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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再等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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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审判开始还有不到一天了。
这段时间兰斯并没有闲着,他频繁拜访手握实权的雌虫府邸,甚至一些在雌虫中口碑没那么差的雄虫也在他的拜访名单中。
但结果大同小异,不是直接避而不见就是对方几乎明示的权色交易。自己站在会客室中间,任由那些脑满肠肥的雄虫摊在沙发上用下流的眼神上下来回打量,那眼神里恶心的欲求熏的他快吐了。
所有的雄虫都这般,唯一的例外便是大殿下,但他真的能交付信任吗?
将信任交付雄虫的雌虫都落到了比死更糟的境地。在雄虫眼里,他们只是送上门的玩意,撅着屁股求干的狗。
“上将,元帅大人打来电话劝您尽快做出决定,他说为您准备的运输艇已停在八号地空港,今晚就能起飞。”
他的副官推开门走到他的身边,先是满脸焦急的看他,发现兰斯艳丽的脸上干干净净,什么情绪都没有,只一味看向窗外,心中的焦急便又多了几分,再度开口道:“兰斯大人,您走吧,活着就总还有机会。”
窗外暴雨倾盆,兰斯的意识飘回下午,当时他站在元帅府窗前,窗外的雨同样大的惊人。
“我会在地空港提前布置一艘运输艇,这段时间战事吃紧,来往的运输艇杂乱无章,你走运输医疗物资的航道,趁乱逃出去。”
元帅将手中事物推过红木桌面推至他面前,是一架通用运输艇的启动密钥。
“你走吧,帝国目前没有适合鲜花生长的沃土。你去其他星系避一避,等翻天覆地的火烧过这片土地。”元帅顿了顿,脸上迟疑和坚定先后出现“不会太久的………”
兰斯的手指在密匙边缘顿了顿,没有接过。
“我若逃走,雄保会第一个拿您开刀。他们盯着您很久了。”兰斯眼底发热,热度从眼眶一路烧到鼻腔。
“比起这个,”元帅摇了摇头,对自己全然不在意般冲兰斯笑道:“我更担心帝国最年轻的银月上将,被雄虫崽子打碎脊梁骨。别担心我…兰斯,我好歹是个元帅,也不是谁都能踩一脚的。”
元帅府一时间只剩雨声和呼吸声。良久,兰斯把密匙推了回去“再等等……”
等什么?兰斯自己也不知道,等那个替他拢住衣襟的雄虫兑现承诺?还是等自己彻底死心?
元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镶嵌着将星的披风滑落在地。兰斯弯腰去捡的瞬间,看见披风上迸溅上的点点血痕。
“我旧伤时常复发,身体每况愈下。也许坚持不了多久了……可是你不一样,兰斯。”元帅把披风揉成一团丢在桌上,刻着徽记的将星磕在桌上发出砰的声响。
“你还年轻,你不能折在雄虫身上。逃走吧,逃到其他星系,养精蓄锐,直到腐朽的帝国大厦将倾,你再回来。”
雨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耳边副官焦急又哽咽的声音将他的意识拉回当下,“求您了,您快走吧!”
兰斯想到上个月阵亡的侦察连,年轻军雌被星兽啃食的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堆的放不下,又想起被抓当天侯爵长子把玩着皮鞭的戏谑眼神。
是时候做出决定了…
“大殿下那边有什么消息传过来吗?”他询问道。
“嘉里发简讯说大殿下三分钟前带着内务官去了埃尔顿侯爵府。”
与此同时,哈维尔正拄着一根手杖抬脚缓步迈进侯爵府中,杖头刻着的虫帝私印在暴雨中闪着寒光。
比起首先进来的哈维尔,埃尔顿侯爵最先认出了亦步亦趋在身后跟着的不是很年轻的雌虫,那是虫帝的私人内务官,应该说曾经是。看见熟面孔跟在一名不认识的雄虫身后。
他立刻明白了眼前拄着手杖的雄虫身份,用着虫帝的人,拄着虫帝的手杖,不是刚刚苏醒的大殿下,还能是谁。他立刻扬起笑脸迎上去,刚刚在温柔乡被打扰而引发的怒火消失无踪。
“殿下刚刚醒过来,身体还未大好,今天怎么顶着雨来我这里,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埃尔顿侯爵一边伸手叫旁边侯着的几个雌侍给哈维尔上座倒茶,一边看似关心地问道。
“父亲看我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就撵我出来给舅舅问好。说我昏迷这段时间,叔叔每次去皇宫都会先关心我的身体。”
侯爵府到处弥漫着一股雌虫助兴剂的味道,甜得发腻,熏得哈维尔喉头直痒。他摩挲着茶盏边缘,假作关心:“埃尔顿舅舅,您儿子的伤怎样了,不严重吧?”
