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情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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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迎接月底的期中考，谢欢意给自己制定了周密的学习计划。
不仅每天早起半小时背书，放学回家再多做两页小题狂练，就连她一向无法割舍的小说漫画，都被无情锁进柜子里。
周五下雨，九中提前放学。
吃完饭，施静和划着手机上的推送，发现自己最常光顾的高奢店上了新品，心头一痒，购物欲大爆发，侧过身喊谢欢意：“宝贝，跟妈妈一起去shopping呀？”
以往碰上这种消遣，谢欢意肯定双手双脚赞成，就算施女士不肯带她，都得死皮赖脸地跟上。
今晚却一反常态，意兴阑珊道：“妈，我就不去了吧。”
“我想在家多学会习。”
“……”施静和先是奇怪地看了她几眼，快步走到谢良辉身边，“你最近给她上强度了？”
谢良辉无辜：“没有啊。”
沉默少许，施静和猜测：“那她这是怎么了？终于被英才班逼疯了？”
谢欢意：“……”
妈妈你是觉得你声音很小吗？
“没有。”谢欢意打断她妈的胡思乱想，“我就是想学了，不可以吗？”
五官复杂地拧在一起，施静和得出结论：“看来疯得不轻。”
谢欢意觉得这话是彻底聊不下去了，无语一笑，甩着头发回了房间。
上次运动会的送水乌龙，多少还是让她有了一些警惕。
从小到大，她几乎每天都和许亦泽待在一起，并且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需要他，他就会立刻出现在她附近。
就连林念薇都开过玩笑，说许亦泽像住在他们家门把手上一样。
所以久而久之，她也下意识给他贴上了属于她的标签，觉得许亦泽就理所应当地永远陪在她身旁。
可仔细想想，事实根本就不是她所认为的那样。
许亦泽就是许亦泽，是一个独立存在的个体。
未来的漫长岁月里，他会有自己的生活，会有自己的事业，甚至会有自己的……
其实从初中开始，就有不少女生朝许亦泽示好，只不过她神经向来大条，再加上刚刚进入青春期，情窦未开，对这些事并不敏感，所以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直到那天，看见他从学妹手里接过水的霎那，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心口疯狂蔓延着。
又酸，又涩，仿佛打翻了一杯浓度极高的气泡水。
她说不出自己为什么变得这么奇怪，就像她同样说不出，为什么在他冲过终点线看向她的瞬间，她心跳会怦怦加速那样，脑海中就只剩下一个念头——
她要把他看紧一点。
她要留在英才班，不能给其他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但，光有她一个人努力好像也不太行。
于是学习联盟又重新上线了。
被强行摁在书桌前时，许亦泽整个人都是懵的：“干嘛？又要让我帮你抄作业啊？”
谢欢意摇头说No，把自己的互助计划讲给他听。
许亦泽拉起她的手，表情严肃又担忧：“欢欢，你是被人夺舍了吗？”
什么意思 ？！
都不相信她是吧！
谢欢意气到白眼，抬手在他后背来了狠狠一记暴击，咬牙切齿地问：“你说呢？”
许亦泽被揍老实了，连连改口：“没有，没有。”
“不过你怎么突然想通了。”他揉揉肩膀，从床边捞过她心爱的小猫抱枕，吊儿郎当地仰在后面，“之前不是说什么都不想学吗？”
眼皮煽动的频率加快，谢欢意被这个问题噎住，绞尽脑汁想了好几种借口，听起来都不怎么靠谱，干脆瞪大眼 ，理直气壮道：“你管我这么多呢！”
“……”许亦泽乖乖闭麦，“好的老大。”
两个人的力量太单薄，谢欢意又请来谢良辉做监督，顺便辅导他们最让人头疼的数学。
因为准备充分，也的确下了不少功夫，谢欢意头一次感觉考试这么轻松，回班后和温书棠对了答案，正确率比平时提了好几个度。
怪不得古人说，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等后面出成绩，毫不意外进步了不少，年级总排十五，数学更是破天荒地过了百三。
