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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 4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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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秋池再醒来时,已经到了自己的家,一直在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的噩梦,被醒来就能见到的沈君山代替
理智的不屑,精神与身体的沉沦,一直被控制,像个发情的动物。路秋池抬起眼,手放在沈君山脖子上,缓缓收紧,如果他不存在的话……
稚嫩的童声响起:“以后我罩着你”
温暖的双手
路秋池停下了动作
清冽的少年音:“亲我一下,我就不告诉阿姨”
含笑的眉眼
路秋池放下手
“我想成为那个唯一的、不一样的存在”
疯狂的眼神,卑微的姿态
路秋池垂下眼,坐在沈君山身上,抓起他的头发,抬起手,讨厌的人,都怪他,让一切都糟糕透了
扫到沈君山脸上的血痕,路秋池放下手,气愤的摘下戒指,扇了他一巴掌后,又戴上戒指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日期是一月九号,时间八点二十
路秋池找到王楷微信,告诉他把电脑和手机拿过来,他放下手机,在衣柜里随手拿了件长袖白色t恤衫,做旧连帽浅灰色牛仔外套,同款裤子穿在身上
王楷贴心的将东西与一份早餐放在地上,敲敲房门,转身离开
路秋池打开门,拿起地上的东西,放在离沈君山最近的桌子上,自己窝在椅子上,打开电脑,先回复了下关心的人,告诉他们自己没事,然后叼着三明治,苦哈哈的写论文
……
睡梦中的沈君山正站在缥缈的宫殿中,面前是一位身穿白衣的男子,面上带着白金狐狸面具,嘴角挂着笑,端着茶杯递到自己面前
沈君山没有接,他向后退了两步,发现自己到了殿外,他回头看去,身后是一颗杏树,白色的花朵中,长着两片突兀的枯黄叶子,分外扎眼
那男人跟出来,站在树下,开了口:“好看吗?”
沈君山碰了下枝干,男人立刻甩出一阵劲风,沈君山被推到墙边,堪堪停住,他揉揉肩膀,差点被镶墙上
云竹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伤才好,这么着急干嘛”他拍拍沈昔午的肩“几千岁的神了,跟个毛头小子叫什么劲”
沈昔午一挥袖子,云竹翻身避开,落在沈君山身边,他小说嘟囔:“超雄”
沈昔午轻轻抚摸树干:“我照料它三千年,看它从一颗种子,长成如今的模样”他抬起手,抽出些寒潭水
寒冷的泉水,泛着冷光,汇聚成一面镜子,悬在沈君山面前,上面的柔柔白光散去,开始浮现画面
清澈的小溪旁,站着一位穿着白衣的男子,他的黑色的长发如上好的丝绸,柔顺的垂落在腰间,白皙的手腕上,戴着白金色琉璃缠枝手镯
他回过头,神色高傲,长相秀气,漂亮的柳叶眼,浅褐色的瞳孔,耳垂上坠着和瞳色一样的珠子
沈君山瞪大了眼,那人和路秋池长得一模一样,简直就是路秋池穿了身白衣,接了个头发,演电影去了
画面转换,他嘴角挂着血,纯洁的白衣被血染红,他神色悲悯,眼中带着解脱与悲伤,再找不到一丝过往傲气,他的身躯逐渐变得透明
沈君山心间一痛,他无意思的伸出手,想抓住消散的人,他什么也碰不到,手穿过镜子,什么也没留住
他的声音很轻“活下去,带着我们的那份,活下去”
他彻底消散于风中
画面中出现一双手,捧着他唯二留下的东西,残留着一丝魂魄的耳环,附着他一缕气息的手镯
刺目的白光照着沈昔午,白云组成的天梯摆在面前
沈昔午被因果线控制着走上去,抬头看,云雾缭绕,仙云缥缈,向下看,鲜血染红战场,他的朋友尸骨无存,魂消魄散
沈昔午每走一步,天梯就坍塌一阶,修士丢掉涵养,指着他的鼻子骂
一片骂声中,沈昔午成为了最后一位飞升的上神
他们意气风发,他们救世渡人,他们尸骨无存,他们千夫所指、万人唾骂
画面变换,沈昔午穿着白衣,手边是一本古书。他两指并拢,口中念念有词,提取出耳环中的残魂,放入一颗种子里,再将种子放进原本养着冰莲的神水中
三千年间,沈昔午每天雷打不动的在水中滴入自己的血
功夫不负有心人,小种子长成大树,残魂凝结成完整魂魄。沈昔午捧起那朵小小的杏花,看他飞入一颗刚刚形成的星辰
沈昔午随手扣下一朵云,手中凝出一片柳叶,揉在在云里,顺便滴了滴血,他将云团吧团吧,紧跟着杏花,扔进星辰里
沉寂千年的观尘镜终于得到重用,沈昔午站在桥边,垂眸看着路秋池降生,从小小的婴儿长成俊俏的男儿,历经苦厄后,再经磨炼,他从白衣变黑衣,陪伴他的人从青衣变白衣
一切都相同,一切都不同
