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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决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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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问王朝北,赛前场地适应是为了什么?
以前的王朝北会告诉你:由于每个场馆的大小和灯光不一样,当天的风速风向也不一样,所以需要双打运动员在正式比赛开始之前先和搭档打几个高球适应一下场地和风,再抽挡杀防以适应球速和找手感。
但那是以前。
今天,和张贺难隔网相对的王朝北。
站在T国公开赛决赛场地上的王朝北。
他会告诉你,那是与搭档之间精神相连的线。
场馆上方的灯尽管已经适应了几天,但还是有些晃眼。
风来自空调,虽然有影响但不似旷野般无迹可寻。
他和张贺难从资格赛一路走来。
一拍一拍,一局一局,一场一场,打进决赛。
这是他们的名字放在一起的第一站比赛,就已站上了全场灯光汇聚的唯一舞台。
他们刚站在球员通道里等待出场,张贺难站在王朝北身前。
场馆上除了中间球场的绿色地胶以外都是红色。
“ZHANG HE NAN ! WANG CHAO BEI ! CHINA!!!”
他们从领奖台的旁边出发,穿过红色闪着灯的门。
门的左边是布置好的领奖台
门的右侧是拿着手机欢呼着的球迷。
他在昏暗中看到了坐在第三排的张贺难的父母。
王朝北抬起球拍向他们挥了挥手。
打到决赛的对手当前排名世界第七。
张贺难昨晚研究他们的录像直至深夜。
他习惯在站上场地之前做到心中有数,赛前会在脑子里把可能遇到的情况演练一遍。
现在张贺难站在王朝北的对面,和他隔着球网对望。
赛场上来自对面的球应该或快或重或刁钻,但现在不是。
来自对面的球以自己极其舒适的高度和速度向自己飞来,他仰起头举起球拍,等着球飞过来落在自己的拍上,小臂挥动将他打回。洁白的羽球化作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张贺难同样架好的拍子上。
那是他的搭档。
他的球打过来 ,就是要让他接住。
裁判提示,球被张贺难接在手里,王朝北觉得和羽球一同落在张贺难手心里的,还有自己的心脏。
他心跳加速却头脑冷静,抬腿跨过球网的侧边与他的搭档站在一边。
张贺难大臂自然下垂小臂平举,手掌沿着小臂顺延出去。
王朝北低头看着张贺难的掌纹,伸手将自己的贴合上去。
“加油,别有压力,做好自己该做的,发挥出平时的水平!”
“好!”
介绍对手的时候观众席的呼声很大。
张磊和吴婷坐在第三排向他们挥手。
陈苏景坐在场边,笑着向他们点头。
王朝北舔了舔嘴唇,扬起了球拍。
一球开始,王朝北想要告诉自己就像前几场那样。
但终究是不同,场地旁边没有亮起的同样热闹地散着热气的球员,灯光聚集在他们身上。
最重要的,当对面杀球时,观众会随着他们的发力而呼喊,这是他们的特色应援。
连着几拍杀球,王朝北在回拍的时候球落在了边线外侧。
观众席传来一阵欢呼,张贺难过来和他拍拍,告诉他“没关系!再来!刚第一个球!”
王朝北点点头,右手小臂带动球拍,重复了几次刚刚失分时的动作,吹了吹手心。然后,再次架拍。
第二球,风水轮流转。
尽管场边的观众还是在对面杀球的时候“咿呀!”着用声音应援,但张贺难的杀球在一个追身迫使对面扭转腰身手臂后撤后再次杀其身前。肌肉与手臂在惯性的作用下未完全回正就被迫接球。
对面如王朝北刚刚一样,回球下网。
张贺难向着他伸出手臂:“相信我!没事的!”
王朝北与他掌心相贴:“好!”
可说是“好!”却不是真的好。
王朝北的杀球在今天的对手看来完全不够用,虽然张贺难会在王朝北杀球后补上快速进攻得分。但王朝北回球下网、出界。将对方快速地送入了21分。
第一局,结束了。
张贺难站在场边等王朝北过来拍拍,和他并排走到球箱边。王朝北把球拍放在上头,原地蹦了蹦又蹭了蹭地。
张贺难从包里掏出瓶水,看王朝北的神色有些烦躁,伸手在王朝北的包里也翻出一瓶来搭在他的手上。
陈苏景从场边来到他们身边,手舞足蹈地给他们分析场上局势对手弱点和下场怎么办。
张贺难一边听着点头,一边掏出毛巾坐在旁边擦汗。
常温的水在过热的躯体里流淌,在降温的同时也冷静了脑子。
陈苏景一顿快速输出,把自己想说的怕时间不够说不完的东西都说完了以后,才吐了口气望向王朝北:“北仔,你主要的毛病还是手紧,再上去就不要怕!你杀球杀不死对面是现在的客观事实,但是你不能因为觉得自己杀不死就不杀了!你还是要努力的跳尽自己全力的杀!你就想你杀球不是为了直接得分,而是给张贺难创造更多的机会,同时尽可能的减少自己的失误,懂吗?”