作为奖励，施静和给她买了那支她想要很久的Givenchy小羊皮，林念薇更是阔绰，直接送了一套最新款的游戏机。
和她总分相同、排名相同的许亦泽，看着手里那个款式烂大街、预估价格不会超过三十块的水杯，再次陷入沉默。
“妈。”他挑起眉梢，神色复杂，“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林念薇没有半点犹豫：“不是啊。”
“都说多少次了。”她笑眯眯摸着好大儿的头，故作温柔道，“你是妈妈去超市抢打折鸡蛋时捡回来的。”
许亦泽：“……”
日历一张张翻过，转眼就到了年底。
南方的冬天向来湿冷，即便里三层外三层地裹上棉服，依然抵挡不住那刺骨难耐的寒意。
谢欢意抱着暖水袋，头戴小猫绒帽，围着流苏围巾，大半张脸都被遮住，只露一对圆溜溜的眼睛。
她闷声闷气地问出每年最关心的问题：“你说，今年冬天会下雪吗？”
和她的全副武装相比，许亦泽穿得尤为清凉，灰色连帽卫衣，配一件深黑冲锋外套，手里甚至还握着一瓶沾满白霜的橘子饮料。
“不好说。”瓶身被捏得咯吱作响，他倦怠地打了个哈欠，“毕竟前两年连一片雪花都没落。”
十二月过半，没等到初雪，先等来了九中的新年音乐会。
高三就没机会再参加这些活动了，谢欢意兴高采烈报了名，本想请周嘉让一起合奏，但大少爷脾气倔，说什么都不答应，无奈之下，她只能独自演奏那首《梁祝》。
音乐会就定在冬至那天。
难得不用上课，再加上双节即将到来，学校里的气氛也格外躁动。
楼梯间里挂满横幅，气球和彩带作为装束，光影被揉成碎片，琳琅摇曳地穿梭其间，放眼望去，犹如一群纷飞舞动的蝴蝶。
等彩排完，距离开场还剩一个小时，乖乖在镜子前化好妆，谢欢意到隔间把礼服换上。
拉开身前的帘布，她拨弄裙摆，朝温书棠展示：“怎么样？好看吗？”
这身搭配是施女士亲自把的关，外衬蕾丝的黑色长裙，肩头两根细细的绑带，后腰配有一小块镂空，将少女纤瘦玲珑的腰线勾勒完美。
发丝垂软，皮肤白皙，五官在妆容的加持下更为精致。
温书棠眼前一亮，点头夸奖：“好看。”
“特别适合你。”
谢欢意却一秒变脸，呜呜咽咽地搂她胳膊：“怎么办棠棠，我好紧张啊。”
“你说一会在台上，要是我不小心出了什么错，那该多尴尬啊。”
“没事的没事的。”温书棠捏她手心，柔声宽慰道，“不要怕，咱们都练习过那么多次了，你一直都表现得很好呀，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谢欢意听不进去，瘪着腮帮郁闷懊悔。
“早知道就不脑子一热地去报名了。”
许亦泽买完奶茶回来，恰好听见她的抱怨，献出自己的反紧张大法。
“等上台之后。”他停在她身边，拨了下她的星星耳坠，“你就把下面观众当成萝卜和白菜，你想啊，一群萝卜白菜能听懂什么。”
“这样是不是就不紧张了？”
谢欢意设身处地地幻想了下。
眉心一点点皱起，她抱着手臂向后躲：“我怎么感觉，更紧张了。”
“那也没事。”许亦泽把插好吸管的奶茶递出去，换了种方法开导，“你就正常表演，错了也不怕，谁敢笑你我就去揍他。”
猛吸一口奶茶，谢欢意觉得这话不太对劲，在他手臂上拍了一巴掌，炸毛道：“许亦泽，你不要咒我啊！”
许亦泽：“……”
半小时后，音乐会正式开始。
谢欢意被安排在倒数第三个，主持人报完幕，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走上舞台。
太久没参加过公开表演，头顶聚光灯亮起，望着下面乌泱泱的人群，她大脑有一瞬空白，慌乱也如洪水般渗透出来。
也是这时，她看见了许亦泽。
怕影响到其他人，他专门跑到最后一排，鹤立鸡群地站在中央。
朦胧光线下，周遭一切都被氤氲，唯独他的眼神格外明亮，只见他举起手，眉眼带笑，用口型对她说了句加油。
像一味镇定剂，惶然的心顿时平静下来。
脊背挺直，谢欢意调整好站姿，弯唇露出粲然的笑，琴身抵住锁骨，偏头贴紧腮托。
悠扬婉转的曲调在礼堂中款款回荡着。
奏完最后一个音符，台下爆出轰鸣震耳的掌声，谢欢意弯腰致谢，听见班里同学在高呼她的名字。
等所有表演结束，大家拍完合照，谢欢意回到后台，埋头扑进温书棠怀中。
“棠棠！嘿嘿，刚才我在台上可看见你给我鼓掌了哦。”
温书棠点她鼻尖：“今天真的太棒啦，简直是全场最佳。”