埃尔顿转动扳指的动作一滞。想到自己不争气的雄子,当初被兰斯打裂的骨头早已愈合,此刻正搂着新买的雌奴寻欢作乐。“皮外伤,不碍事。”
“那便好。”哈维尔忽然笑了,眉眼弯成两道新月,“前线的战报今天上午送过来了,看父亲的脸色,战况并不乐观。既然表哥伤的不重,那帝国出色的上将就不必因为这种事折损了。您说呢,舅舅。”
果然,这小子真是为了那个贱货来的。他早知道那贱货前脚被元帅捞出来后脚就奔皇宫去了,长的一脸浪荡样,在战场上也摇着屁股发贱吗。
埃尔顿盯着雄虫脚边放着的手杖又想,眼前这家伙真是好运气,醒的真是时候啊。
虫帝其余的雄子这些年斗的你死我活,死的七七八八,如今竟是叫这个睡美人捡了便宜。虫帝最喜爱的一支手杖,上面的印都是闲暇时皇帝自己刻上去的,如此光明正大的偏爱连掩都不掩。
“殿下是来为那个军雌求情的?”埃尔顿并不打算顺着哈维尔的话说,再怎么讲,他的雄子也是被打了,被一个低贱的雌虫打断了两根肋骨,就算是虫帝亲自来他侯爵府,这口气他也咽不下去。
“求情?”哈维尔的笑容仿佛印在脸上般一直不曾变过,“我是来恭喜舅舅获得阿尔法星系35%的铀晶矿开采权。”说完他伸手从在旁边侯着的内务官手里接过一个泛着紫光的晶体递给埃尔顿。
“当然,前提是审判庭收到侯爵签章的和解书。”
埃尔顿接过来观察良久,在确定了手中的方块确是纯度不低的铀晶矿之后,忽然一改刚才严肃的表情,笑着对哈维尔说:“殿下既然都开口为兰斯上将求情了,那我怎好拂殿下的意呢。我立马叫人去写和解书。”
侯爵府拟一份和解书的速度并不比他们糟践一个雌虫速度慢。
很快,一张墨迹未干的纸就摆在他们面前。哈维尔看着埃尔顿侯爵脱下手上扳指在和解书上盖了章并递到他手上才告辞离开。埃尔顿看着他们的身影离开后,在心里恨恨不平地的唾骂了一句:
“去他妈的笑面狐狸!”
哈维尔这边儿刚上飞行舰便因为身上剧烈的痛感踉跄了一下,唇边溢出些没咽下去的血。
内务官见他又和前些天一样开始吐血,吓得脸都白了,急忙扶他在沙发上坐下,又跑去驾驶座要求提速。
“你说你这是何苦,连受了两次惩罚,再来几次你的脑子都会被震碎的。”见哈维尔因为拒做任务,还屡次试图帮助兰斯逃离原本悲惨的命运。
系统不得不使用杀手锏——超规格的次声波。这种次声波直接作用于时鹤鸣精神海,能叫人疼的生不如死,甚至能在疼痛间扒掉自己的脸皮。
但目前看来,并不能迫使这个修苍生道的老古板屈服。
“我说了,我很擅长忍耐。”他实在不想理会脑海中系统阴阳怪气的嘲讽,淡淡扔下一句话便开始闭眼假寐。
直到内务官从驾驶座回来,在他旁边说:“殿下,后面有台军用飞行器一直跟着我们,您看要不要…….”
他知道是谁,从他刚出府时就发现有东西鬼鬼祟祟跟在他身后。他摆手让雌虫别对其进行攻击锁定,把它截停下下来,有话要让其转达…….
当嘉里回到兰斯的住处,将手中时鹤鸣给他的东西递给兰斯时,发现他记忆里一贯面无表情的上将此时竟红了眼眶。
兰斯在嘉里的注视下,努力稳住激动到发颤的手拆开密封袋,他太紧张了,他不敢相信手中的东西,不敢想,不敢…抱有希望。
汗水从他背上划过埋入绷带里,给未愈合的伤口带来细密的痒。他看着手中的和解书,和解书右下角还盖着埃尔顿侯爵私印,一颗心终于重重的,从喉间坠回胸膛。
他盯着这封和解书看了好久,久到时间都凝固了,他才抬起头,想问嘉里哈维尔是否还有什么话要对他说。结果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哑的不像样子。
“他说...让您别担心。”嘉里想起那人同他说话时一直温和注视着他的眼睛,感觉自己的喉咙也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痒,“他还说雄保会那边已经打点好了,让您今晚睡个好觉,明天审判结束后就可以回军部了。”
雨点砸在窗上,兰斯忍不住开始剧烈干呕。被雄虫养父按在拍卖台那天也下着这样的雨。
他攥着偷来的激光刀窝在垃圾星的窝棚里对着半管营养液许愿,许愿某一天,有人对他说“没关系,不是你的错,别担心”而不是“跪下,爬过来,自己脱”。
他扭头看窗户中自己的倒影,这个永远笔挺如枪的银月上将此刻竟在发抖。手中重逾千斤的纸上隐约飘来一丝檀木温暖干燥的气味,他鬼使神差般将纸按在脸上,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