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秦骁VS闻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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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院的一路上迟暝都很沉默。
对于秦骁，迟暝总是不知道该把他放在一个什么样的位置才最合适。
说他是哥哥，秦骁是仇人的儿子。
更何况小时候还那样虐待过他。
说他是仇人，迟暝扪心自问，他又无法真的像对待仇人一样对待他。
这十多年来，秦骁对他无微不至的保护是真的。
他自己就是学表演的，秦骁是不是真心，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否则也不会叫了他这么多年哥。
很多时候，他其实都搞不懂自己，甚至怨恨自己。
每每和秦骁见过面回来，他总忍不住一边心软于秦骁对他的好，又一边憎恶自己立场的不坚定。
居然会真有那么一瞬间，心里会生出一种秦骁如果是自己的亲哥哥，而不是杀母仇人的儿子，该有多好。
经年爱恨纠葛无解，一朝来到病房门前，迟暝却迟迟不敢推开面前的房门。
闻野站在他的身侧，不劝、不阻，不语、不言。
将迟暝置于余光中，与他并肩而立，只是眉目深静，如无边浩瀚的海。
浪静风平，却无尽包容。
二人身高几乎无差，肩线齐平。
闻野只需翻动手掌便可轻松与迟暝掌心交握。
言语无声，闻野给予他的，是心与心相贴的体温，是携手并进的确定。
迟暝扭头看他，闻野回以微笑，带着显而易见的爱意与纵容。
一颗忽上忽下的心竟然就这么安稳下来。
迟暝回他一个微笑，消散了眉宇间的紧绷。
抬手敲了门，很快里面传来脚步声。
紧接着咔嚓一声门被打开，露出了云姝略显憔悴的面容。
看到来人是迟暝与闻野，云姝向他们点头示意，微微侧身将人让了进来。
“进来坐吧。”
她回头望着秦骁沉默又孤独的背影，心中无限酸楚。
迟暝一样凝望着秦骁略微凌乱的发，久久没能迈动脚步。
而这一次，闻野轻轻推了推他的腰，又安抚地轻轻在他身上拍了拍。
迟暝再次扭头看了他一眼，终于深吸一口气，迈步向窗边走去。
一步步来到窗边，在落后秦骁半个身位的地方站定，迟暝抿了抿唇，终于又一次叫出了那声：
“哥。”
他的这声哥，似乎吓了秦骁一跳。
只见他身体轻微颤抖，足足愣了好几秒才缓慢转身，不敢置信地望向迟暝。
“团、团子？”
秦骁的声音很轻，甚至有些由于长久不开口而形成的沙哑干涩，实在算不得好听。
可偏偏就是这再简单不过的两个字，却让迟暝忽而鼻尖一酸，眼眶涌出泪来。
自从见到迟暝的那一刻起，秦骁的视线就再也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眼见着他鼻尖泛红，热泪盈眶，唇角无声下压，秦骁慌忙抬手帮他擦眼泪。
“团子别哭，哥不怪你。”
他不说还好，这句话一出，迟暝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一张俊俏清瘦的脸蛋怎么看怎么委屈。
看的秦骁无比心疼。
“别哭，别哭了团子。”
秦骁一样忍着眼泪，扬起笑脸哄迟暝。
“哥知道，哥什么都知道，团子乖，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哥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别难过了，好不好？”
迟暝不语，只是低着头，默默掉着眼泪。
秦骁看着他这样，只觉得心如刀绞。
“团子，以前是哥不好，你不用原谅哥。”
“或许，我可能根本不配让你叫我一声哥。”
“可是团子，哥哥，是真的知道错了。”
“哥哥不求你原谅，也不要你原谅。”
“哥只想说，你想怎么做都好，哥都担着。”
“哥就想告诉你，不要愧疚，你无论想怎么对我，对秦家，都是我们罪有应得。”
“想做什么就来，不要愧疚，更不要自责。”
“哥不怪你。”
“只要哥不怪你，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任何人能责怪你，明白吗？”
迟暝依旧低着头，看起来与之前并无差别，只是细看之下就一定能看出他在抖。
他的手在抖，胳膊在抖，整个身体都在抖。
秦骁很想抱抱他，却害怕他不愿让自己碰。
百般纠结之后，终于试探性抬起手，慢慢把手放在他的肩膀。
见迟暝并不抗拒，才又往前迈了一小步，小心翼翼地轻轻抱了抱他。
“团子，对不起。”
“我知道你不需要我的道歉，过去那么多年，我总是嘴上说保护你，却在关键时候为了母亲放弃你，任由她一次又一次伤害你。”
“我这几天总是在想，如果被她撞车的时候，车里坐的是你，我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为了她，又一次舍弃你。”
“说实话，我……”
“不敢确定。”
“有时候人真的是这样，伤不到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被伤害的人究竟有多疼。”
“我只是伤过一次，而你呢？”
“你满身的伤疤，没有一次是凭空出现的。”
