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福满·开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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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若像是刚刚哭过，眼角有不明显的泪痕，江游跟她说明那个黑衣人的情况。
anro表示不解：“我被科研馆抓走过12次，他们明明抓我那么频繁，按理来说我也应该被追踪，但是这次没有人想绑架我。我的武力更弱小一点，他们不是不知道你的能力和智力一定在他们之上，抓捕你极其困难，你也一定能逃脱，他们抓我不是更方便？”
“也许他们并不是想抓捕我，而只是跟踪我，想知道我藏在哪里，好一网打尽。”江游顿了顿，继续说，“不过也说不准呢，毕竟我的体力早不如当年了。”如果没有温光和莱文，自己说不定真的就落入魔爪。
一路有心事地跟着沈安若重新来到天文室，里面一切如常。anro怕人所以把江游送到后就早早离开。
anro：“外面还是太危险了，这次幸好你没事。回见。”
江游的心事并没有消失，在大门口来回踱步，他知道浮漫就在自己的正前方。
问那人，然后呢，他会告诉自己什么？
于是在外人眼里，江游就这样魂不守舍地游荡到浮漫身边，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开过。
“我想问你件事，你有时间吗？”
“您直接问就好。”
……
称谓又变了，机器人还怪礼貌的。
“你也是机器人，认不认识福满。福气的福，满足的满。”江游依旧是开门见山的风格，向浮漫抛去了一块厚重的砖，他设想高阶机器人的词汇量应该不会很匮乏。
……
上次听到这个名字，是什么时候？
很久了吧。
浮漫怀疑自己的心脏已经被江游吊了起来。很多事情就像地下深处的温泉，在同一时间忽然爆出，饶是最高阶也一时无法从容应对。
主人知道了福满的存在，但是还不知道浮漫就是福满。
“其实……我……”
安静的停顿。
江游忍不住正视着浮漫，然而在此时此刻，他的胸腔莫名开始四分五裂，脑海突然闪现出一些锈迹斑斑的过往……
也许是那杯热茶太能醒脑，几天前被针扎过的太阳穴又闪过几阵钝痛。药剂突然开始起作用了，他在不自觉颤动中回忆出最初的那一年——
（十一年前）
VC50纪年第六季度。
天空昏暗恐怖，墨色的云压抑低沉。
城里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太阳了，总是在不停下雨。原先只是淅淅沥沥地小雨，现在竟然下起了酸雨。市中园区内可以说风花雪月全无，只有永无止境的雨。
江游待在科研馆翼智楼88层的小独立室，正舒服地卧在躺椅上，椅子帮他按摩着背部，好不逍遥快活。
他看着从天而降的雨，检测着环境指标，心情甚好。
独立室门的按铃这时被敲响，是莱文在门外探头探脑。
江游遥控着开门，让他进来了。
独立室的布局偏奔放大气却也不失豪华。桌椅素净又实用，独有情调。一体式的电动窗帘还没来得及关上，窗外的景象一览无余。窗户外边已经设好屏障，雨水暂时溅不到窗子。
莱文忍不住感叹：“真的下酸雨了江游儿，你料事如神啊。”
“嗯哼，没几天应该就会走了。”江游嘴里咬着坚果，“三天。不出意外，三天后就能恢复晴天。”
“幸好提前做准备了，否则就算是科研馆的建筑也不能保证不被侵蚀，啧啧……好毒的酸雨…”莱文心有余悸，愤慨道，“现在环境恶化的脚步是真快，怎么整治都没用，咱人类照样不是自然的对手。这都多久没出太阳了，造孽呀……咦！这是什么？”
莱文注意到江游的电脑桌面显示着几个容量巨大的文档，走近一看原来是——
《机器人研究手册》
《机器制造流程图解》
《机器语言编程》
“他们把造机器人那风靡全球的艰巨任务委托给你了？”
江游不否认：“刚收到通知。”
“一个字，牛！”莱文情绪有所上升，“你这次执行完任务，一定是当之无愧的科研馆执掌人，领去扶持万主管。你的业内口碑这几年涨幅非常棒，业绩也够，好歹这么多年，功劳苦劳你都受了。我只一个要求——
功成名就、飞黄腾达后别忘了你的哥友我！”
就在一个月前，“全球第一制造”科研馆官方宣布开发新项目“Robot”,意味着人工智能大张声势地涉足生活。热度传播电照风行，引起世界轰动。
达人类共知，机器人可以完成重复性、危险或高精度的工作，应用领域广泛。目下最新的机器人已经拥有38道完整程序，预估出来相当于小半个人类绝不夸张。而江游此次要制造的，是仿真拟人机器——字面意思：仿真度、拟人化，越高越好。各部门上上下下准备材料、绘制图稿，忙得不可开交。江游临时受命当职技术负责，更是几天几夜没睡上一顿好觉。
