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相逢于天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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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梯赛，是联邦官方衡量个人机甲实力的重要渠道。
与民间其它比赛花样百出的赛制不同，天梯赛的机制返璞归真，回归最简单但也最能反映个人硬实力的擂台赛。
要参加天梯赛，需要通过登录星网、进入天梯报名。
天梯坐落于中央广场的东南方向，那是一座高塔型建筑，在夜幕下散发着柔和温暖的橙黄色光芒，直冲云霄。
天梯内部实际上是一间连通各个虚拟擂台的巨大殿堂，此时华灯初上，正是天梯爱好者冲分的高峰期。无数对局在同一时间生成，也有许多人聚在大厅的实时直播前旁观他人对决。
某个擂台的实况屏幕前乌泱泱地围了一大圈人，那擂台却还是空空如也，没有等到挑战者。
人们断断续续地讨论：“……雪浪这几天是受了什么刺激吗，居然每天都开无门槛擂台。”
“而且击败低分对手能加的积分少得可怜，他显然不是冲着积分来的。恐怕是心情不好，想借着擂台赛来发泄。”
正说话时，擂台上走出一位青铜段位的选手，自告奋勇地想要向雪浪讨教技术。
“请多指……”青铜选手话还没说完，就被雪浪一剑送走，脸朝天地被传送出来：“教。”
周围的人迅速让开空间，怜悯地看他：“雪浪的淘汰速度好像又刷新记录了。”
青铜选手躺在地上，他甚至连学习雪浪招式的机会都没有，看都没看清楚地就输了。
他吸了吸鼻子，有点为自己的弱小感到委屈。
一只穿着黑色长靴的腿从他身旁迈过，直直地向擂台赛入口走去，青铜选手下意识地往对方的信息看去。
“三思啊兄弟！”
殷允霁正要跨出去的腿猛地被人扯住，地上的青铜选手一嗓子把所有人目光吸引过来。
这一看不得了，附近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位朋友，你甚至连段位都没有，你要面对的可是雪浪！这一去只怕会让你从此对自身绝望，断送你的天梯生涯啊！”
殷允霁叹了口气。
要想弄清楚现在雪浪到底为什么仍然在天梯活动，最快的方法就只有来天梯堵人。
然而殷允霁在这里蹲守半天，一个能逼得雪浪动真格的对手都没有，雪浪似乎也没有结束擂台的意图，无奈之下他决定自己上场一探究竟。
“没事的，我崇拜雪浪很久了，只是想试着迈出挑战他这一步，就算失败了，我对机甲的热情也不会改变。”殷允霁看着周围人不赞同的表情，斟酌着组织语言。
他尽量地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激情一点，一旁拽着他的青铜选手看着殷允霁充满朝气的眼神，眼眶逐渐湿润，仿佛回到了他斗志满满想要在天梯上打出一番大成就的时候。
青铜选手揉了揉眼睛，取下自己随身的战术目镜，递给殷允霁：“兄弟，咱也没什么能帮到你的，就把这最新款的战术目镜给你吧。用完记得还我，一万星币一副呢。”
见到这一副底层选手惺惺相惜的模样，围观群众也为之动容，他们怎么还好意思嘲笑那些被雪浪秒杀的对手呢？
围观群众不禁自惭形秽起来，纷纷给殷允霁送上装备。
收获满包裹装备的殷允霁：“……”可以但是没必要。
“我上了。”瞧见还有想要过来打招呼的人，殷允霁毫不留情地离开。
青铜选手愣愣地看着他召出机甲登上去的背影，脑海里奏响凄美悲壮的乐曲……
“咦？”他很快坐直了身子，也顾不上伤春悲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大厅也安静下来，人们停止闲聊，屏住呼吸。
新挑战者进场的系统提示响起，静静等待在原地的雪浪甚至懒得分给对方一个眼神，剑光闪过，他的光剑以惊人的速度朝着令人难以躲避的角度袭来！
青铜选手紧张得要命，今晚已经有无数选手命丧于这开场一剑之下，那看似简单的一剑，实际来到眼前时根本反应不过来！
殷允霁心神微动，脚步轻点，以刁钻的角度躲过这下攻击。
没有听见淘汰对手的提示，雪浪终于转过身来。
他驾驶的专属机甲线条流畅，银白色的涂装让机甲显得简约大气，关节连接处用素色合金打造。
雪浪的机甲在民间同样颇具名气，因为涂装所采用的特殊材料会令机甲在黎明清晨时分反射出别样的光彩，雪浪便为它起了个独特的名字——
“昼颜。”殷允霁低声呢喃，眼神沉沉地看向对面的机甲：“现在到底是谁在驾驶你？”
而雪浪只是再次抬起手，更猛烈的一套连招暴雨般倾泻！
光剑的轨迹严丝合缝，封死了殷允霁所有可能的逃脱方向，他一咬牙，心知这剑阵只能强行突破。
屏幕外，大厅中的人群呆若木鸡，震撼地看着殷允霁一剑轻扫，准确地击退雪浪的每一剑！
先前也不是没有对手成功回击雪浪，但他们的招式里都带着某些知名流派的影子。
然而此刻殷允霁的那剑里没有任何流派的气息，如果要用一个词来概括，那就是……
“硬打！”青铜选手自言自语道。
是的，没有任何技巧，全凭实力。
为了避免暴露，殷允霁只能选择这种方式。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是最基础的剑法，恰如曾经击败冉溪那般。
