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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 5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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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有人发现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家都会知道了。”
夏泽脑袋靠在江煜肩颈处，鼻尖轻蹭江煜的脖子，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有片刻安宁，不再烦忧那些一捅就破的窗户纸。
江煜的手顺着夏泽的脊背轻抚，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扯出一抹苦笑。
“那我们私奔好了。”
夏泽也笑了。
他们都只当是玩笑，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梦终究遥不可及。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高考了，他们能逃到哪里去？能躲到哪里去？
他们只能窝在这小小的宿舍，当作风雪中短暂的避风港。
“嗯，我们私奔。”
这件事就像一把悬在颈上的利刃，夏泽知道迟早有一天它会掉下来，却不知到底是什么时候。
每次惶恐难安的时候只能疯狂学习，以此来麻痹自己，逃避近在咫尺的深渊。
就这样煎熬到高考前夕，周边都风平浪静，却依旧让人心慌，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平静又黑暗的夜晚。
江煜家里的事已经告一段落，宋语芝顺利离婚，可她的状态却越来越糟糕，临近高考却多次在上课期间把江煜叫回家。
她看着江煜的眼神总是很复杂，疲惫的眼睛神经质地盯着他，多次欲言又止，让江煜感到奇怪，还有种被看透的惊恐。
高考前两天开始放假，今天是待在学校的最后一天，举行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动员大会，整个高三的学生和老师都集中在大礼堂，热闹非凡。
昨天江煜又陪着失眠的母亲干坐了一个晚上，今天到学校精神不太好，背心发冷，但他还要强撑着上台演讲，帮忙组织班级秩序。
中午散会，夏泽很严肃地拉着他要让他回宿舍休息。
“今天没课，大家都在收拾东西，你也先回去躺着。”夏泽伸手摸他的额头，“你可能快感冒了，我给你去打饭，顺便去医务室拿点药预防一下。”
楼梯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两人站在角落也有些挡路，夏泽被匆匆忙忙的过路人撞了一下，连带着他撞了好几个人。
好在江煜迅速伸手托住了他的腰，才没让他跟着人一起倒下。
夏泽转头想扶起被自己撞倒的人，却被那人很用力地甩开了手，几乎是发狠地打在他手臂上。
是好久没见的熟人薛鹏。
他显然对于把自己撞到的人感到非常愤怒，恶狠狠地抬眼，发现是夏泽，眼神像蛇信一样冰冷地从他腰间的手慢慢向上划到两人的脸，眼中的情绪不明，非常微妙。
夏泽知道他不待见自己，也不想在这人来人往的楼梯过道里当路障，无言，拉着江煜就要往下走。
“死同性恋。”
身后传来薛鹏不大不小的声音，让哄闹的楼梯间像卡bug一样顿时安静了下来。
最近夏泽神经高度敏感，类似的字眼在梦里出现过好多遍。
“同性恋？谁啊？”
“那不是咱们年级第一的学霸和当届最强黑马吗？”
“嘿，还真说不定呢，他俩每天总是黏在一起。”
“他们确实关系好过头了点，以前我都没往这方面想过，真是天才啊！”
“男同啊？之前不才被退学了一个？”
“男同竟在我身边？咦惹——”
议论声纷纷，虽然大家都压低了音量，但在这样微妙寂静的环境中依旧刺耳。
三人瞬间成了众矢之的，人群目光的焦点。
“大学霸，”薛鹏翻了个轻蔑的白眼，眼珠死盯着江煜，扯着嘴角笑，神情阴郁恶毒，甚至有些扭曲，“你妈妈这么优雅端庄，怎么生了你这个同性恋儿子？”
夏泽绷着脸，拳头捏得“咔咔”作响，快要控制不住扑上去，被江煜从背后钳住了胳膊。
吃瓜的同学停顿在这里，堵死了上下的路，楼上不明情况的老师大声叫嚷，让散场的同学赶紧走，不要逗留，影响秩序。
人群这才开始流通，薛鹏冷笑一声，“真他么恶心。”也甩头转身离开。
路过的同学中总有些奇异微妙、意味不明的眼光对着他们上下打量。
以前被人指指点点，避如蛇蝎时都没有这样让人脸上燥热难耐。
夏泽僵在原地，很快被江煜拉着逃走。
学校里没有秘密，在楼梯间仅仅被二十几双眼睛看见的事情迅速传开，谣言愈演愈烈，甚至有人说两人在楼梯间就忍不住拉拉扯扯，更离谱的说法简直不堪入耳。