沈君山看完一切,除了路秋池的脸出来时有点波澜外,其他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只觉得观看了一场电影,还是他最烦的煽情电影
云竹看得昏昏欲睡
英勇无畏也好,平平淡淡也罢,没人会去关注死人的过往,更不会莫名其妙的共情一个陌生人
困在执念与过去中,苦苦挣扎的只有沈昔午一个人,罪魁祸首不在意,新的人也有自己的经历,路秋池也不是故人,他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记忆……
斯人已逝,逝者如斯
云竹意识到什么,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凌厉,不过片刻又归于平静。他无法阻止,只能站在原地
沈昔午再睁眼时,瞳孔变成了浅淡的金色,灵力变得更加纯粹,风中不再带着执念的颜色,身上缠绕的因果丝线,由鲜红变为纯白,执念消散,他彻底承袭了神位
观尘镜重新归于平静,上面不再播放路秋池的生活
沈昔午掌心汇聚一阵风,挥向杏树,风撕裂花朵,花瓣纷纷扬扬的落地,又化作尘埃,散在风里,树干与树枝逐渐消失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过去的伙伴对着他笑,尤其是杏疏明笑得格外开心,像是在为他庆祝终于脱离了俗世
沈昔午面无表情,落下一滴泪,泪中混着尘世旧往蒸发在空气里,也算是与往事做了了断
云竹默然不语,自顾自观望月亮,它散出的光皎洁又冰冷
他眯起眼,上面不显眼的丝线互相交叠,组成纵横交错的棋盘格,斑驳的痕迹像一枚枚棋子
光洁的地面上,浮起星星点点的尘埃,它们飘向对面,正对浮云殿组成一座巨大的殿宇,红砖绿瓦,雕龙画凤,像极了话本中,皇帝的宫殿
由云组成的天桥,连接了两块地方,云竹走上桥,月亮上出现两行字,穿越千年,呈现在云竹眼前
从此以后,云竹也有家了,累了就可以回家休息啦。我留不下东西,不要想我哦
云竹读完后,字迹烟消云散,他沉默的走进殿宇,没了管身后人的心情
沈昔午也转身回了屋
“……?”
沈君山站在原地一脸懵,没人管管我吗?莫名其妙被带到这儿,莫名其妙看了场电影,莫名其妙的两个……神?
屋檐下挂着的风铃无风自动,沈君山被清脆的铃声吸引,他走到铃铛下面,抬头细看,铃铛芯是那个耳坠,浅褐色的水滴形珠子,越看越像是在与路秋池对视
铃铛响了三声,沈君山脚下的地面忽然坍塌,失重感袭来,他下意识闭上眼
与持续的下坠感一同存在的,还有怎么也挣脱不了的噩梦
染血的白衣变成沾着血的牛仔外套,路秋池催动了手镯,沈君山被定在原地,无法动弹,只能看着路秋池在面前一点一点消失
耳边不断循环着,与诅咒一般无二的柔和低语:“活下去,带着我那份,活下去”
……
沈君山再睁眼时,已经回到了家,他坐起身,抓着路秋池的脸看。没有血,也没穿白衣,乖乖的待在他手里
路秋池眼神停在沈君山带着慌张与惊恐的脸上,他将手机倒扣在桌子上,拍了拍沈君山的背,柔声说:“做噩梦了?”
镜中的人、梦中消散的路秋池和面前的人,三个人的面孔重叠,血光模糊双眼,沈君山伸出手,擦着路秋池脸上,只存在于他眼中的血
沈君山用的力气越来越大,路秋池的脸一下就红了,还泛着细密的疼,他抓住沈君山手腕:“你梦见什么了?”
沈君山耳朵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纱,路秋池的话根本听不见,只能看到他的嘴巴在动,配合着的,是一句又一句重复的话语:“活下去,带着我那份,活下去”
路秋池看沈君山愣滞的样子,手还不断擦着自己的脸,心中有了猜测:“梦见我死了吗?脸上还有血?”
很神奇,沈君山清晰的听到了死字,心脏传来持续的疼痛,手不受控制的发抖,眼前的人开始消散,泪水浸润干涩的眼眶
路秋池轻柔的拥住沈君山,手在他背后轻轻拍着
随着路秋池耐心的安抚,沈君山眼前虚幻画面消失,他眨眨眼,面前是路秋池的白色内搭,手掌传来体温,覆盖不安的内心,抚平紧皱的心脏,淡淡的,带着风雪味道的松木香,是最好的良药
沈君山依恋的靠在路秋池怀里,闭着双眼,手紧抓着路秋池胸前布料
他是舒服了,路秋池被沈君山靠得半个身子都麻了,稍微动一下,沈君山就不满的哼唧
可能是因为沈君山的眼泪,可能是因为咒法的缘故,也可能是因为一些不愿言说的情意,总之,路秋池没有生气也没有推开他,任由他靠着
直到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温馨的氛围
沈君山按下路秋池的手,接起电话
双方沉默了一阵
“路秋池?”
沈君山脸色肉眼可见的垮下去,他抬眸,用口型比了三个字
黎安语
路秋池眉心一跳
沈君山按下免提,举着手机,用口型告知路秋池
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