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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十八层地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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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一抹金色的日光透过玻璃和窗帘缝隙,照射进来,使那灰白色被子仿佛笼罩上一层金黄。
雨过天晴,昨日的雨水像变成小精灵,躲进土壤里不见踪影。
床上的手机连续震动,一首好运来打破清晨的宁静。
一只修长纤细,骨骼分明的手划掉闹钟。
那少年缓缓坐起,头发随着窗外吹起的风小幅度晃动,露出睡意朦胧的双眼,眼角的两颗硕小的痣,像自己的主人一样没有睡醒。
江庭霁坐在床上咪了一会,感觉时间差不多,迷迷糊糊掀开被子下了床,去浴室洗漱。
他习惯刷牙的时候看四中的论坛,一开始还和以前的没什么差别,刷的速度也快了起来。
却这时手机界面有消息传来,点进去一看是沈天在群里发的一个贴子。
“傅安失踪了是真的?”这样的热搜词,这个帖子已经盖了好几千的楼。
5L:“这是什么意思?,我男神不见了?”
18L:“回5L的,我有朋友是傅安班的,他也是悄悄告诉我,傅安起码快半个月没有消息了!”
40L:“真的?”
148L:“是真的,我家里人和傅家有合作,不过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852L:“48L的,一看你说的就是假的,半个月?学校难道不会打电话询问他家?还在这攀关系,你是谁啊?不要把人当傻子,要是脑子有问题,出门右转,那有一家精神病的医院。”
江庭霁看到这话,眉毛皱了下,嘴里含着泡沫:“不是,别人也没说傅安什么?怎么还人身攻击!”
不行。
江庭霁最看不得这种人,手上的键盘打的啪啪响。
2021L:“那个852L的,人家又没说什么,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你是嘴里吃了屎吗?怪不得隔着屏幕都能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臭,还有你是傅安他爸还是他妈?这么帮着他说话,怎么?喜欢人家?哦哟~,你这么帮他,他知道吗?他认识你吗?,他妈的,以后想好再说,留点口德,就不怕自己的后半生遭人报应。”
他发出去,已经是很后面,不过前面也有人再骂,那人怕是怕了没再出现。
这个帖子还在聊,一早的心情被个神经病弄没,他洗完回到卧室穿上校服。
稍后,走了出来关上房门,拿起沙发上的书包单肩背着。
突然有风吹过脖颈,痒痒的,他抚着后颈侧身看向后面,关闭的门窗,其它的什么也没有,奇怪,哪来的风。
他没细想,收回视线脚尖一转朝大门走去,换鞋的同时顺便勾起鞋柜上的钥匙出了门。
昨日的事他倒像是忘的干净,一点都没提。
楼下是卖早餐店和饭店的衣街小巷,这里不大却也住了几百户人家,不到五点钟就有许多家亮了灯,早起做生意的。
一出门,对面卖包子的香气飘过来,但江庭霁不吃这家,在这里也住了十几年,他家的德行摸得不能再清楚不过。
他侧眸看一眼便垂下眼帘,继续手上的动作,打开自行车的锁,起身推出去。
左脚踏上踏板,走一两步右脚也踩上,朝着一百米左右的刘家,一路上经过的人或店铺都和他打招呼。
“小江,早上好啊。”
“早上好,左姨。”他笑了下,接着往前骑,路口转弯遇到在揉面的江姨,“小江啊,去学校啊?要不要吃阿姨的米线,最近新出的。”
“不用了,江姨,下次再吃。”
江庭霁故意放慢骑过一家店铺门口,轻轻一按,叮铃铃的声音清脆悦耳。
听到响,里面的人抬头看到是小江,立马放下手上的事,急匆匆地跑出来,冲着远处地背影喊道:“小江啊,阿姨家晚上吃饺子,记得来!还有,去学校的路上小心些,你今天有劫。
江庭霁挥了挥手“好,知道了。”
像怕是孩子不归家的老母亲,站着原地注视许久,直到再也看不到,才堪堪回过身继续忙手上的事。
“叮铃铃”江庭霁刹车停在一家包子铺摊位前,一只脚踩住地面,微微倾斜车体固定住,看着忙的不可开交的柳虎,喊叫一声“柳叔。”
“哦!小江来了。”他把包子递给旁边的小孩,江庭霁划过那小孩一眼,没太仔细看,小不点就跑不见了影。
“嗯。柳叔,我要一个肉馅和胡萝卜馅的,再加一杯豆浆,”说完掏出手机,扫码付款。
“知道,你不说,我都知道你要吃什么。”
江庭霁笑嘻嘻,“还是柳叔最了解我,最喜欢你了。”
柳虎将装好的包子砸过去,假意露出不悦的神情,“皮小子,小心让你爸听到,又打你,他走下来,递过豆浆开玩笑道:”到时候我可不救你,你就自求多福吧。“
他接过豆浆,假装没听到,可脸上却深沉许多,随后勾起一抹笑“柳叔,这就是你的不对,你会忍心看着我被打?”
