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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主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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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钟。
邱卓和白静一道来了医院，清早的医院不像别处还没从静谧的夜里苏醒过来，和他们同站在一楼大厅的还有许多人。
“当心。”邱卓拉着她上楼梯，一边温柔提醒，生怕哪里磕了碰了。
还记得他们上次一起来医院时，白静慌张又无助的样子。要死要活地抓着自己的手不放开，女人眼里的惊恐与不安还生生地印在他的脑子里。
他感觉得白静攥他的手又紧了紧。
是在害怕吗？
医院给她留下的各种感觉，绝望的，恐慌的，无措的，难过的……她一定还记得，身体表现出的反应不会骗人。
白静对医院有抵制心理。
他换了一只手去拉白静，原本那只手搂住她的腰，紧紧地将人圈在怀里，走完了剩下的楼梯。
“手术九点钟开始，现在还早，我带你去见见医师，后续的恢复治疗也还是他负责，我们先熟悉熟悉。”他和白静商量着。
“不用害怕，我陪着你。”邱卓尽力让白静降低抵触的心理。
“好。”白静自己也在说服自己，医院带给她的恐惧感难以名状，她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什么那么不愿意来到这个地方。
一看到整片的白色，她就觉得喘不过气，世界都没有了颜色，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白，将她束缚其中，倍感压抑。
“会好起来的，等把手治好了，你还要给我画画呢，画一幅只属于我的画，是我一个人的，好吗？”他摸摸白静的头发，宠溺地朝她笑。
也许这个时候来自周行的要求会给她带来更多的勇气，他想让白静更加坚强地走下去。不为别人，就为她自己。他想让白静好起来，变得更好。
哪怕……哪怕最后不是他也没关系，至少他为这段来之意外的感情付出过，努力过，也曾关心照顾过她，这些都是他以前所不敢奢求的。现在他至少走近过，他已经不后悔了。相比于白静的生命与健康来说，自己的一份情便没那么重要，她知道，她记得，他就已经满足了。
他不是不想奢求。
只是他越奢求越害怕。
正欲敲门，电话响起来。邱卓一看是局里打来的，他看向白静，“等我一下，我接个电话，要是累的话先在凳子上坐一会。”
邱卓往楼梯口又走了两步，接起电话，“喂，李队？”
“昨天旷了一天工，今天该来了吧？”声音从电话里清晰地传过来。
邱卓犯起难来，一心想着白静的手术，她不能没有自己，而且自己也答应过她会陪着她。
“李老，”邱卓艰难开口，“今天周日。”他知道自己这个理由很蹩脚，警察办案还挑时候吗？罪犯杀人放火还专门挑个工作日吗？好让他们一顿忙完了就休息？真是笑死个人！
“小邱啊，听邵陵说你谈恋爱了是吧，和女朋友在一起呢？”
“嗯。”
电话里沉默下来。
邱卓其实很佩服李队，虽然快花甲之年了，工作上也是没的说。局里年纪稍微大点的老人都说自己就像年轻时候的李队，干什么事都是有条有理的，又能吃苦，是局里的一把好手。自己一路走过来，少不了李老的提携之恩。
他打算把白静送进手术室再走，那样也能给白静留个念想，就不会那么难熬了。
他远远地看了白静一眼，对着电话说：“李老，她……”刚准备和李队解释缘由，出口的话就被打断了。
“小邱，很多年前我就和你说过了。我们身在一线，永远要记得什么是第一位的。风花雪月的事不是不可以搞，但要分清主次，自己要把握着度。技术部有新发现，一会儿你和邵陵都来一趟。”
“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邱卓不知道该怎么转身，两条腿像是灌了千斤重，他不知道要怎么和白静开口，更不知道白静会不会直接就放弃手术。万般种种，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他低下头微微叹了口气，继而重新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朝白静走去。他只能坦然。
“怎么了？”白静关切问道。
“工作上的事，我可能……”他不忍心说下去。事实有些残酷，他明明知道自己就是白静的天，这时候的离开对于白静来说也许就是巨大的阻力。
他垂下眼，慢慢去牵白静带着病痛的右手，“对不起，我很抱歉，不能陪你。”
“没事，我自己也是可以的。”
这话太意外了，邱卓抬头去看白静时，她正对着自己笑。
“我没关系的，再说你不是已经陪我来医院了吗？你为我也忙前忙后好久了，我总不能老让你陪着我，一个小手术而已。”
女人的话复又响起，话里话外都是安慰自己，邱卓听了更加心疼。她为了不让自己为难，竟愿意一个人去面对恐惧，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牵起白静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着。他也自知不能弥补这缺失的陪伴，可是又别无他法。
当他想陪伴在白静身边时，却又做不到，他的肩上永远都扛着责任，他很不想将白静弃在一边，要是能分一个自己出来就好了，他就不会这么为难，只能委屈白静。
邱卓无所顾忌地抱住白静，尽管当着来来往往许多人的面也不在乎。这个拥抱仿佛不是在给白静勇气，而是给他离去的勇气，然而担心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白静安慰道：“我让安安来陪我就好了，你不用担心的。”邱卓下巴搭在白静的肩上，心里想着只能这么办了，总不能让白静一个人在这。
“安安？你倒是叫得亲切，你都没有这样叫过我。”白静笑男人还吃起醋来了，昨天晚上骗她喊哥哥的又是谁，小孩子气。
白静推开那环住自己的手，面对面和他说：“你去忙工作吧，我等你回来。”看着他不舍的眼神，踮脚去亲他。一口爱意落在邱卓的脸颊上，青涩又简单。
等到邱卓想亲回去的时候，白静不愿意了，笑着撇开，“留到下次，忙完了就来找我。”
她怎么不害怕呢？
一个人躺在医院的感觉似曾相识。
她不想让周行走，可是她更不想自己无理取闹缠着周行，那样只会让他更加厌倦自己的，周行不喜欢麻烦，而她更不想做周行的累赘。只有懂事一点，周行才会多爱她一点，乖巧省心才是一个合格的好妻子。
她是在给自己留个念想，周行忙完了就会来找她。她知道周行是喜欢自己的，哪怕这喜欢大不如从前。
