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程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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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片天空像个漏水的盆，黄颜色的浊雨像瀑布一样砸在地面上。
很快，破败大楼的其中一端终于支撑不住，裂成几段，狠狠朝着地面砸了下来。
巨响伴随着雷声传来。
紫色闪电包裹住云层。
池小序在不断下落的雨水和塌陷物间闪躲，穿梭在几根摇摇欲坠的柱子之间，最后，池小序在一个歪歪扭扭的角落里找到了蜷缩成一团的流浪汉。
流浪汉瑟瑟发抖，但是不跑，像不怕死。
如果池小序能开口说话，这时候恐怕已经爆粗口了，他自以为气势汹汹地朝着角落里吼了一声，却只在混乱中传来一声极轻的猫叫。
池小序随着一大众长相奇特的生物奔逃到门口。
回头看流浪汉并没有跟上来......
正上方的那板墙已经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裂缝悄悄蔓延，此时已经爬满了半堵墙，正下方......是那个不要命的流浪汉。
还趴在地上翻翻找找，那双没有焦点的眼睛徒劳地搜寻着什么。
砰！
挂在墙面上的斑驳油画摔了下来，相框裂成碎片。
直播界面被玻璃碎片覆盖住。
池小序淡淡地“啧”了一声，从一堆碎玻璃上跳过，他踩着扎脚的高楼残骸，忍着被黄雨侵蚀的疼痛，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跳到了一块即将塌下去的翘板上。
生生把一块即将塌下去的墙板压了回来。
混乱中，池小序的脑袋随着滚滚的雷声和雨声嗡嗡作响，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被压回来的墙板轰得一声塌在了地上。
救下了流浪汉的一条命
池小序的直播间人数已经稳定在了300左右，打赏依旧是少得可怜。
整个直播间的恐怖氛围正在源源不断地吸引观众，很快，就将有另外一批观众会进来。
弹幕吵成了一片：
【死猫，你蠢啊，回去干嘛？】
【对啊，刚才明明已经快出去了，这会儿回去是想干嘛？这里面的npc需要你去救吗？快走啊。】
【楼上的，出去不也是送死吗？猫什么等级，他扛得住雨淋吗？】
【好像有点道理，但是这怎么办啊？猫不是必死无疑了吗？】
【不要啊，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感兴趣的灵猫主播，这才多久就被玩儿死了，太没意思了。】
【不行，这里面太危险了，我不敢看了，还不如去外面碰碰运气，万一这猫扛得住黄雨呢？】
话音刚落。
池小序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听到耳边炸响无数声尖叫，最后一条弹幕不攻自破。
尖叫声是混乱的，无章法，刺耳又骇人。
像是有无数个濒死的人在呐喊。
池小序朝着楼外的雨里看去。
直播间出现这样的一幕。
山一样的变异体尸体堆得很高，人那么大的变异白鼠四脚朝天，肚皮上空了一块，雪白的毛急速脱落，四条腿不断地抽搐，可是很快，变异白鼠就被雨水彻底腐蚀掉，变成一滩血水，哗啦啦地在地上流。
堆在表面的尸体被腐蚀，紧接着，尸山被腐蚀掉。
变异体逐渐被消解成一滩滩血淋淋的水。
因为恐惧，池小序的呼吸变得异常粗重。
猫的胡须也在冷风地吹拂下轻轻摆动。
很快，周遭的恐惧逐渐具象化。
地面的颤动更加地剧烈。
池小序跳出五米之外，从废墟里叼住流浪汉的衣角，死命地扯，灰尘的味道扑得池小序满嘴都是，他没有顾上嫌弃，只是绷直了腿把流浪汉往一块安全的角落里扯。
一只发育不完全的猫正常情况下当然是拉不动一个大活人的。
但池小序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居然生生拽着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倍的流浪汉挪到了一个狭窄的木板子里。
这时，地底下的东西彻底爬了出来。
陆地裂了一块。
巨大的裂缝几乎要蔓延到池小序脚下。
一道闪电落下，几朵黄黑色的云飘飘悠悠地降落下来。
与此同时，这座大楼彻底崩坏，墙面开裂，然后崩塌。
池小序的眼前一黑。
整座大楼朝着自己的方向塌了过来，满天的废墟和垃圾向地面砸了过来，池小序把爪子往板下一收，抱住脑袋把耳朵捂得严严实实。
他平静地看着一切的崩塌。
猫的瞳孔是幽绿色的，在黑暗中就像是一颗透着光的火苗，不断有重物砸在池小序的身边。
他头顶的一块坚硬板子将他保护得很好，池小序没有受一丁点的伤害。
最后一丝光亮被彻底收走。
池小序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牙齿碰撞的咔咔声，很骇人，池小序爬起来，慢慢向着声音的方向靠了过去。
