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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梦（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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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一会，韩靖终于行动起来，“亓既，每天下午放学，我可以找你吗？”
小亓既摇摇头，掰着指头，“不行，爸爸说下课就要回家，回家就要写作业，写完作业就要打扫卫生，打扫完卫生就要吃饭，吃完饭就要出门散步，跑步完就要洗漱，洗漱完就要睡觉。九点之前必须睡觉。”
韩靖那叫一个震惊，“你每天晚上都要做这些？”
小亓既又摇摇头，“爸爸说这些是必须做的，他还可能给我安排任务。”又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给爸爸洗脚，给爸爸捶背，给爸爸按摩，给爸爸读书…”
韩靖的嘴巴不自觉的张开，真是惊掉下巴，“那你妈妈呢？”
“爸爸说，妈妈不需要。我想给妈妈，但是爸爸不同意。爸爸总是把妈妈单独叫到房间里。爸爸说，妈妈还是欠教育。”小亓既眼睛大大的，歪头看着韩靖，“可是，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回家问问我妈妈。”韩靖像模像样地摸着下巴思考。“对了对了，你是几班的，我下课去找你。我是一年级一班的。”
“一年级二班。爸爸说，课间要在教室学习…”“哎呀，没事没事，我就是去找你学习的。”说完之后，韩靖发现小亓既吃吃没有回答自己，有些害怕，小亓既不答应自己。
小亓既抓着自己的头发，似乎在思考问题，终于，缓缓开口，“韩靖，爸爸说，只有一家人才会对自己好。”
韩靖点点头，“对，但不完全对。家人对自己好，但不只会有家人对自己好。”
“爸爸还说，只有夫妻之间才会互相帮助。”
韩靖依旧点点头，“对，但不完全对。夫妻之间会互相帮助，但不只有夫妻之间。”
“所以，你这么帮我。我们也是夫妻吗？”小亓既眼睛睁得大大的，抬头看着韩靖，似乎很期待他的回答。
韩靖依旧点点头，“对，但不完全对。我们是夫妻，但我们不止是夫妻…”
“那我们还是什么？”小亓既歪头看着韩靖。
“我们还是…”韩靖突然顿住了，意识到刚刚自己说了什么，“呸呸呸，不对不对，我们不是夫妻。”
“为什么？爸爸说…”
“啊，呸呸呸，也不对，我们是夫妻。”
“那我是爸爸，你是妈妈嘛？”
“不是不是，更不对了。我们不是夫妻。”韩靖话锋一转，“凭什么我是妈妈，你是爸爸？”
小亓既指着韩靖的头发，“因为你的头发长。我妈妈的头发就比爸爸的长。”
小时候，韩靖因为害怕剪头发，抗拒去理发店。当头发长得看不下去的时候，韩雯会偷偷地在韩靖睡着的时候给他剪掉。但是技术一般。
第二天一早，韩雯诓骗韩靖，“你看看，我说得对不对，睡一觉头发就短了。”
例如:
韩雯一进门就炸炸乎乎，“韩言，管管你儿子。按着他，也要把头发理了。这次我都长了。今天，人跟我说我家姑娘长得挺别致。我都没法反驳。”
“喝口水，消消气。”韩言递过一杯温水。
咕嘟咕嘟咕嘟，韩雯一口把水喝完了，“你儿子你管。今天去理发店，他差点把人家店给砸了。”
“好好好，我儿子我儿子，让我像个办法。”韩言语气中满是宠溺，手里还拿着韩雯爱吃的零食，一只手递给他，一只手拍着韩雯的背，脑子还在疯狂思考，“你觉得我们晚上偷着给他剪，告诉他他有超能力。就是他喜欢的那种奥特曼。”
两人一拍即合，大晚上趁着韩靖睡着，偷偷把头发剪掉。就是剪的形状比较奇怪…
至此，韩靖觉得自己有特异功能。
“哪能这么算？应该是我是爸爸，你是妈妈。”小亓既的眼睛里都是疑惑，“为什么？”
韩靖拍拍自己的胸脯，倍有自信，“因为我能帮助你。而且我有超能力！”
小亓既像模像样地点点头，“那我们是夫妻。我是妈妈，你是爸爸。”说完后，小亓既一笑，洁白整齐的牙齿若珍珠般排列，笑意瞬间点亮整个脸庞，透着满满的真诚与善意，对韩靖说的话表示信任。“我们肯定不能叫对方爸爸妈妈。”
小亓既低头认真思考起来，“我们应该叫对方老公和老婆。”抬起头来，冲着韩靖，“我叫你叫老公。你叫我叫老婆，怎么样？”
韩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真的对吗？”但是迎上小亓既这满脸的真诚，韩靖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自己有对象了？这算吗“无奈点点头。
“亓既~亓既~你在哪里？”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小亓既一听，终于从台阶上站起来了。语调微扬，把自己的手伸向韩靖，“老公，我妈妈来找我了。”
