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装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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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排是江烬的常驻位置，靠着窗户。
窗帘并不能完全拉上，缝隙处刺目的光透过玻璃，灼得他的睫毛微微发颤。
空调根本不能抵抗两点的气温，斜切进教室的光里悬浮着细密的尘埃，如同千万颗躁动不安的星子，教室时不时有两声窸窣的响动。
“物体可带正电荷，也可以带负电荷，当物体所带的正负电荷相等时，对外不显电性……”
老旧的风扇嗡嗡地转着，配上物理老师的声音，在下午第一节课的杀伤力堪比催眠曲。
“谁来重复一下，我刚刚讲的电荷有哪三个基本性质？”
物理老师一记眼刀掠过全班，不少人瞬间一激灵清醒过来。
被点到名的男生看着书上难以辨认的笔记，磕磕绊绊念出来。
铃声未歇，教室便倒了一大半的人。
要说上课是小鸡啄米式犯困，下课就是心安理得进入梦乡。
江烬就不一样了，无论上什么课行得正坐得端，睡觉从来都是光明正大。
“鱼干儿！”
五子棋盘啪的一声展开在桌上，沈临摩拳擦掌：“来切磋一下？”
沈临绘画功底有些差，五子棋的格子画的歪七扭八，十分抽象。
“聒噪。”江烬嘴角抽了抽，手却从空荡荡的桌洞里掏出了只快没水的笔，在棋盘中间画了个圆圈。
“哟，一手天元啊。”沈临在舔舔后槽牙，在旁边画了个叉，“你要输你信不信。”
“要不是陆亦淮下午请假，这家伙肯定去找他下五子棋。”上课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的付沁慢悠悠晃过来围观，指了指棋盘某个交界处，“这。”
“啧。”沈临见自己被识破，不满道，“观棋不语真君子好吗？”
“又菜又爱玩。”付沁无语，向江烬控诉，“全班除了你，他也下不过别人了，要不是我拦着，他就去骚扰人家学霸了。”
“？”江烬迅速捕捉关键词，抬头指向自己，“除了我？”
呃。
“我就打个比方……哈哈。”付沁脖子缩了缩，秒怂，“其实你下的也挺好的。”
“话说小鱼干你是没看到，今天上午多少道炙热目光盯着陆亦淮。”
“对对对，本来都是时不时偷偷反头看你的，我坐你旁边也能沾点光。”沈临补刀，“今天整整一个上午啊，眼神都是飘向陆亦淮的……”
忍。
终于在第三局，江烬五子连成一线。
“还玩吗？”
“不想玩。”江烬下意识看向那个空着的座位，然后又埋头趴在桌子上，郁闷，沉默。
“别睡了，小心一会上课睡不着了。”沈临好心提醒道。
“我玩手机。”
手机前几天刚被没收的沈临：？
……
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窗外的太阳像熔化的铂金，玻璃被晒成半透明的琥珀色，烫得能煎鸡蛋。
江烬是真的不想上，沈临硬要拉着他去打篮球。
“主要是你在的时候加油声大点儿。”沈临嘿嘿一笑，他就爱享受这种飞一般的感觉，太有劲了。
“沈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江烬真想一巴掌呼在他脸上。
“哎哟，求求你了～”沈临抱着江烬的胳膊摇晃，“好不容易你上次课～”
“你不去我就一直缠着你！”
江烬被他磨的没办法，只好答应。
他们高中体育课一般的流程是：集合—象征性跑两圈—自由活动（觅食）—集合—解散。
集合？不存在的。
他们一般直接跳到最后一步。
可是今天江烬有些心不在焉，垂头慢慢跟在沈临后面。
绿荫交错的大道也无法将烈日削弱半分，滚烫的风黏着暑气侵蚀着脆弱的皮肤，要把人烧出一个洞。
“愣着干嘛，走啊！”沈临站在阳光下，逆光的身影在江烬眼里变得有些模糊，他手中在晃的篮球拉回了江烬的思绪。
江烬轻笑，接过球。
篮球抵在指尖的触感变得粘腻，脱手那一刹那，篮网翻卷，一个漂亮的三分球赢得了不少女生的欢呼。
“鱼干儿牛逼！”沈临顿时激动道。
江烬拧开水喝了一口，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喝水时脖颈淡青的血管随着仰头的动作微微凸起。
汗珠顺着下颚骨砸进衣领，锁骨处洇湿了一小块布料。
“天。”
沈临脑海里一时半会儿想不出词来形容江烬这个样子。
“你真诱人呐。”
他可以发誓，这句话就是脱口而出，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江烬没听清：“？”