“那些伤疤，不是男人的荣誉，每一条，都是秦家的罪证。”
……
闻野站在迟暝身后不远处，看不到迟暝的表情,却能清晰看到秦骁那与话语中的真挚温情完全不符的冰冷眼神。
闻野暗暗皱眉，一脸不爽地把人从秦骁怀里生拉硬拽出来。
对上三脸诧异与疑惑，闻野不耐烦地双臂环胸，冷冷道：
“我说刚刚破产的秦大总裁，是不是车祸撞到脑子了？”
他讥讽道：
“得知自己亲妈撞了自己心里接受不了，就揪着无辜的小傻子使劲作践是吧？”
“说得好听不怪他，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立场怪他？”
“怎么，是他逼着你妈撞你的？”
“你妈恶毒就直说你妈恶毒，最毒妇人心！”
“车也是她自己要撞的。”
“难不成就因为她原本想撞的是迟暝，没撞到迟暝反而恶有恶报撞到自己亲儿子，侥幸逃过一劫的受害者就要因此成为罪人？”
“呵！”
他冷笑一声道：“秦大总裁，玩的好一手PUA啊！”
窗边的秦骁还没说话，一旁的云姝反倒着急为他辩解：“闻野，骁哥没有这个意思！”
闻野不屑轻嗤，“有没有他自己心里清清楚。”
他毫不留情道：“先是卖惨骗小傻子过来，然后装出一副大公无私、为了私生子弟弟大义灭亲的戏码，想要诱骗小傻子心软。”
“我再不拦着，接下来秦总准备怎么办？”
“说秦氏已经没了，过往种种就算扯平了？以后你们还是好兄弟？”
“还是让小傻子再像以前一样安静如鸡，对秦家犯下的其他罪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去了？”
在迟暝震惊的目光中，闻野讽笑着逼视秦骁：
“秦总，你秦家可还欠我岳母大人一条命呢！”
“现在只是让你妈以酒后一时激愤撞车、寻求刺激的罪名自首，过不了几年等风头过去，人说不定就平平安安回来了。”
“也许，都用不了几年！”
听他这么说，迟暝人都傻了，放大的瞳孔对向脸色难看的秦骁，开口时声音都是抖的。
“哥？”
这一刻，迟暝多么希望秦骁能据理力争反驳闻野，甚至像以前那样大骂闻野一通。
可是没有。
可惜没有。
面对迟暝询问的目光，秦骁的脸色一变再变，终于显出几分狰狞。
“闻野，你是不是有点太自以为是了？”
闻野眼神轻蔑，“究竟是我自以为是，还是秦总不择手段，秦总心里清楚。”
“我想请问秦总，当初开车被撞，秦总当真晕过去了吗？”
“我看过当时车祸现场的全程录像，被撞的部位在法拉利右边车身，而驾驶位在左边。”
“就算法拉利车身脆皮不耐撞，右侧变形，左侧可还好好的呢。”
“被撞后车身左侧完好，没有翻车，更没有起火自燃。”
“路人报警叫救护车及时，秦总除了擦伤，甚至连重一点的外伤都没有。”
“又是怎么骗过警察，以为你伤重的呢？”
秦骁不语，闻野代替他说：
“那是因为秦总本身就是这家医院的股东！”
“秦总伪造伤情，只是为了让案子更加严重，性质更加恶劣。”
“顺水推舟把自己亲妈送进监狱，说得好听是为了正义，真正的原因只怕是秦总不满自家母亲霸权已久，再加上平时积怨颇深。”
“所以才趁机装作一副受害者的姿态，利用此次机会威逼利诱，让孙淑媛认了个不轻不重的罪吧？”
听闻野一层层扒下他的伪装，秦骁轻嗤冷笑，“想不到闻总还有爱管别人闲事的癖好。”
闻野鄙夷不屑，“谁让秦总作死，欺负我家小孩，犯到我头上了呢？”
“毕竟像秦总这么恶心又虚伪的人，平常多看一眼我都嫌脏。”
闻野的话可谓全不留情了，就差指着他鼻子痛骂了。
秦骁看了眼迟暝，目光中再不复从前的温情。
“团子，你还真是找了个好对象。”
他意有所指讥讽，“跟你，还真是绝配。”
迟暝震诧的表情比见了鬼还要惊悚，满目悲怆震恸，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久久没能说出话来。
“秦总又何必迁怒于人呢？”
闻野拉住迟暝的手把人拽到自己身后护住，完全阻隔掉两人对望的视线。
“自己无能，掰不过老一辈的大腿，有人白白送你一个重新洗牌、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机会，秦总不知感恩，却要将锅推到恩人身上。”
“秦总，人品堪忧啊！”
无视秦骁和云姝神色各异的表情，闻野接着道：
“你以个人身份背着秦氏在外另立门户，又在综艺上利用我家傻小子过去五年拼死拼活积攒下来的名气，为自己提升个人形象和大众认知度。”
“秦总好算计！谋得一手好人心啊！”
感觉到身后被他握住的那只手逐渐加重的力道，闻野再没了跟秦骁对峙的兴趣。
“秦总，还想继续听我说吗？”
已经被拆了筛子，秦骁干脆放弃挣扎，只是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猜到的？”
闻野嗤笑，“秦总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
听到秦骁的提问后，闻野简直想笑。
“生来就不是人的畜生，再怎么努力也长不出属于人类的良心。”
“难不成秦总伪装久了，还真把自己当人了？”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秦骁VS闻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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