韩靖还是觉得这个称呼，超级别扭，心里怪难受的。但是受伤的动作不听，一把握住小亓既的手，将他从地上拉起来。刚想开口反驳，一个女人从拐角处拐了过来，直接打断了韩靖。
小亓既跑到女人旁边，“妈妈，我在这里。”
韩靖看着走来的女人，似乎腿脚不太利索，一瘸一拐的。而且也太不怕热了吧，这么热的天穿着长袖长裤的。看着出了那么多汗，还不穿个短袖，真奇怪。
小亓既一把抱住女人的胳膊，女人的脸上浮现出痛苦，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韩靖捕捉到了。
小亓既的妈妈，张素霞开口了，“我来接你回家了。”
小亓既摇摇头，“不行，爸爸说必须是他来，不然我不能回家。”
张素霞脸上都是心疼，“爸爸说，让我来接你的。你看，我给他打电话。”
打完电话后，小亓既确定了是爸爸要妈妈来接自己的。
这整个过程，韩靖发现了张素霞身上的不对劲。身体漏出来的地方，手，锁骨和脸。锁骨上有明显的淤青。韩靖和旁边的亓既的表情越发凝重。
临走时，小亓既和韩靖道别，“老公，再见。”
韩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顺口回复，“老婆再见。”
小亓既走远后，韩靖才反应过来，“什么跟什么。”走过去拍拍小阿香，“走了，回家。“表情依旧沉重。
留在原地的亓既，望向右前方，是张素霞拉着小亓既的手。眼神复杂，是沉重，是喜悦，是难过，是愤怒，还是……
换一个方向，是韩靖拉着小阿香，是激动，是害羞，是感谢，还是……
两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上，只有亓既一个人留在原地。
张素霞看着小亓既，声音温温柔柔，“为什么要叫人家老公？”
小亓既看起来很开心，“因为他对我很好呀。夫妻之间才会对对方好。”
这句话似乎说到张素霞心坎上了，小声嘀咕，轻轻冷笑，“夫妻之间，好？”
“妈妈，你说什么呢？”
张素霞回过神来，似乎是脑子还没回来，“没什么。这样的话，你要好好对人家。”
小亓既点点头，充满了斗志，“好的，妈妈。我一定会对人家好的。”
往后的日子里，韩靖每天课间，一有空就往小亓既的教室里跑。
韩靖用拙劣的理由，开始了他的计划。
“我们玩个游戏吧。任务一:说话的时候，不准以爸爸说开头。”
小亓既点点头。对韩靖提出的各种要求，百依百顺，每次看到韩靖，心里都会默念三遍，“对他好，对他好，对他好。”
韩靖没想到小亓既答应的这么快，嘴角微微扬起，“那就好办了。”
“任务二:不准对我说谢谢。”
小亓既的目光像被磁石吸引，定在韩靖的身上，眼神里满是懵懂与怔忡，嘴唇微微张开，“好。”心里默念。“对他好，对他好，对他好。”似乎还是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开口，“不说谢谢会不会不太礼貌。”
韩靖张开的嘴巴停住，最终妥协，“我们可是夫妻，夫妻之前不谈谢谢。”
小亓既听到了，浑身洋溢着快乐，“好的，老公。”
韩靖只觉得一股电流从脊梁骨猛地窜起，迅速蔓延至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过了电一般，仿佛有无数只小蚂蚁在皮肤上爬来爬去。
小亓既看到韩靖这个样子，瞬间委屈下来，“不可以吗？”
韩靖迅速恢复正常，“可以可以。”
小亓既抬眸看着韩靖，小嘴巴瘪起来，“你也叫我，好嘛？”
韩靖显示摇摇头，小亓既的表情越来越委屈。
韩靖从摇头变为转头，生硬地喊出了那两个字，“老…婆…”
小亓既的表情瞬间变化，嘴角的笑容压都压不住，“我在。”
“任务三:…”韩靖结结巴巴说不出来了，“还没想好，下次再说。”
“好！”小亓既轻轻一歪头，嘴角微微上扬。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韩靖因为韩言工作变动，需要搬家。
经过这段时间，韩言的好人好事计划完成进度还是不错的。
小亓既观念有所改变。
韩靖说服小亓既的理由是：我是你老公，我们要互帮互助。
小亓既的接受理由:他是我老公，对他好，对他好，对他好。他说什么我都要听。
“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分别前，韩靖依依不舍，趴在小亓既耳朵边上，小声嘀咕一句“老婆。”说完之后，浑身肉麻，立刻从小亓既身边跳开。
小亓既嘴角上扬，主动凑近韩靖耳边，呼出的气体打在韩靖的耳背，韩靖觉得整个人都痒痒的，“老公，再见。”眼神却突然暗淡，“要是，我认不出你来怎么办？”
韩靖那叫一个自信，“怎么可能。”说完之后，犹豫片刻，补充道，“如果你忘了我，我见面就拉住你的手腕。如果记得，我就握住你的手。”韩靖举起胳膊，朝小亓既展示。
小亓既眼神含着泪花，微微点头，“好。”
至此，亓既的旁观经历结束了。
梦，也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