他每走一步，直播界面都会刷新一次：
【变异体一号净化中，净化程度：35%】
【变异体一号净化中，净化程度：40%】
……
池小序恍然大悟。
整个直播间的观众也似乎从中得到了什么道理，。
【所以说变异体一号的遗愿就是带这个流浪汉脱离危险？】
【怪不得，猫冒死也要拖着这个累赘走。】
【我就在想了，为了净化一只低等级变异体而已，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
【可是变异体一号提前就知道有怪物藏在这座废楼下面吗？】
【怪不得，这猫也够倒霉的，我都有点心疼他了，现在被困在这下面，活是活下来了，出是出不去的，凭他这小身板，得困半辈子吧……】
【我替家猫打抱不平，他才三岁呀！】
【我好担心猫，他看上去有点虚弱……】
直播间几百双眼睛朝着越来越虚弱的猫看了过去。
池小序也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他无比地疲乏，眼睛几乎就要睁不开。
他很饿，很想要吃点什么东西，已经脏兮兮的小爪子在地上刨来刨去，他饿得头晕眼花，晕乎乎地发出了一声极轻的猫叫。
这声音之后，流浪汉哆嗦了一下，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
池小序半眯着眼睛，动不了一点。
他心里暗暗盘算着，要不真拿前几天的打赏去换点吃的？
没有别的办法了，池小序点开系统商城，被这里的东西贵得牙疼，怪不得前一个灵猫主播欠那么多钱，这里的东西分明是黄牛价好吧？
饿得心急火燎的池小序下定了决心，正打算花天价买一包小鱼干，谁知下一刻，鼻边一阵香味传来，是小鱼干的味道……
池小序睁开眼睛，流浪汉匍匐在自己旁边，从脏兮兮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口袋。
粗糙的双手一层一层地把塑料袋拨开。
一共五层……
一块干净新鲜的小鱼干被摆在了池小序的面前。
“吃，吃，吃。”
流浪汉的声音和他的手一样粗糙，流露出来的声音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颗粒感。
……池小序没敢动。
他疑惑地歪头看着怼到自己脸上的小鱼干。
弹幕公屏宁静了一瞬，下一刻极速地滚动了起来，池小序还没来得及反应。
弹幕上出现了红色的警报：
【GPS已泄露，非法账号正在获取主播地理位置！！！】
【主播已被定位成功！！！】
【后台已被入侵！！注意！！后台已被入侵！！注意！！】
“？？？”池小序目瞪口呆，现在入侵这么明目张胆的吗……果然小主播没人权不被保护的吗？
一丝光线突然从缝隙中照了下来。
忽然，保护着他们的板子被挪走，头顶传来了哐啷哐啷的声音，直播间人数蹭蹭蹭上涨……
这又是抓住了什么流量密码？
池小序被一只微凉的手提了起来，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好熟悉，他艰难抬头看清了那个黑金色的铭牌，上面分明得刻着一个名字：贺新亭。
弹幕人数暴涨，噌噌噌地涨上了一千。
直播间被遣送到另外一个流量池，流量回暖，池小序虚弱的身体得到了缓和，疲惫有所消减。
他的眼睛也能够完全睁开了，抬起头的一瞬间和那双冷得彻骨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啊啊啊又来了又来了，小猫你不觉得你两这缘分有点恐怖吗？】
【小猫抬头，小猫抬头，让我看一眼。】
【猫崽，帮我看看他袖口的那枚徽章是什么图案，我回头定制个野周平替一下。】
看清了这人的脸，池小序心想：怎么又是他......
流量正在慢慢上涨，很快就突破两千大关，甚至直播间被送到了第三个层次的流量池。
他的流量密码正在自己身边。
就看池小序这次能不能抓住流量密码。
贺新亭淡漠着眼神，低头和对讲机说话：“跑了。”
“装好了。”
“定位跟上。”
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的池小序感觉到无比得饥饿，他看着贺新亭吞了吞口水，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的池小序罪恶地趴下，欲盖弥彰的舔了舔爪子，却不料舔到一嘴的灰，顿时嫌弃地呸呸呸。
池小序张着嘴，忽然，嘴里被塞了一只鱼干。
好香。
池小序管也没管，两爪合抱住鱼干，趴在别人凉飕飕的掌心大快朵颐。
一边吃，池小序一边留神着周遭的情形。
废墟里的流浪汉被一直跟着贺新亭的红头发青年救了上来，巨大的变异体消失不见，估计贺新亭刚才说的定位跟着就是跟着那只巨型变异体。
黄雨不知道在多久之前停了，他们看似已经脱离了危险。
安宁下来的废城呈现在池小序的眼前。
这是一片荒芜的土地。
几乎寸草不生，高楼坍塌成为废墟，废铁砖瓦堆成一片，血水源源不断地从废墟的缝隙里流淌出来，蜿蜒成一条细长的小河......汩汩作响.......
