底算什么啊？”西门觉得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笨蛋司真的让人越来越搞不懂了。杉菜不知作何应对，只好笑笑着应和，“也对呢……”
花泽类玩腻了吹泡泡，在一片静谧下开口说话，“司他一定是有什么苦衷的，一定是。”直到现在，他还是这么坚信着，司他不可能这样莫名其妙地对待牧野的。
“我要再去见他一面。”被他语气里的坚定所感染，杉菜觉得自己应该再给道明寺一次机会，“现在这样，我也没办法安心回日本，如果我把想说的话都说完后，他还唧唧歪歪个没完，我就一拳把他打飞。”
这才是我认识的牧野杉菜，不约而同地，花泽类、西门跟美作心里都闪过这句话。真是久违了，牧野这种表情。
把行李托付给他们，杉菜雄纠纠气昂昂地出发了。对着地图研究了半天后，她顺利找到道明寺所在的大学。“就是这里了，说起来，那家伙到底会不会乖乖来上课的啊？万一他不来，我不是白等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道明寺这时候刚从教学楼门口走出，杉菜在内心对自己2.0的好视力致以一番衷心的感谢后，气势汹汹地冲了上去。
道明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任由两旁的保镖把她拦住，在两人想要动手推开她的时候才把他们喝下，“我没时间理她，我们走吧。”
奇异地，杉菜很顺利地听懂了这句话，等道明寺走过她身边的时候，才捡起自己的声音，“等一下，等一下……”
道明寺顿住脚步侧过身，“到底什么事？”
“只要说几句话就好，不会耽误你很多时间的。”杉菜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落到这么卑微的地步，只是心里想要跟他说清楚的执念占了上风，即使他的态度再恶劣，她也得忍。
道明寺最终应允，命令保镖们站在场外不准跟进，两个人来到操场上。
杉菜看到他这种做派，忍不住不忿，“好不容易才来见你一面的，你就这种态度吗？”
“你之前不是说了，不是为我而来的吗？”道明寺毫不客气地用她自己的话堵住她的质问。
“诶，不是，那个……”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了。
看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半句话，道明寺不耐烦地催促，“我很忙，有事就快说。”
杉菜有些没辙地看着他布满怒气的面容，“你在生什么气？”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要迁怒到她身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有很多话想要问她，最终脱口而出的就只有这一句。
“你说什么，我没有生气。”
“你明明就在生气！”
“我说了我没有。”像小孩子一样吵了好几句，道明寺忍不住转头看她，然后很快移开了目光。发现两人争执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杉菜放弃这个问题，直接切入重点，“那你为什么给我贴红纸条？”
“红纸条？”
“我没想到现在还有人做这种幼稚园小朋友才会做的事情。就算我主动联络你，你也不理我。突然让学弟给我贴红纸条，让整个英德都好好开心了一下。”自嘲地笑了笑，杉菜现在只想把一肚子的话都朝着他倒出来。“如果有话要跟我说，当面跟我说不就好了，如果想见我，大大方方来见我不就好了。避而不见，也不跟我说清楚，我是对你做了什么吗，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生气到要给我贴红纸条？”
一直试图插话却一直被忽视的道明寺终于找到机会，“什么红纸条，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看到他到了这时候还不肯承认，杉菜终于彻底爆发，“少装蒜了！讨厌我就直接说出来啊，我又不会对你死缠烂打！反正我也……我也不喜欢你了，能不能请你还我一个平静的生活，不要再打扰我！”
原本还想弄个清楚的道明寺这下子彻底没了心思，“什么啊，原来你千里迢迢跑过来就只是为了对我说这些。”
“是又怎么样。”刚才说得太过激动，杉菜现在还有些大喘气。
“不觉得自己很白痴吗？”
不敢置信自己说了这么多之后得到的只是这个回应，她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白痴？”
“当然啊。”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道明寺扯了扯两颊的肌肉，有些皮笑肉不笑。
为什么我要被你当成白痴，历经一年的等待，忍受那么多孤寂，见了面只有冷漠不耐烦的态度，连说几句话的时间都是我求来的，到底为什么我要被你这么对待？只是因为我喜欢你？还是因为你是道明寺？
“为什么我要被你当成白痴啊，混蛋！”含着眼泪，杉菜向上伸直双手让衣袖滑落，原地跳跃热身，然后向前一挥拳——落空。
道明寺彻底失去耐心，轻松侧身避过她破绽百出的挥拳，看着她的眼神里只有冷漠，“我不会再配合着你玩游戏了，因为我已经不是小孩子。”转身离开，干净利落的背影毫无留恋。
寒风呼啸而过，看着天边的夕阳如同一年前的那天那般美丽，她却只觉讽刺。
杉菜失魂落魄地走出大门口的时候，花泽类正倚在墙上看书，“牧野~”看到她充耳不闻往前走，他赶紧拉住她，“牧野？”杉菜倔强地低着头。
“嗒”，“嗒嗒”，他的手上渐渐被滴落的眼泪晕开小小的水渍。
“牧野……”
“嗒”，一年的等待，以这个终结。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等待的终结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