“米斯特·莱先生，你喜欢什么样的机器人？”江游转念提问，并作补充，“of course，你的意见只是参考，并不代表我会照做，不用难过。”
莱文自动忽略江游唯我独尊的话术转而开始掰手指：“有灵气一点、颜值高的、听话的。咱俩认识这么多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铁打的颜控，所以五官自然最重要啦。还要本领强的！会上刀山下火海！对我们干事帮助很大！呃可能这种会威胁到人类吧……”
江游深以为然：“是该造听话的，容易治服。”
“能力在、水平在、成果即在。大胆按照你的想法做就是最完美的。”莱文坦诚地讲。
江游继续建模，他在心里对机器人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定型。
50纪年末，机器人初步的模型定制已经被构思出来。科研馆正式进入第二阶段的建造工程。
51纪年某日午时，高研楼大厅。
确定完机器人每个结构关节的点位，江游把每处筋骨都做大了些，做出两条结实的手臂肌和健硕的大腿。小机器人的脑袋上插满了无数条金色的电线。
看着成果，江游取下白色手套走心点评：“好难看啊。莱文你的要求我好像办不到了。”
……
一个季度过后，所馆召开机器人单独会议，明确提出机器人要讲究实干。江游的模型被认可，方案获批准，喜事连连，斩下最佳机器制造的科研荣誉奖，年薪上涨双倍。
漫长艰辛的制造仍在持续。
52纪年，江游个人工作已全部结束，他给机器人制定10个硬件，来操控调试机器人的关节运动，用舵机调转控制它的运行。小机器人自构建后学会了运转。操纵器连接着机器人的身体内部，只需主人下达指令。
工程收尾阶段，万什找上了江游。
“这台机器测试结果出来了，性能优，无安全隐患，运动合理，可执行。切记，出于保险，短期内不可让他投入50以上的劳动力。”
“好。”
“你给他取个名字吧。”
“我？”
“你是缔造主，当然有这个权。”
江游沉重地俯头审视小机器人那张面无表情、死气沉沉的脸，“如此轻率傲慢，没点福气怎么行，便叫他福满吧！”
“福气满满啊。名字可行，很适合他。”万什点着浮漫的额头教育：“福满，你以后可不能给我们人类惹麻烦，不能违背你主人，也不能背叛科研馆，听到没有。”
福满还听不懂人类语言，现阶段只能用编程与他交流。他不愿意发出声音，也没有人知道他会讲什么话，声音究竟如何。所以收集到别人的说话信息后只是别扭地把头转向了一边。
……
自从那日酸雨过后，阳光日趋温暖，甚至有点炎热。科研馆与其余一带相比景致冷清，好多树上结了脆梨，给人感觉也是冷冷的，跟气候反差强烈。
福满身上的机械不停地更换，系统又一轮更新。词汇量已有5万+，完全可以正常无障碍交流。变化最大的是他脸上的五官，有眼有鼻有嘴有耳。如果说现在的是五官，那么之前的，那简直是一坨烂泥巴。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上也长出来些好看的线条，肌肉和谐，就这么静静地躺在展览台。
不算细节，已经是非常完美的艺术品了，每一处细节都含着江游的心血与灵感。
“恭喜你，终于长成了个人样。”江游跨坐高凳眼神下垂欣赏机器人，甚是有主人姿态，“终于可以把你带出去见人了，给我点面子，好么。”
“不理我？”
“算了，爱理不理。对我可以没有礼貌，对别人不行。”
“我总算能歇一会儿，累死我啦。”江游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这么疲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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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机器人认识的人应该更少才对。”天文工作室里，浮漫的声音清晰落入耳中。
“那也就是我问错人了？行，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江游看着眼前这个和记忆中的福满完全无相似性可言的机器人，转头就回了休息间。
浮漫说谎了。机器人按理是不会说谎的。不论这个非常自我的沉默的选择到底是好是坏，浮漫心想，总之自己肯定会后悔就是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福满·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