同学朋友们接连问候，有人咒骂，有人八卦，也有人关心。
［百晓姜：哥们怎么回事，那群傻缺说你俩是一对？］
［百晓姜：把我这个铁三角中的重要一角放在哪里？怒发冲冠.jpg］
［百晓姜：好恶心的谣言！呕吐.jpg我要去跟他们大战三百回合！］
［苏北北：你们没事吧。］
［苏北北：一定不要关注那些流言蜚语！后天的考试好好考！加油.jpg］
［社会佳姐：你俩暴露了？谣言也太恶心了，别听啊，好好考试就行。］
两位女生像是对这段恋情早有预感，只有姜宇宸还在状况之外，两人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
夏泽早在考点附近租了房子，江煜也以在考点附近住酒店方便考试为借口应付家里，事发后两人都还没回家。
家长也许已经知道了，但双方家里都隐而不发，没有主动联系，更加令人忐忑不安。
高考前夜，两人紧紧拥抱，依偎着，镶嵌着，不撒手。
“明天好好考试，考试后我们就离开吧。”
江煜轻吻夏泽额心，说着让人重燃希望的话，也是安慰人的梦话。
高考后就离开了高中，即便两人的事传遍了学校，也大概率不会再影响到以后的生活。
可是家人呢？
他们总不能隔绝家人。
此刻家人迟迟没有给他们判刑，让他们像逃犯一样颠沛流离，日夜难安，只能蜗居在一小方棉被上艰难喘息，幻想着不切实际的美梦度日。
怀着沉重的心情结束了两天的考试，当别人欢快蹦出考场，宣布终于重获自由，开启人生新篇章的时候，两人同时接到了家里的传唤。
掐着考试结束的时间发来短信，不多一分，不少一秒，像是终于等不及了。
［现在立刻回家。］
夏泽脑中警铃大作，他想拔腿逃跑，想拉着江煜跑到一个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躲起来，藏起来，不被人发现，不被人找到。
但他做不到，家里的车就停在他面前，司机放下车窗，冷漠地公事公办：“小少爷上车吧，董事长等着你。”
夏泽回头，没有看见江煜。
他们不在一个考场，没能一起出来，此刻也找不到对方，夏泽想拿出手机联系他，又被司机打断：“小少爷。”
他声音又沉又重：“别等了，人已经被他家里接走了，快上车吧。”
夏泽松了手，利落地上车关门。
车子穿过城区，没有回家，到了郊外的一家私厨。
亭台楼阁，古典园林风格的装修雅致清幽，每个包间都隔着相当一段距离，隐私性很好。
不算太大的包间，两个人的饭局绰绰有余。
逐渐衰老的夏睿哲脸上皱纹明显，神色有些疲倦，六十多的年龄还要撑起整个家，照顾精神失常、时不时发疯的女儿，还要操心不成器的外孙。
他揉揉眉心，挂出熟悉的慈和神态，示意夏泽坐下，“我们爷孙俩都好久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这次是真的要吃饭了。
但夏泽依旧没有放松下来，脊背僵硬到发酸。
夏睿哲夹起一筷子白灼青菜放到夏泽碗里，“我记得你小时候很爱吃这个的，还是原来的味道吧。”
“嗯。”夏泽咬了一小口，苦涩瞬间在舌尖蔓延。
其实不是的，他总觉得青菜有种苦味，不爱吃。只是因为小时候被哄着吃青菜，吃了大人才会满意地笑笑，他也就忍着苦涩乖顺地把一盘子青菜吃掉。
“唉。”果然，饭没吃两口，话已经说起来了：“你的事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校长都打来电话了。”
夏睿哲放下筷子，摆出一副要长谈的模样，“只是你已经算毕业生，他也管不着了。”
夏泽没说话，等着他宣判自己的死刑。
“你爸跟你一样，喜欢男人。”
夏泽瞳孔一缩，虽然他早就知道了，但又被当面清楚地提及，他还是有些措不及防，没想到是以那个人渣作为开场白。
“他欺骗并且伤害了你妈妈，然后卷钱跟着那个男人跑了。”
夏泽呼吸有些艰难，仿佛空气凝成了固体，他汲取不到氧气，微微喘息。
“你也会像他一样吗？”
“不！”夏泽猛地抬头，眼睛微微睁大，下意识为自己辩驳，“我不会！我不是他！”
夏睿哲眼中有隐痛，不忍地叹息：“抱歉，我从前总是太忽视你了，让你走上了歧途。”
“不，不是……我们不是……”夏泽条件反射要反驳，他要告诉所有人他们没有错，可看着外公苍老的面庞，声音却越来越小，“不是的……”
“你知道你妈妈有多恨他，”夏睿哲眸中闪烁着恨意，“我只会更恨……”
“从前我没有管教你，现在也不会要求你如何。”夏睿哲平复下起伏的心绪，接着道，“但我要提醒你，不要因为一时的激情做出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否则你只会像你妈妈一样。”
“追悔莫及。”
夏泽面色发白，咬着嘴唇稳住呼吸，迟疑道：“那您今天叫我来是……”
“生活费我会继续给你。”老人慈爱的脸上有一丝商人的冷酷，“但你不要再出现在你妈妈面前。”
“她受不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