雪浪见状，加快了出招的速度，殷允霁在接招的同时暗自皱眉。
从雪浪的身上，他竟然感受不到对方实力的深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殷允霁打得有些烦躁，不自觉地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剑锋一振，将雪浪击退几步！
“……”
大厅中一片死寂，片刻后爆发出震天的声响！
“我去，难道今天要见证星网第一易主吗？”
青铜选手激情澎湃，他的阴霾情绪已经一扫而空，试问哪个天梯选手没有幻想过自己能够打赢雪浪！
“想什么呢你。”一旁的观众敲了他一下，“雪浪只是状态不好，而且虹日剑法都没用呢！”
话是这么说，观众也不禁捏了一把冷汗，按照殷允霁不需要使用流派招式就能击退雪浪的情况来看，他未免没有那个实力。
想到对方甚至连段位都没有，观众更是止不住地讶异，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雪浪在原地站稳，沉默数秒，竟开口问道：“你为什么一直在用基础剑招与我对战？”
殷允霁不爽：“你又为什么还在天梯上活跃？”他明明都死了！
观众们一愣，感觉殷允霁的问题有些微妙地奇怪。雪浪的身形同样有片刻凝滞，他没有回答，而是抬起剑，剑身颤动，绚丽的光芒盘踞其上，一举一动间似乎有一股剑气在流转——
“虹日剑法？！”观众也惊了，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神秘人竟然能将雪浪逼到这番地步！
见到熟悉的起手式，殷允霁心情达到谷底。
他手腕颤动，出手更加凌厉，基础剑招的组合之间竟然隐约显露无招胜有招的风采！
两台机甲你来我往之间，殷允霁却逐渐感到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对方似乎能预料到他接下来的出招，而他也对雪浪紧接着的攻击方向了如指掌，仿佛他们比起敌人来说，有过更久并肩作战的经历。
雪浪也察觉到了什么，他的攻击速度越来越快，观众们眼花缭乱，这可能是他们见过施展得最快的一次虹日剑法。
一道道剑招积累出浓郁的剑气，雪浪手中的光剑逐渐变得通体雪白。他迅速走完所有前置的剑招，右手持剑，左手抚上修长的剑身，注入精神力——
裹着冷冽晨露气息的一剑划过空气，虹日剑法终结式一出，在夜色里拖出一道白色尾迹，留下如同白虹贯日般的奇景！
在这浓郁的精神力气息中，殷允霁反而迟缓了动作，他感受着熟悉的精神力，心情有点复杂。
虹日剑法的终结式曾经将他的许多对手斩于剑下，选择避其锋芒的对手最终得以存活，于是在传言中，人们都以为这招没有解法。
不是这样的。
雪浪对面的机甲不动了。
在落针可闻的数秒内，驾驶舱中的殷允霁闭上双眼，将他的精神力全数铺开，温柔却残酷地裹住那道白芒中的每一分剑气，一层又一层地拆碎、瓦解。
这是注入了3S级精神力的剑招，也只有3S级精神力可以在精神层面上正面将其击破。
剑尖的白光每向前突刺一分，便肉眼可见地黯淡一分。就在雪浪的剑即将抵达对面的机甲核心时，被殷允霁拦下。
殷允霁握住那柄剑，抬眼看对面的机甲。
雪浪的剑失去光芒，温顺地向殷允霁表达臣服。
场上再无其它声音，此时尚未决出胜负，二人皆停留在赛场中央。殷允霁正要说点什么，突然一阵轰鸣！
由于二人精神力对冲造成的冲击过于强大，殷允霁在星网商店随手买的破烂二手机甲无法承受攻击，裂纹从核心处蔓延，随即整台机甲化为漫天的碎片！
被机甲衬得渺小的人影从空中跌落，极速下坠中，殷允霁被雪浪稳重地托起。
在众人一片诧异的眼神中，雪浪将殷允霁捧到眼前。
殷允霁抚着机甲冰冷的外壳，低声笑了：“我怎么就忽略了这个可能性啊。”
在方才的精神力交锋中，二人早就认出了彼此的气息。能登录他的星网账号、和他的风格完美契合、想到用虹日剑法终结式来试探他的，可不就是……
“昼颜。”他微笑着注视这台机甲，对方是他觉醒了意识的专属机甲，也是他生前最信赖的伙伴。
是他先入为主了，以为就像他的重生一样，也有人重生在了他原本的身体里。
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在驾驶昼颜，而是昼颜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用他的号维持一种活着的假象。
殷允霁从精神力的链接中察觉到昼颜欢欣雀跃的心情，但碍于仍在直播中的擂台赛，昼颜用精神力回应了它的驾驶员：
“主人。”
“您真的……还活着。”
虽然机甲没有五官，但所有旁观的人都能从它的动作中感受到它对手中男子的珍视。
昼颜此时完全忽略了擂台赛中的一切，只想立刻与殷允霁团聚，它点击投降，却突然接收到来自系统的回绝。
【因对手退出星网，您已胜出本次擂台】
昼颜回过神来，他手中殷允霁的形象支离破碎，化作纷飞的光点消散在空中。
它不可置信地去握住那团光点，它们却像一抔散沙，从它的指缝中流走了。
犹如那天病床上飞快流逝的生命一般。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相逢于天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