“没什么。”沈临粲然一笑，侥幸免于一难。
……
“今天江烬打球也太帅了吧！要是每天都能看到我宁愿天天上讨厌的体育课。”
“热不死你。”一旁的女生冷哼一声。
“你懂什么，夏天，出汗，衣服少。”正在洗手的女生小声嘟囔，“多赏心悦目啊。”
刚准备出厕所门洗手的窃听贼江烬闻言，嘴角疯狂上扬。
结果下一秒——
“你是没见过陆亦淮在九中有一次篮球比赛，一己之力，逆风翻盘。”说话的女生有几分骄傲，“知道有多帅吗？”
“啊？那个刚刚转去1班的吗？”
“对，我觉得陆亦淮更胜一筹！”
“真的吗？下次带我去看看他！！！”
江烬受伤了。
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那个陆亦淮真是，装死了。
一回到教室就看见付沁坐在她的座位上，叼着根冰棍和同桌聊得不亦乐乎。
“喂。”江烬走进敲了敲她的桌子。
“？”
付沁犹豫了一下，把最后仅剩的一个□□糖递给他，“表情那么凶神恶煞的干什么。”
“我问你个事儿。”
“你说啊。”付沁不以为然地又在桌洞摸索一番，拆了包薯片。
“我和陆亦淮。”
江烬深吸一口气，颇有几分咬牙切齿，“谁帅？”
“陆亦淮帅！”眼前的两人异口同声，几乎脱口而出。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
付沁：不过没你帅……哈哈。
“你俩就不是一种帅……”付沁为自己辩解，却被黑着脸的江烬打断。
“够了。”
忍不了了，这就是赤裸裸的挑衅。
江烬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在键盘上敲打着。
劲仔小鱼：在吗？
专业代写代抄作业检讨：在的。
劲仔小鱼：帮我写份挑战书，用词犀利些。
得到代写的肯定回应，江烬夺回威名势在必得。
他非得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点颜色瞧瞧。
……
晚自习。
暮色顺着教学楼的棱角往下流淌，整个教室都浸泡在暖橙色的涟漪里。
背单词和文言文的声音交织，偶尔还能听见几句不太美妙的歌声。
“付沁你俩别唱了好吗？”沈临捂着耳朵一脸生不如死，然后脑袋又被前桌用书狠狠砸了几下。
“还有没有天理啊！”沈临又转过身向江烬哭诉，“你看她们！”
“没看见。”
江烬似笑非笑看着他，笔杆在指尖转了个圈，还是决定像往常一样去楼下倒垃圾。
这样可以理所应当地磨蹭掉大半个晚读的时间。
“又想浑水摸鱼。”沈临眼睁睁看着他起身拎起教室角落的大垃圾桶，悠闲地走出门，“能不能带上我啊？”
江烬挑眉：“行啊。”
跟过来的结果就是最后倒垃圾的重任落在了沈临头上。
“不是一起来的吗，烬哥。”沈临拖着半人高的垃圾桶委屈地要命。
“不是你要跟来的吗？”江烬歪头反问。
“那你去哪啊？”
“你猜。”
要是平常他自然就是在校园瞎逛逛兜兜风了，但今天江烬目的基本明确——他要去校门口蹲陆亦淮。
陆亦淮下午请假，晚自习总该来吧？他刚刚在教室里可没看见。
江烬摆出了最不好惹的表情和最帅的姿势，就这么靠在门口的保安亭墙上。
到时候陆亦淮一进门就会被他威慑到，自愧不如。
保安大爷在吃晚饭，腿上的保温桶大大的，热腾腾的饭菜飘香，刚舀一口放进嘴里就猝不及防看到眼前这一幕。
“江烬你又搞什么呢。”大爷手持饭勺和他四目相对，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没事，大爷您吃。”江烬嘴角诡异抽动一下，朝他摆摆手。
他正在思考左腿在前比较帅还是右腿在前比较帅，动作来来回回变换了好几下，差点给自己绊倒。
直到他听见一声很轻的笑。
江烬就像被踩住尾巴的猫一下子炸毛，抬头后脑勺却磕在保安亭的玻璃窗上，发出“咚”的闷响。
“嘶——”江烬精心设计的表情此刻出现一丝裂缝，不过马上又恢复如初。
眼前的少年被保安拦住询问为什么没带校牌。
柔光下，他的身高比自己还要高出几分，眉骨硬朗，碎发下是高挺的鼻梁，一双黑眸温和淡漠。
面部轮廓几乎完美的无可挑剔。
脖颈修长，露出的半截小臂肌理分明，此刻淡粉色的薄唇正一张一合解释着缘由。
看得江烬愣在原地，心脏猛地漏了一拍。
保安大爷得知他是刚转来的，就让报一下班级姓名做登记。
傍晚的天空染上绯红，少年的声线低沉富有磁性。
“高二1班，陆亦淮。”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装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