“你是不知道。”谢欢意拿起奶茶，坐在角落的休息椅上，“那时马上要轮到我了，结果麦克风不知怎么坏了，当时我都要急死了，幸好主持人及时帮我换了一个。”
闺蜜俩闲聊完，转过头，许亦泽捧着鲜花出现在面前。
大概是跑着过来的，他气息略为粗重，额前碎发凌乱垂着，眉宇间噙着一抹说不出的温柔。
漆黑眼眸里盛着细碎的光，他勾起唇角，神情恣意道：“恭喜我们欢欢公主啊，又出色地完成了一次表演。”
听到这个称呼，瞳孔稍稍睁大，谢欢意没由得想起自己还在学琴的那几年。
那时她经常要去外面参加各种各样的比赛和演出，有一次发挥失常，没拿到名次，回家后哭了好久，说别的小朋友都有奖品，只有她什么都没拿到。
许亦泽耐着性子哄了好久，见她眼泪还是止不住，干脆跑到离家最近的商场里，用自己攒了小半个月的零花钱，买下那个与第一名得到的相同的花和玩偶。
从那以后，只要她登台，无论结果好坏，许亦泽都会拿着一束花等在下面。
她笑，他便陪她一起笑着庆祝；她哭，他就把花塞到她怀里，告诉她失败也没关系，她永远是最棒的欢欢公主。
眨眨眼睛回神，谢欢意伸手接过。
恬淡香气钻进鼻腔，她低着头，不经意瞟到右侧的化妆镜，发现自己脸颊上多了两块明显的红晕。
额……
一定是腮红打多了！
她理直气壮地想。
本身就长得漂亮，又有才艺傍身，那晚不少男生都蠢蠢欲动地来和谢欢意搭讪。
她虽有社交小能手的外号，但对这种疑似见色起意的关系并无兴趣，甚至还有几分抗拒。
察觉到她的不高兴，再加上心里那点作祟的自私，许亦泽自觉承担重任，尽职尽责地帮她把烂桃花挡到一边。
大部分人在看见他后，都很识趣地不再纠缠，但也有个别例外的情况——
按下冲水键，许亦泽从厕所隔间里出来。
慢悠悠晃到水池前，他刚准备洗手，身后传来一声口哨，一个穿着黑T恤、寸头单眼皮的男生停到他旁边。
许亦泽对他并不陌生。
毕竟五分钟前才见过，嬉皮笑脸地来要谢欢意的联系方式，被他三言两语塞了回去。
男生搭上他肩膀，一副自来熟的语气：“兄弟。”
许亦泽只觉得莫名其妙，皱眉嫌弃地把他甩开：“谁是你兄弟。”
明明是情敌好吗。
男生干笑两声，直奔主题地问：“你是她男朋友？”
许亦泽没法说是，却也不想说不是，顿了几秒后，拢着眼头瞥他：“关你什么事？”
有些时候，男生间那种暗流涌动的心思并不难懂。
寸头男明白过来什么，发觉自己还有机会，窃喜地松了口气，也不搞那些弯弯绕绕的：“既然不是男朋友，那就给我个联系方式呗，虽然这才第一次见面，但我真挺喜欢她的。”
“当然了，你喜欢你也追啊。”他特别大度地表态，“各凭本事，公平竞争嘛。”
许亦泽刚要接话，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了几下。
滑动解锁，看清是置顶联系人，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他低垂下眼，一条一条笑着回完。
然后举起屏幕给寸头男看。
聊天页面里是一长串奇奇怪怪的表情包。
寸头男被他搞得一头雾水，面露疑惑，却听对面低笑一声，扬起语调，字句间是不加掩饰的得意：“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许亦泽知道他答不出来，收回手机，善解人意地解释：“意思是她现在很无聊，无聊到快要爆炸了，问我是不是掉坑里了，不然怎么还不回去陪她。”
“我和她从出生就在一起，这十七年来分开的时间不超过三天，见过她蓬头垢面刚睡醒的样子，也见过她大半夜扮鬼想吓人的样子。”
“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什么忌口什么过敏，我记得比她爸妈还清楚。”
“她一个眼神我就知道她想干什么，一个表情我就能猜透她此刻开不开心，这些你都能做到？”
寸头男被这一连串问题问成了哑巴。
“既然这做不到。”瞧他这副吃瘪样儿，许亦泽抱臂轻嗤，嘲讽他方才的自信，“你凭什么觉得，你有资格和我公平竞争？”
舍不得让谢欢意等太久，他侧身打算回去，和寸头男擦肩而过的刹那，脚步稍顿，许亦泽在他耳边不高不低地撂下两个字。
“做梦。”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情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