王朝北点头:“知道了陈导!”
教练下场,张贺难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王朝北:“别憋着自己,杀球的时候,得分的时候,就像以前一样喊出来!”
“嗯!”
“然后听我指挥,还是咱们的呦吼嘿哈那一套,就只看我们眼下的球,什么观众什么对手全都屏蔽掉,看我和羽毛球就好,明白吗?”
王朝北将水平放回包里:“嗯!知道了师哥!”
张贺难伸手,王朝北将他从椅子上拉起。
上场的时候两个人调整了呼吸,在第二局开始前,张贺难再次向王朝北伸出了手:“看我。”
“好!”
第二局的王朝北相较第一局的发挥要好得多。
他在场上调整了呼吸,站在张贺难身后随着他的动作前后动了动步伐,同步抬起了球拍。
看着张贺难架拍,在身后比手势。
听着张贺难对他下达的命令。
他不必珍惜自己的体力,他的眼中只有向他飞来的球,当他听到张贺难的“来!”时起跳,竭尽全力地挥拍。
落地不稳没有关系,因为张贺难会接好下一个球。
杀不死也没关系,因为张贺难会头也不回地喊“漂亮!”,然后自己冲上去再给他创造下一次机会。
比分你来我往。
王朝北在每次挥拍下落后大喊,在每次得分后跳着握拳。
他与张贺难的精神连接更加紧密,因为他们得分后的呼喊不管一声、两声还是三声都完全一致。
拍拍的手臂带上力道,吼叫着将对方震得发麻。
他们打出了血性!将球场打成了战场!
王朝北意气风发地在球场之上挥洒汗水。
赛服紧贴着身体。
他专注地看着张贺难与羽毛球,忽略了球迷的应援,甚至忽略了场边的比分。
汗水顺着下巴滴在地胶。
对面在杀球,他和张贺难并排站着防守。
一个!两个!三个!
张贺难的拍线断了!
他迅速跑下场更换球拍,场上只剩他一个人。
四个!五个!
他从左边防到右边。张贺难自他身后跑到左边补位。
六个!还是冲着他来!来就来!
接上一球时向后的重心没有还没有回正,他向后一个踉跄,球打到了球网上。
对面的两人从地上弹起!他们吼着!举着手臂看向观众席!
观众席的声音此时才重新回到了王朝北的耳中,他们站着!挥舞着对手的手幅和旗帜!他们喊着对手的名字!
他偏头看向计分板
21:19
他们输了。。。
王朝北还保持着刚刚接球时的姿势,扎着马步右脚向前。
脸上的汗挂在睫毛,肩膀被双臂拽着下坠。
张贺难来到他的身边,伸手扶着他的左手将他扶起。
“结束了?”
“嗯。”
王朝北在自己的衣服上抹了抹手上的汗,但衣服上也早已满是汗水。
他愣愣地:“我们输了?”
张贺难在他背上拍了两下:“嗯。我们已经比上一局打得好多了,差一点儿我们这一局就赢了。”
对面的球员仍在庆祝,他们将自己的球拍扔向观众席,引来一次高过一次的尖叫。
挂在睫毛上的汗水在眨眼间坠落,汗水沾染眼睑,他红着眼,垂着头。
张贺难松开球拍,张开双臂将他抱在怀里:“嘿!王朝北小朋友!我们第一次比赛就进决赛了诶!我们马上就能登上领奖台了诶!我们马上就有奖金了诶!我们很牛的好不好!!!”
王朝北回抱住张贺难。
师哥和他一样,全身被汗水湿透,哪怕已经停止运动,但还是在止不住的淌。
他将脸埋在他的脖颈,眼窝剐蹭着他的皮肤和球衣。
最后他将头向下,眼睛连着额头到头发在张贺难身上蹭过一遍后抬头。
他的脸和眼眶泛着红,他的眼睛还是很亮。
他看着张贺难:“师哥,我们是亚军!”
张贺难伸手将他的头发向后捋去:“是的!我们是亚军!”
晚上回看比赛录像的时候,王朝北看到了他们在场上时看不到的,在他们热身时弹出的用来介绍他们的角色卡。
五星红旗后面是白色的WANG Chao Bei,下面是并列的年龄、身高、排名、籍贯。
王朝北和张贺难在这张卡上的大部分都相同。
不同的除了名字和年龄,只有一个最高排名。
王朝北的最高排名与现在排名相同:276(w ZHANG He Nan)
而张贺难的球员卡上,最高排名是1(w Yu Qing)
王朝北屈起手指,在屏幕上敲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