“你怎么会认为我不会?”柳虎注意到他笑的到底有多假,也只有他自己不知道,外人只要和他对视就知道柳虎为什么会这么说。
虽然从表面看不出任何问题,但只要仔细一些,就会发现他的脸庞上附着着一双空洞的眼眸,眼里如黑夜一样漆黑没有光,浮于表面的笑意也未到达眼底,不禁让人心中一紧。
别人或许是这样,柳虎不一样,他认识江庭霁快十三年,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对他不止有可怜更多的是慈爱,当作亲生儿子一样。
小时候,这孩子五岁那年,妈跟别人跑了,留下一个整日买醉,疯言疯语的家暴男,不顾小孩的死活,回来就是打骂。
当时这里的住户已经慢慢变多,他家的动静都能传到隔壁巷子里,柳虎住的也不远,听到这动静就知道那个酒鬼又打小孩,抄起门边的木棍赶忙跑过去。
一推门,眼前的景象让人愤懑,小小身体的江庭霁坐在床头边,腿上手上打的全是鞭痕,青一块紫一块,甚至头上的伤还没好又添上新伤,额头的血流进眼睛里,半闭着。
或许是打的太久的原因,头部的血渍早就干了,可想而知这是多么丧心病狂的父亲。
柳虎见到这么小的江庭霁心里满是心疼,但是江齐圣还没打够,居然拿起一旁烤火的铁夹子就要招呼上去,柳虎看到立马上前夺去,一棍子朝他腿上打。
江齐圣跪倒在地抽痛地叫喊,“啊……,好疼!”
他的酒也醒了不少,等缓过劲期间,柳虎赶紧转身蹲下,轻轻拉起江庭霁,替他擦去眼皮上的血,眼里全是后怕,却对着他轻声细语:“好孩子,受苦了,柳叔来了就不会让你爸爸打你,叔会护着你,以后你爸要是再打你,要知道跑。”
柳叔指着大门,“跑出去向右转,然后直走,你叔就住在胡同二号口,记住了没?”
江庭霁抿紧嘴唇,直勾勾盯着柳叔,就是不说话也不点头,没反应。
他的眼神呆滞,双目毫无神采,只有看不见人倒影的死寂,仿佛身体被掏空,只是一具傀儡。
江齐圣已经缓过来,他踉跄手撑地起身,眯起眼努力看清面前人的模样,见是不认识,语气也凶狠起来,大怒:“你他娘谁啊!凭什么管我家的事!”说的倒是理直气壮,却连站都站不住,一点威胁力都没有。
“我是胡同巷二号口的柳虎,我今天就要管你家的事,我告诉你姓江的,你他妈就是个畜生!孩子那么小你都敢下的去手,你还是人吗?啊!自己没本事就拿儿子和他妈发泄,怪不得人会跑,要是不跑一直和你这种靠暴力才能彰显自己的优越感的人生活,不跑就是被活活打死!
他侧过身指着江庭霁,头冲着酒鬼怒吼:“现在还要打,好,反正迟早也会被你打死,你不要,我要!”
柳虎拉着江庭霁就要走,江齐圣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让他们走掉,拽住他儿子另一只手,不怀好心对着柳虎说:“你可以带走他,不过,我要100万,没有就带不走。”
柳虎震住,100万!这怎么可能?
当时那个时代10万都不好凑齐,何况这个数,这不是为难人。
江齐圣知道柳虎是开店铺的,刚起业哪有钱?他就是抓住这点,知道他给不出来,毕竟这小子还是有用的,那个婊子肯定还会回来,不可能不要自己的孩子。
江齐圣没想到过,未来十多年那个婊子都没回来过一次。
柳虎知道自己没钱,只能尽可能给江庭霁一些逃离这个家的路,他再一次告诉江庭霁,“小江啊,叔现在没能力,以后叔会接你回家,但你一定要记得,有命才能活,要会保护自己,听懂了吗?”
这次他听清楚了。
江庭霁缓缓点头,柳虎满眼不舍,最终摸摸他的头,走了。
江齐圣托着他的后领,一把甩出去,戏虐嘲讽,“还真以为他会来接你啊,婊子生的臭玩意儿,不要以为有人帮你,就上的了天堂,哈哈哈。”
他磨着后槽牙,咬着牙,用最毒的话狠狠羞辱还不到五岁的小孩,“我下地狱,你也要跟着我才是!就算你上得了天堂,我也会把你拉下十八层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