方才下过大雨的天是淡黄色的，灰黄色的云浮在浅空，随着细风轻轻摆动。
谁知道它百年前是什么样子啊.......
被风吹得毛骨悚然的池小序啃了半截鱼干，原地不动地等着自己的生命值和体力值恢复到百分之百，剩下的鱼干也舍不得吃了。
池小序悄悄把鱼干藏起来，打算等下一次饿了再吃。
直播间被入侵的警告也渐渐地退了下去。
因为两个入侵的嫌疑人就在自己的眼前。
他的耳边分明传来贺新亭的声音，声音很好听，但听着就是凉，凉得彻底：“不要妄动，等我消息。”
对面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池小序看见贺新亭原本冰凉的眉梢蓦地一暖：“嗯，谢了。”
话音刚落，池小序被整个薅了一把，头顶的毛外翻，又猛地弹回来，灰白相间的猫毛掉了两根......罪魁祸首似乎很满足似的，眼底的寒意都退减了不少。
池小序被人搭在臂弯里，挂在人胳膊上的猫像一块脏兮兮的布。
人形交通工具正要带着池小序走，一旁的红毛少年满脸嫌弃的捂住鼻子，把流浪汉扛了起来：“老大，这人怎么办？”
说完，他更嫌弃了：“要不丢了吧，好脏啊。”
贺新亭低眸看了一眼猫，没什么语气：“随你。”
不知道从哪里吹来了一阵风，把原本就摇摇欲坠的一棵残缺的树吹断了，树枝摔打在废墟中，断成了两截，两人一猫都往那个地方看去，看见废墟里一窝流浪猫从缝隙里爬了出来。
大的小的。
都是活的。
听到猫叫，流浪汉猛地睁开眼睛，剧烈地挣扎起来，红毛唉哟一声，松了手。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腿不方便，脚不方便，哪哪都不方便的老流浪汉哆哆嗦嗦地朝着猫群跑过去，从废墟里把三只猫抱出来。
嘴里念念有词，反正池小序听力再敏感都听不清楚这人在说什么.
最后。
池小序放弃了。
他从贺新亭的臂弯里跳下来，两三步爬到一根断掉的木头上，远远地看过去。
老流浪汉带着他的猫走进了废墟。
直播内容更新，小七毫无感情的声音响了起来：
【变异体一号净化任务已完成，主播已顺利吸收变异体一号精神力，直播等级上升60点，后台即将为您补发奖励，请注意查收。】
【温馨提示：请主播抓住自己的流量密码，长期流量低迷会面临被注销的风险。】
池小序回头看了一眼站在废墟里的贺新亭还有那红毛，眸中的光闪了又闪。
半晌后，池小序问小七：“查得出来吗？入侵我后台的是谁？”
话音刚落，小七还没来得及回答。
一颗红彤彤的头伸了过来：“是我呀嘿嘿，老大说要招揽你进我们事务所，我只是探探你的底细而已，别介意呀。”
“.......”
池小序的猫脸一瞬间垮了下来，心里的不爽达到了顶峰：“你听得见我说话？”
红毛：“因为我也是变异体，同行啊，我也是主播，幸会幸会。”
池小序的猫爪还没被对面握住，笑眯眯看着自己的人就被贺新亭踹开。
贺新亭朝着猫伸出手臂，池小序顺着那只手臂往上爬，爬到贺新亭的臂弯里趴着，他人微言轻，只能吞下去了这口恶气。
“滥用基地权力，自己去领罚。”
冷冰冰的声音飘到了池小序的耳朵里。
池小序不可置信地仰着脑袋，绿油油的猫眼睛和贺新亭对视。
良久之后，池小序石破天惊地在直播间爆发了一句：“他在给我撑腰？”
【傻小猫，现在才知道呀，我早就看出来了，没想到看着冷冰冰的人还是个猫猫控，这反差感绝了哈哈哈。】
【妈呀好宠。】
【小猫，你一定要仗势欺人呀，这会儿不应该装傻充愣讹那红毛一大笔吗？】
【欸，我突然发现这个红毛也长得不错，原谅我倒戈了。】
【叛徒，虽然我也这么觉得，乌托基地里盛产帅哥啊，大饱眼福了。】
【等等，我好像知道他，这个红毛，我以前看过他的直播，什么时候来着？】
【我也记起来了，十年前了吧，那时候他还是个小主播呢，看样子现在混得不错啊。】
【我天，想起来了，他是不是十年前霸榜第一的那个.......程橡？】
【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印象了。】
池小序抬头看过去。
看见程橡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放心，这次入侵你后台纯属无奈之举，再说，有老大护着你，我连你一根猫毛都不敢碰。”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